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記得一次。」
「那就只有一次,因為我的絕對會讓你終生難忘。」他的手在她的背上來回滑動,想讓她緊繃的肌肉放松下來。
「今晚可能是我們的最後一夜。」她說,努力想讓語調保持平淡,但又壓抑不住一絲苦澀。這個想法在她的心里藏了一整天。她沒有時間慢慢地認識他、建立一段關系。有了這個想法,她的決定簡單多了。明天她可能就會死去,她不要在世上的最後一夜孤單一人。她不要沒和他就死去,她還想要在他懷中、听著他的心跳入睡。她要他成為她的愛人,就算她沒有機會知道他是不是她的真愛,但至少她還能懷抱著這個希望。
「嘿,」他輕斥。「記得正面思考的力量。今晚是第一夜,不是唯一一夜。」
「你一直都是個快樂小天使嗎?」(譯注︰《快樂小天使》(Pollyanna)是迪斯尼1960年推出的經典電影,全片題材是由EleanorH.Porter夫人的同名名著《寶琳娜》改編而來,寶琳娜天真、充滿活力的個性,不僅融化了阿姨冷漠的態度,還帶給其他人無限的歡樂與希望。後來說某個人是積極思考者,就會說他/她是個過度樂觀的人(Pollyanna)。)
「快樂小天使覺得每件事都是好事,我對菲亞特可沒有好感。」
沒想到他會突然改變話題,她竊笑著。「我有,你的反應讓我開心得不得了。」
他僵住。「你是說,你故意挑那輛車只是要找我麻煩?」
她根本不想否認,只是滿足地輕嘆一聲,臉頰摩挲著他的胸膛。「我想看你開那輛車,至少一天。那是一輛好車,我曾經有過一輛菲亞特,所以知道那種車很經濟可靠,但你的表現卻像飽受折磨。」
「你一定要付出代價。」他搖搖頭說。「你答應的按摩絕對不夠,還要更大。我要好好想一想。」
「別想太久。」
「你今晚就會知道了。」他承諾,抬起她的頭,給她溫暖的一吻,然後延續、擴展、加深。不像前一晚,他慢慢地輕撫著罩上她的胸部,透過層層衣物撥弄著。黎璃以為會被甩上床,但他甚至沒有把手伸進衣服里。她很高興,因為她還沒有開始興奮。但他的感覺很好,而且他放開她時,她覺得比之前更暖和也更虛弱。
門上傳來敲門聲,是女侍拿來了一大疊毛巾。洛克去應門,動作輕快地接過毛巾再付了小費。盡避女侍很願意幫他們把毛巾放到浴室。但他沒讓她進來。
「我們來看那些資料,看我們找到了什麼。」他把毛巾放好後說,提起他們在網吧打印的東西。「那些文章里有很多是我們不需要的。」
她很高興他是先工作後玩樂的人,所以跟著他到起居室,看他把資料散放在茶幾上。
「伊波拉(譯注︰伊波拉出血熱是一種罕見的疾病,一個由絲狀病毒(filovirus)所引起之病毒性感染疾病,1976年,伊波拉病毒首度在薩伊北部侵襲人類,318人受到感染,死亡率達88%。)……馬堡(譯注︰與伊波拉一樣同為人畜共通的病毒。)……這些我們都不需要。」他低聲說,把紙一張張丟在地板上。黎璃拿起一疊紙,開始分類,想要找出任何與流行感冒有關的資料。
「有了。」過了一會兒她說。「『流感病毒在實驗室的處理方法』,等一下……『沒有出現過實驗室內感染的病例。』但要小心雪貂。」
「什麼?」他吃驚地問。
「這里寫的。顯然受感染的雪貂很容易把病毒傳給人類,反之亦然。它們讓我們生病,我們也讓它們生病。很公平。」她說得理直氣壯。「還有……『基因轉變的病毒……潛力未知。建議采用生物安全二級。』生物安全二級是什麼?」
「我應該有……看到,」他很快地翻閱一疊紙。「有了,好。這算是中度威脅。『實驗室人員必須接受處理病毒的訓練,工作完成後,進入實驗室的人也會受到限制。』我想我們絕對可以說,進入賴氏實驗室的人一直都有限制。『人員必須洗手……區域內不準飲食……污水須先淨化再丟棄。』——這是好消息。我想我們可以安全地走下水道了。」
「不走我會更高興。」
「我們可能還是得走。」
她皺起鼻子。雖然是她先想到下水道,而且別無他法時她也會照做,但她寧可不要。
「『一定要張貼生物危害標志。』」他繼續念。「『請特別小心處理尖銳物品。』啊——實驗室人員在處理病毒時的注意事項就這些。『實驗室需有可上鎖的門,通風系統沒有特別規定。』嗯,」他放下資料,抓抓下巴。「一般的實驗室似乎不會裝有排氣雙層門、視網膜掃描、指紋鎖或別的。看來我們的麻煩並不大,如果喬醫生真的遵守這些指示,我們只要處理一道上鎖的門。」
「以及很多武裝的人。」
他揮揮手。「這麼直接!」他把資料丟在茶幾上,往後靠,雙手交握在腦後。「讓人驚訝。我以為在處理會傳染的病毒時要通過很多很麻煩的設備,但看來主要是保護個人的安全事項,而不是外部保全設施。」
他們四眼相對,聳聳肩。「我們又回到了起點,」黎璃說。「我們需要外部保全系統的資料。我們進去後,再找找有生物危害標志的門。」
「就是有X標識的門。」他同意,但兩個人都知道沒這麼簡單,首先實驗室可能在那棟大樓的任何地方,甚至可能在地下,那他們的逃生路線就會受到限制。
雖然比預期中少很多,但他們還是找到一些需要的東西,而且也不必保留全部的資料。洛克撿起丟在地上的紙,黎璃則收拾其它紙張,然後全部丟進垃圾桶里。
她突然不知道要做什麼。時間還很早,他們也還沒吃晚餐。她還不想去淋浴,幸好他也沒有催她上床的意思。最後她拿出帶來的書,踢掉鞋子,蜷在沙發里看書。
洛克拿起房間鑰匙。「我要去大廳買些報紙,你要什麼嗎?」
「不用,謝謝。」
他自己出了門,黎璃一直默數到三十才起身,快速地檢查他的東西。他的內衣整齊地放在抽屜里,一整疊折好的四角短褲中沒有藏東西。掛在衣櫥里的每件衣服,她都拍打過口袋,也什麼都沒找到。沒有手提箱,但她拉出他的皮制球員式圓筒包檢查。沒看到隱藏的口袋,底部也不像有夾層。他的德制九厘米手槍在里面,放在皮套里。床頭櫃里有一本驚栗小說,書的中間有折角。她翻翻書頁,沒有東西夾在里面。
她把手伸到床墊下,繞床走了一圈,再檢查床底。他的皮外套隨手丟在床上,她翻翻口袋,發現他的護照放在有拉鏈的內袋,但她已經看過了,就沒拿出來。
所有一切都顯示他的確就是他對她說的那個人,她放心地回到沙發上看書。
五分鐘後他回來了,拿著兩份厚厚的報紙和一個小塑料袋。「第二個孩子出生後我就結扎了,」他說。「但我還是買了些,如果你覺得那樣比較安全。」
他的關心讓她感動。「你曾經做過冒險的事嗎?我是說性。」
「我曾在吊床上站著做過,但那時我才十七歲。」
「不可能。吊床也許可能,但站著,絕對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