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黑發男人時,她看見他猛然收回視線到化妝室入口,害怕一不留神就讓獵物逃走。
黎璃盡可能快步走著,讓自己消失在人群中。五吋高的鞋跟將她拉長到近六呎,除非必要她一點都不想穿這雙鞋。接近出口時,她又鑽進另一間化妝室,換掉這身引人注目的裝扮。再次走出時,她已戴上黑色長假發,穿黑色牛仔褲及黑色高領毛衣,腳上是飛過來時穿的那雙低跟鞋。她抹掉粉紅色的唇膏,改涂紅色護唇膏,將粉紅眼影換成灰色。她將衛亞姍的身分證件藏入背袋內,拿在手上的機票及護照顯示她是柯瑪莉。
餅了沒多久,她已經飛越英倫海峽在返回巴黎的班機上,這次搭經濟艙。她將頭靠向椅背,閉上雙眼。
到目前為止,一切順利。
第五章
羅德處于狂怒中。他謹慎地措詞。「精確地說,你們怎麼搞丟她的?」
「她一走出飛機就有人跟蹤著,」電話那頭的英國腔回答。「她走進公廁後,沒有再出來。」
「你有派人進去找嗎?」
「有的,過了一段時間後。」
「到底是過了多久。」
「大約是二十分鐘,我的人開始警覺。之後,我必須等一個可進入公廁搜查的女性來到現場。」
羅德閉上雙眼試著抑制脾氣。一堆蠢蛋!苞蹤丹妮的人一定分了心才沒注意到她離開。廁所里又沒有其它出口,沒有窗戶,也沒有傾倒垃圾的槽道或其它東西。她僅能從進去的地方出來,然而這些白痴居然完全沒看到她。
這事不是異常重要,但缺乏效率卻讓他煩躁。在他拿到丹妮的背景資料前,他希望可以明確地知道她在哪里、做哪些事。事實上,他期待昨天就可得到答案,但那些官僚和往常一樣沒有效率。
「有件事令人費解,先生。」
「什麼事?」
「當我的人跟丟時,我馬上查對海關資料,但沒發現她入境的記錄。」
羅德身體坐直,突然而來的不安令他皺起雙眉。「這是什麼意思?」
「這表示她失蹤了。我清查入境班機的乘客名單,並沒有莫丹妮這個人。她的確下了飛機,但不知怎麼回事她不在名單上。唯一可能說得通的解釋是她搭另一班飛機又走了,但我也看不到她搭機的記錄。」
羅德腦中警鈴大響近乎震耳欲聾。他的身體瞬間變冷,因突然而來令人毛骨悚然的猜疑而凍僵。「再查一次,穆先生。她一定有留下記錄。」
「先生,我已經仔細檢查過,就是沒有她入境或離開倫敦的記錄。我很仔細調查過了。」
「謝謝你。」羅德掛上電話。他是那麼的憤怒,激動的沖力令他暈眩。這婊子當他是傻子般的玩弄。
為了確認,他打給政府單位里接頭的人。「我馬上就要資料。」他咆哮地說,沒說出他的身分也沒提是什麼資料。他不需要。
「當然,但有個問題。」
「你查不到這個莫丹妮的資料存在哪里?」羅德譏諷地說。
「你怎麼知道?我確定我可以……」
「別自找麻煩了,你永遠都找不到她。」他的懷疑被證實了,羅德掛上電話,坐在桌子後方,試著遏抑沖爆全身的強烈怒氣。他必須清晰思考,但在此刻,冷靜似乎離他很遠。
她就是下毒的人。多聰明呀,也毒了自己!微小的劑量可能讓她病一陣子但不會死。或者她原本打算連嘗一口都不要,只因父親堅持,而她意外吞下的量比她打算喝的更多。是什麼情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成功地謀殺了他的父親。
他不相信她竟能這樣愚弄他和所有的人。她的事前準備,完善到盡乎極致。現在他才看清楚這計劃如何進行,但為時已晚。她對維多的追求冷漠以對,讓他松懈戒心到粗心大意,連羅德都上當。當幾次約會都很平常時,他們都容許自己放松下來。如果她對父親的陪伴表現熱切,他會堅持要知道原因,但她將他們玩弄于手掌心。
