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到她的聲音在腦海里回響著。「我完美的小男人。」她總是撫模著他的臉頰那樣叫他。
每次他令她失望時,每次他不夠完美時,她的震怒都會使他的世界瀕臨毀滅。他願意竭盡所能地不讓她失望,但他一直有個秘密瞞著她︰有時他是故意犯規,好讓她處罰他。即使是現在,想到那些處罰仍然令他興奮。如果她猜到他的秘密樂趣,她會大失所望,所以他總是努力隱藏他的愉悅。
有時他真的很想念她。她總是知道該怎麼辦。
例如,她會知道該如何對付用她們的清單嘲弄他的那四個臭婊子。她們根本不知道完美是什麼!但他知道,他的母親也知道。他一直很努力地要成為她完美的小男人,她完美的兒子。但他總是達不到標準,即使是在他沒有故意犯規受罰的時候。他一直知道他有一個永遠無法矯正的瑕疵他只是存在著就會一直令他的母親失望。
那四個自以為聰明的臭婊子,企圖以甲乙丙丁的代號來掩飾她們的身分。「如果一個男人不完美,那麼他應該更加努力。」他尤其痛恨說這句話的那個賤人。她們知道什麼?她們有沒有嘗試過每天努力卻每天達不到完美的超高標準?她們有沒有?
她們知不知道他明知會失敗卻一再嘗試,直到學會以受罰為樂,因為那是唯一的自處之道?她們知不知道那是什麼感覺?
像她們那樣的臭婊子不配活在世上。
他再度感覺到內心的天搖地動。他交抱雙臂,努力不讓自己崩潰。都是她們害他睡不著覺。他無法停止想她們和她們說的話。
到底是哪一個?是不是那個把頭發染成金色的狄瑪茜?她在所有的男人面前扭腰擺臀,好象她是高高在上的女神,男人都是隨她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狗。他听說男人只要開口,她就會跟他們上床,但大部分的時候她都搶在男人之前開口。那種的行為會令他的母親驚駭、憤慨。
「有些人不配活在世上。」
他可以听到她在他的腦海里低語;他沒有吃藥時,她常常會那樣做。按照他們的指示吃藥時消失的不只是他,媽媽也消失了。也許他們一起消失了。他不知道,但希望是如此。也許她因他吃藥使她消失而處罰他,也許他吃藥就是為了能夠和母親一起消失……不,不是那樣的。吃藥時,他好象根本不存在。
他感覺到那個想法悄悄溜走。他只知道他不想吃藥,他想要查明哪一個婊子是哪一個。這句話听來很可笑,所以他喃喃自語地覆誦了一遍,然後無聲地笑了起來。哪一個婊子是哪一個。不錯。
他知道她們四個住在哪里。他從公司的檔案里查到她們的住址。只要懂得方法,取得別人的個人資料一點也不困難,也不會引起別人的疑心。
他要去她家查清楚說那句蠢話的人是不是她。他相當肯定是瑪茜。他要教訓那個愚蠢又惡毒的臭婊子,媽媽會很高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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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茜是夜貓族,即使是在周一到周五。她不需要很多睡眠,所以即使她不再像三十幾歲時那樣熱中于參加派對,她還是很少在凌晨一點前就寢。她看電視上播出的舊電影;她一個星期看三、四本書;她甚至喜歡上十字繡。每次拿起刺繡繃時,她都忍不住自嘲地苦笑,因為這必定是派對女孩老了的證據。但她在刺繡時可以排除腦海里的一切思緒。靠針線就可以收到同樣的效果時,誰需要靠打坐來獲得內心的平靜?最起碼她在繡完一個花樣時,有東西可以炫耀。
在她自己的時間里,她嘗試過許多人們認為她不會去做的事。打坐、瑜伽、自我催眠。最後她發現啤酒同樣能使她內心平靜。她就是她。如果有人不喜歡,去他的。
在周五的夜晚,她和大頓通常都會去酒吧跳舞喝酒。大頓的舞跳得很好,這一點相當令人意外,因為他看起來像是那種寧死也不踏進舞池的人,集卡車司機和飛車黨于一體。他不擅于言詞,但絕對是個行動派。
她考慮過獨自去酒吧混,但就是提不起那個勁。鬧了一整個星期的清單風波令她有點身心俱疲。她只想看看書,好好休息一下。也許明天晚上她會出去。
她想念大頓;想念的即使不是他那個人,也是他的存在。不是在床上和舞池里時,他是個相當無趣的人,只會睡大覺、喝啤酒和看電視。雖然他的技巧不怎麼樣,但他的熱忱令人感動。他從來不會太累,總是願意嘗試任何她想要做的事。
但是,大頓再度證明了她不擅長挑選男人。至少她不再笨到跟他們結婚。三次絕對足夠了。曉薔為訂過三次婚苦惱,但至少她沒有真正結過三次婚。何況,曉薔還沒有遇到能夠與她相抗衡的男人。也許那個警察……見鬼的,也許不是。瑪茜從親身經歷中體驗到人生不如意的事十常八九。馬路上總是有坑洞,軟件里總是有瑕疵。
門鈴響時午夜已過。她放下看到一半的書,從沙發里站起來。這麼晚了會是誰?不可能是大頓,因為他有鑰匙。
那提醒了她該換門鎖。她不會粗心大意地只是討回她的鑰匙而已,因為他很可能早已復制了一把。雖然到目前為止,她並沒有看出他有偷竊的習慣,但是誰知道男人在生女人的氣時,會做出什麼事。
因為她很謹慎,所以在開門前先從窺孔往外看。她皺起眉頭,退後一步,打開門鎖,移開門煉。「嗨,」她在開門時說。「出了什麼事嗎?」
「沒有。」科林說,舉起預藏的榔頭敲向她的頭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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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早晨,曉薔懷著愉快的心情到公司上班,因為她的這個周末充滿山姆。她仍然沒有跟他上床,但她今天早晨開始服用避孕藥了。她當然不會告訴他。雖然挫折逼得她快要發瘋,但是期待照亮了她的整個世界。她不記得自己曾經感到如此活力充沛,好象全身的細胞都在歌唱。
她準備進電梯時遇到柯德磊正要從里面出來。「嗨,德磊,」她興高采烈地說。「最近好嗎?」
他滿臉通紅,喉結上下跳動。「呃,還好。」他咕噥著低下頭,快步走出電梯。
曉薔微笑著搖搖頭,按下三樓的按鈕。她無法想象何德磊竟然能鼓起足夠的勇氣模瑪茜的,她和公司里的每個人都願意花大錢欣賞那幕好戲。
苞往常一樣,她是第一個進辦公室的人。清單風波可能正在逐漸平息。每個想采訪的人都采訪到了,除了「時人」雜志以外。她早晨出門前沒有看新聞,所以不知道她們星期五清晨的訪談實際播出了哪些片段。但是一定會有人告訴她的,就算她真的想要看,其它三人中至少有一人已經把那段節目錄像下來了。
奇怪的是,她並不怎麼在乎。有山姆佔據她大部分的時間和心思時,她怎麼會去煩惱清單的事?他雖然令人生氣,但也風趣性感,最重要的是,她想要他。
星期五晚上一起吃過飯後,他在星期六早晨六點半用水管噴她的臥室窗戶把她吵醒,然後請她出去幫忙洗他的貨卡。心想這是她欠他的,因為他替她洗過車,所以她立刻套上衣服到屋外跟他會合。他不只是想把車洗干淨而已,還要把它打蠟擦亮。以及清理內部。兩個小時的辛苦勞動後,他的貨卡閃閃發亮。他把車停進車庫里,然後問她為他準備了什麼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