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槍收進抽屜了。」莎蘭報告。
「謝謝,小姐。線上警網即將抵達。他們會想扣押武器,到時敬請合作。」
「沒問題,我現在就去門口等他們。」留下法官看守俘虜,她走進前門廳,打開九尺高的雙扇門。兩輛黑白相間的山溪鎮警車閃著車頂的警示燈駛入彎曲的車道,停在寬闊的門階前面。「他們到了。」她告訴接線生,同時站到門外好讓警察能看到她。強力手電筒的光束照在她臉上,她舉起一只手放在眼前遮擋強光。「謝謝。」
「樂于效勞,小姐。」
莎蘭結束通話。兩個制服警察走向她。警車的無線電里傳來一連串的靜電噪音和斷斷續續的訊息,旋轉的警示燈使草坪看來像怪異冷清的迪斯可舞廳。隔壁戚家的戶外探照燈亮了起來,她估計沒多久整個社區的鄰居都會被驚動。但只有少數人會魯莽地親自出來查看,其他人會用電話打听消息。
「穿廊的餐櫃里有枝手槍。」她直截了當地告訴兩個警察。他們十分緊張,雖然沒有拔槍,但手都放在槍柄上。「那枝手槍是我的。我不知道竊賊有沒有武器,但他們兩個都喪失了行動能力。羅法官在看守他們。」
「小姐,尊姓大名?」身材較為矮壯的警察問。他緩緩走進敞開的前門,手電筒來回照射著。
「席莎蘭。我是羅法官的總管。」
她看到他們交換的眼神──女總管?她習慣了那種反應,但壯警察只是問︰「法官?」
「羅洛威,退休的聯邦法官。」
他對肩膀上的無線電咕噥了幾句。莎蘭帶他們穿過黑暗的門廳,經過前樓梯,進入後穿廊。他們的手電筒光束掃過地板上的兩個男子和站在安全距離外觀看的高瘦、白發老人。
被她揍昏的竊賊恢復了知覺,但還沒有進入狀況。他眨幾下眼楮,咕噥著問︰「發生了什麼事?」沒有人費事回答他。被壓在電視機下的竊賊時而啜泣時而咒罵。
「他怎麼了?」高個子警察問,用手電筒照著被五花大綁的竊賊。
「我打了他的頭。」
「用什麼?」他問,蹲下來對那個人進行迅速而徹底的搜身。
「我的拳頭。」
他露出驚訝的表情,她聳聳肩。「打中他的太陽穴。」她解釋,他點頭。連大猩猩金剛在太陽穴挨拳時也會暈倒。她沒有補充說明她受過長時間的訓練才能有效地擊出那一拳。除非有執法人員仔細盤問她的技能,否則她和她的雇主都寧願對她職務的保鑣部分保密。
警察在竊賊腳踝的刀鞘里搜出一把刃長六寸的短刀。
「他們經由那里把東西搬出去。」她指著日光室說。「那里有玻璃滑門通往陽台。」
遠方傳來許多的尖銳警笛聲,預告著大批警察和救護人員的到來。不久之後,屋里就會人滿為患,而她還有工作要做。
「我去坐在那里以免礙事。」她指著樓梯說。
警察點頭。莎蘭走向樓梯,坐到第四級階梯上,赤果的雙腳收攏在腿下。首先,她必須使屋子恢復電力供應,其次才是恢復電話服務,因為他們可以暫時用行動電話應急。她還得通知保全公司派人前來檢查防盜系統。日光室的落地窗玻璃可能也必須更換,但那可以等到天亮。
在心中擬定優先次序後,莎蘭開始用手機打電話給阿拉巴馬電力公司報修。能干的總管必須記得所有這類的電話號碼,而莎蘭是非常能干的總管。
第二章
凌晨兩點多,「寇子」寇堂生從無線電里听到普樂梧路的通報時,正在回家的路上。但那個通報听來比回家有趣多了,所以他把小貨卡掉頭駛上二八○號公路。線上警網並沒有呼叫刑事偵查員,但管他的呢,他的生活需要一點娛樂。