她顯然是個職業殺手,毫無疑問受雇于他的對手。身為職業殺手,她一定有其它的身分供她在消失後使用,既然莫丹妮是個化名,她也可能使用本名。她肯定在那班往倫敦的飛機上——他的人看見她登機——因此,乘客名單里有一個名字就是她。他只需要找出是哪一個名字,再從那里循線追查。如今他要處理的工作——或者說,是他的人要執行的工作——繁瑣到令人氣餒,但至少有個起點。他會指示他們調查每位乘客,他就會查到她。
不管花多久時間,他都會找到她。他會讓她飽受折磨,比他可憐的父親所受的痛苦更多。在他解決她之前,她不僅會將聘雇她的人全盤托出,臨死甚至會詛咒她母親孕育了她。他以父親的榮譽發誓。
石洛克在孟黎璃,又名莫丹妮所遺棄的寓所內,悄聲地四處移動。喔,她的衣服都還在,或只是大多數在。食物還在櫥子里,一只碗及湯匙放在水槽。看起來像去上班或是外出逛街,但他知道絕非如此。當他看見專業的手法時,他認得出來。這地方沒有一枚指紋,即使水槽內的湯匙也沒有。善後的動作做得十分完美。
從他讀過的檔案判斷,留下來的衣物無論如何都不是她的風格。這些服裝屬于莫丹妮,既然丹妮已經完成任務,黎璃以如蛇蛻皮那般月兌去偽裝。維多已經死了;丹妮不必再存在。
令他困惑的是她為什麼耗了那麼久。賴維多顯然已死了一個星期或更久,但房東說莫小姐今早才搭出租車外出。不,他不知道她去哪里,但她只帶了小件的行李。也許是度周末。
幾個小時。僅僅晚了幾個小時,他錯過了她。
房東當然不讓他進去她的房間;洛克必須偷溜進來,快速撬開黎璃寓所的門鎖。房東曾和善地告訴他是哪個樓層,讓他不用浪費時間半夜闖進來查看資料。反正現在也是浪費時間。她已經走了,而且也不會再回來。
一盤水果放在桌上。他揀了顆隻果,在襯衫上擦干淨就吃了起來。該死的,他餓昏了,如果她要這顆隻果,她會把它拿走。基于好奇,他打開冰箱看看還有什麼吃的,卻失望地再關上。女孩子的鳥食︰水果及蔬菜,還有農莊自制乳酪,要不然就是放太久的酸女乃。為什麼獨居的女人從來都不儲藏真正的食物?他可以為了一塊鋪滿意大利辣味香腸的披薩而死。或是燒烤牛排,外加一個澆上女乃油及酸乳的特大號烤馬鈴薯。那,才是食物。
他深思著該如何確認獵物下一步的方位時,又吃了一顆隻果。
謗據她的檔案顯示,黎璃非常熟悉法國而且法文很地道。她應該也有模仿腔調的天分。她曾在意大利住一段時間,文明世界幾乎都走過,但當她要落腳休息時,不是法國就是英國。邏輯推理她必須遠離必須躲躲藏藏的地方,意即她不會再待在法國。如此一來,英國成了最有可能的尋找起點。
當然,既然她是這行的高手,她也許會考量到同樣的推論,而去個完全想不到的地方,例如日本。他扮個鬼臉。他討厭做超乎自己能力的事。好吧,他也可以依據機率多寡並從最可能的地方開始︰瞎貓也可能踫上一只死耗子。
三種普遍使用的方式可以越過海峽︰渡輪、火車及飛機。他選擇飛機,因為速度最快,而且她會想離賴氏組織愈遠愈好。當然,倫敦不是她唯一會選擇的英國城市,但卻是距離最近的,她會盡可能讓追蹤者沒有時間安排攔截她的行動。訊息可以實時傳遞,但人體的移動仍需要時間。這讓倫敦變成合理的目的地,也讓他只需要鎖定兩個主要機場,希斯洛機場與蓋特威克機場。他傾向先從希斯洛下手,因為那是最繁忙也最擁擠的機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