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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命危情 第23頁

作者︰琳達•霍華

他們拆下我手臂上的繃帶,我現在覺得比較鎮定可以親眼看看傷口了。「唷——」我皺著鼻子說。

要知道,身上任何部位只要受了槍傷,肌肉一定會受損,也許只有眼楮除外,而且要是發生這種狀況,就再也不用擔心,因為八成死定了。子彈在我的手臂外側上方扯開一道很深的傷口,就在肩關節下方。要是中槍的位置再高一點,就可能打碎肩關節。這個傷口就夠嚴重了,我想不可能光縫幾針就可以讓這個大傷口合起來。

「其實沒那麼嚴重,」一個護士說。她的名牌上寫著辛西雅。「傷口沒有延遲治療,而且組織也沒受損。但還是很痛,對吧?」

靶謝老天。

他們記錄我的生命跡象——我的脈搏有點快,那是一定的吧?呼吸正常。血壓比平常稍微高一點,可是沒有太超過。總而言之,我的身體對槍擊的反應還算溫和。我壯得像匹馬的確有好處,更不用說我體格很好。

誰也不知道等我手臂傷好,可以重新健身的時候,我的體格會變成什麼樣子,想想還真淒涼。過兩天我會開始做有氧運動,接著瑜伽,可是至少一個月不能做任何體操或重量訓練。要是槍傷類似我從前有過的運動傷害,就算初期癥狀消失了,肌肉也要一段時間才能從創傷中回復。

他們徹底清潔傷口,因為已經很痛了,所以清潔的時候反而不太痛。我很幸運身上穿的是無袖上衣,所以沒有縴維黏在傷口上,這樣就容易多了。

醫生終于進來,他又高又瘦,臉上有抬頭紋跟愉快的藍眼楮。他的名牌上寫著麥代夫醫生。「約會出了問題嗯?」他半說笑地問著,戴上塑膠手套。

我嚇了一跳眨著眼楮問︰「你怎麼知道?」

他停下來,反而好像嚇了一跳的樣子。「呃——我听說是狙擊手干的。」

「沒錯,可是發生在約會『結束』以後。」要是被人跟蹤到海灘也算「約會」。

他大笑。「我懂了,某人惹火你了。」

他看了看我的手臂,揉揉下巴。「我可以幫你縫合,但你若擔心會留疤,我可以請整型外科醫師來做。這里的何醫生很會處理疤痕,可以讓它完全消失。只是你可能得多留院幾天。」

我很愛美,不太想在手臂上留下長長的疤痕,但我也不願意挨了槍之後竟然沒得炫耀。這正是跟未來子孫吹噓的好材料,不是嗎?而且我也不想在醫院做不必要的逗留。

「你來縫吧。」我對他說。

他似乎有點驚訝,但還是動手了。把我的手臂麻醉之後,他無比緩慢地把傷口兩邊拉在一起開始縫合。我想我的選擇讓他很有面子,所以他也決心做出最好的成績。

縫到一半的時候,我听到外面一陣騷亂。「我媽來了。」

麥醫生抬起視線看著一位護士。「要所有人待在外面等我弄完,只要再幾分鐘。」

辛西雅溜到小棒間外面去,回頭把簾子緊緊拉上。外面的吵鬧聲更大了,接著我听到我媽的聲音壓過一切,用非常堅定的語氣說︰「我『現在』就要看我的女兒。」

「有點準備,」我對麥醫生說。「我想辛西雅擋不住我媽。她不會尖叫或昏倒,她只想親眼看到我活得好好的。媽媽都是這樣。」

他笑了,藍眼楮閃著光。他似乎是個很隨和的人。「她們這樣還滿有趣的,不是嗎?」

「百麗!」我媽又來了,只因為急著要看到她受傷的女兒,也就是在下本人我,就任性地打擾了急診室里所有的人。

我提高音量。「媽,我沒事;只是得縫個幾針。馬上就好。」

這樣有讓她安心嗎?當然沒有。我十四歲的時候也這樣安慰過她,說我鎖骨斷掉的地方只是瘀血。我那時候蠢到以為綁上繃帶就可以繼續啦啦隊的演出,就算我手臂一動就疼得想尖叫也不管。我那時候的判斷力實在不太好。