他離開二八○號公路,轉入徹羅基路。在凌晨此時,寧靜的街道上幾乎沒有任何車輛,所以他在短短幾分鐘內就抵達普樂梧路。案發地點並不難找,所有閃著警示燈的車輛都停在那棟屋子前面。這就是他身為刑事偵查員的原因,他能夠推斷出那種事。哈哈。
他把警徽別在腰帶上,抓起掛在椅背鉤子上的運動夾克,套在褪色的黑色圓領衫外面。夾克口袋里有條領帶,他沒有把它拿出來,因為他沒有白襯衫可以套在圓領衫外面。這回他只好將就「邁阿密風雲」的警探打扮了。
邊例會出現的各種制服人員在來回打轉︰警察、消防隊員、醫護人員和救護車人員。鄰近的屋子全都亮了燈,窗口擠滿好奇觀看的臉孔。但只有少數人離開屋子聚在街上。這里畢竟是普樂梧路,住的都是祖傳的富戶。
值班主管潘喬治走向他。「你怎麼來了,醫生?」
「你也早。我在回家的路上听到通報。听來很有趣,所以來看看。發生了什麼事?」
喬治藏起笑容。大眾不知道警察的工作多麼有趣,其中殘酷危險的部分會逼得警察走上酗酒之路,但其余的部分都很好玩。實不相瞞,有太多人是神經病。
「這兩個家伙很狡猾,剪斷電源線和電話線,還破壞警報系統。他們似乎以為只有一個老人住在這里,心想他絕不會被吵醒,沒料到他有個總管。他們忙著把一台大螢幕電視搬出去時,她絆倒帶頭的那個家伙。他跌了一跤,電視機壓在他身上。她又趁另一個家伙僕跌時,往他的頭部打了一拳把他給打昏,然後用電話線把他綁起來。」喬治低聲輕笑。「他醒是醒了,但還搞不清楚狀況。」
「她?」寇子問,不確定喬治是不是說錯了。
「她。」
「一個女總管?」
「他們是那麼說的。」
寇子哼著鼻子說︰「是啊!」老頭子或許有個女人跟他住在一起,但他很懷疑她是他的總管。
「那是他們堅持的說法。」喬治往四下瞧。「你既然來了,何不幫忙弟兄們做筆錄,早點結束這件事。」
「沒問題。」
他從容不迫地走進屋內。前方的穿廊里架起了緊急照明燈,光線和人群帶領他來到現場。出于警察的習慣,他不自覺地嗅聞空氣,找尋酒精或大麻的氣味。有錢人的屋子聞起來就是不一樣,連牆壁的木頭都好像不同于普通人蓋房子的木頭。他聞到鮮花、家具亮潔蠟和晚餐殘留下的淡淡味道,但沒有酒精、菸草或大麻的煙味。
他抵達穿廊,站在旁邊默默打量了一會兒。一組醫護人員蹲在一個男子的身旁,一台大型電視機的殘骸躺在附近。地板上的那個家伙在醫護人員固定他的左腿時,不斷申吟。另一個大塊頭男子坐在地板上,雙手被手銬銬在背後,一個醫護人員在用筆型電筒照他的眼楮。他雖然在回答醫護人員的問題,但顯然還在眼冒金星。
一個白發蓬亂的高瘦老人站在左邊冷靜地接受警察的訊問。雖然身穿睡衣和拖鞋,他看來仍然威嚴十足。他一邊回答問題,一邊注意著周遭,好像想要確定一切都處理正確。
右邊的樓梯上有個身穿淺色棉質睡衣的女子,坐在第四級階梯上講行動電話。她赤果的雙足整齊地並攏在一起,濃密的深色頭發好像剛剛下床似地蓬松散亂。她可能真的是剛剛離開床鋪。他再度展現警探的推理工夫,推斷出她住在這里。不然她怎麼會身穿睡衣?乖乖,他今晚真是厲害。
即使身穿睡衣、不施脂粉、頭發蓬亂,她仍然很好看。不,她不僅是好看,甚至可以算是絕色美女。金錢或許買不到幸福,但絕對可以替怪老頭買到天生尤物;假如他還能做緬懷過去以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