我現在評估傷勢的能力好多了,可是我媽絕對不會忘記,現在才會堅持要親眼看到。所以嘍,當簾子唰的一下打開來的時候,我一點都不驚訝——老媽,真感謝你這麼尊重我的隱私——我的全家人都站在那兒。老媽、老爸、香娜,連小珍都來了。看到懷德跟他們站在一起我也不覺得驚訝,他還是一臉嚴肅又生氣的樣子。

麥醫生張口想要說些類似「滾出去」的話,只是他的說法只可能會是︰「如果各位可以出去一下,不用一分鐘我就可以縫好了。」可是他沒有說出口。因為他看到我媽就突然忘記要說什麼了。

大家都這樣。我媽今年五十四歲了,可是看起來像四十。她當選餅北卡州小姐,身材高佻,秀發金黃,容色艷麗。只能這樣形容她了。老爸為她瘋狂,不過沒關系,因為她也為他痴狂。

她沖到我身邊,可是一看到我似乎沒有大礙,立刻恢復冷靜,用冰涼的手指模模我的額頭,仿佛我還是個五歲女孩。「槍傷是吧?」她溫柔地問。「好個可以跟子孫吹噓的故事,不是嗎?」

我說過了,我們像得嚇人。

她把注意力轉向醫生。「你好,我是莫婷娜,百麗的媽。她的傷勢會有永久傷害嗎?」

他眨了眨眼繼續縫合。「啊,不會。她可能幾個星期沒辦法用這只手臂,可是大概兩個月左右就會跟新的一樣了。我會告訴你未來幾天要注意什麼。」

「我知道那些規矩,」她淡淡地笑著說。「休息、持續冰敷、服用抗生素。」

「沒錯,」他回了她一個笑容。「我會開些止痛藥,其實一般成藥也可以。只是不要吃阿司匹靈,會造成傷口出血。」

注意到了吧,他說話的對象已經變成老媽了。她對男人就是有這種影響力。

我家其他人也都擠進小棒間里來。爸走到媽旁邊伸手摟著她的腰,支持她撐過子女的又一次危機。小珍走到訪客長椅那里蹺起長腿坐著。麥醫生看著她又開始眨眼楮。小珍跟媽很像,只是頭發顏色比較深。

我清清喉嚨,將麥醫生喚回現實。「快縫吧。」我小聲對他說。

「喔——對喔。」他對我擠擠眼楮。「我一下忘了自己在做什麼。」

「都是這樣的。」老爸充滿同情地說。

我爸長得又高又瘦,淺棕色的頭發、藍眼楮。他總是冷靜又隨和,搞笑的幽默感在我們小時候總逗得我們很開心。他在大學的時候是籃球校隊,同時主修電子,家中有四個女人,身為唯一的男性當然有壓力,他卻處理得相當好。我知道他開車過來醫院的路上一定很焦慮,可是看到我基本上沒大礙,他就很快回復平常不慌不忙的樣子。

我對香娜笑笑,她就站在床邊上。她也對我一笑,把眼楮瞄向右邊。接著她揚起眉毛看著我,這是我們姊妹的暗號,意思是︰那個猛男是誰?

那個猛男,懷德,就站在檢查台床尾瞪著我。不,不是瞪,甚至算不上盯著我。他是全神貫注地看著我,眼楮眯起來,下顎繃緊。他稍稍向前傾,抓著欄桿,前臂上有力的肌肉鼓起。他還戴著槍套,黑色的大型手槍就掛在左臂下方。

我家人也許已經放心了,可是懷德還沒有。他的心情非常惡劣。

麥醫生縫完最後一針打好結,坐著有輪子的小凳子溜到櫃台那里,在一疊處方簽上寫了幾個字,撕下最上面那頁。「好了,」他說。「辦好手續就行了。我開了抗生素和止痛藥。就算你覺得比較好了,也要把所有抗生素吃完。就這樣。包扎完就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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