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他是他母親一手教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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蒂潔回到家時,嘉朗在家。她突然感到一陣反胃,但自尊不讓她躊躇不前。
她放下車庫門,一如往常地由洗衣間進入廚房。按照裝潢雜志設計的美麗廚房是整棟屋子里她最愛的房間,不是因為她喜歡烹飪,而是因為她喜歡那種氛圍。廚房一角是一間小凹室,里面的蕨類植物和小盆栽使空氣中彌漫著花草的清香。她在凹室里擺了兩張安樂椅和一張桌子,以及一張加厚摯料的腳凳供疲憊的雙腳休息。凹室的大部分都是玻璃,既能采光又能隔熱御寒。她喜歡窩在凹室里看好書、喝熱茶,尤其是在冰天雪地的冬季。
嘉朗不在廚房里。蒂潔按照慣例把皮包和鑰匙放在流理台上,踢掉鞋子,燒開水準備湖茶。
她沒有叫他的名字,也沒有去找他。她猜他在他的房間里看電視生悶氣。如果他想要跟她談,他可以走出他的房間。
她換上短褲和緊身短背心。她的身材仍然很好,但歲月消除不了學生時代踢足球練出的肌肉
她比較喜歡露娜的婀娜多姿或曉薔的縴細曲線,但整體而言,她對自己的身材還算滿意。但像大部分的已婚婦女一樣,她不再穿著緊貼合身的衣服。也許她應該開始注重穿著打扮,就像以前跟嘉朗約會時那樣。
她不習慣嘉朗在家吃晚餐。她的晚餐不是叫外送就是微波食物。她猜就算她費事煮了東西,他也不會要吃,因此她回到廚房拿出一份冷凍晚餐。低脂低熱量的冷凍晚餐可以讓她在晚餐後盡情享受冰淇淋。
她正在吃最後一點冰淇淋時,嘉朗從他的房間里出來。他站在那里看著她,好象在等她道歉,好讓他能開始破口大罵。
蒂潔沒有順他的意。相反地,她說︰「你一定是生病了,因為你沒去上班。」
他眠緊嘴唇。他仍然是個帥哥,她不帶感情地心想。他的身材修長,皮膚曬成棕褐色,頭發只比十八歲時稀薄了一點點。他的穿著向來講究。
「我們需要談一談。」他陰郁地說。
她學曉薔那樣揚起眉毛以示禮貌的詢問。曉薔的揚眉比大鐵錘更具破壞力。「你不必為了那個就不去上班。」
她從他的表情看出那不是他期望的答案。她應該更加重視他們的關系和他的脾氣才對。這個嘛,真是不幸。
「我想妳不明白妳使我在工作上受到多嚴重的傷害。」他說。「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原諒妳害我成為笑柄。但我要告訴妳一件事,只要妳繼續跟妳稱為朋友的那三個賤人廝混,我們就不可能度過這個難關。我不要妳再跟她們來往,听到沒有?」
「啊,原來如此。」蒂潔用恍然大悟的語氣說。「你以為你可以利用這件事來告訴我,我可以跟哪些人做朋友,和不可以跟哪些人做朋友。好吧!讓我想想。如果我放棄瑪茜,你可以放棄賈森。至于露娜……哦,寇特如何?至于曉薔,這個嘛,如果我放棄曉薔,你最起碼得放棄世迪;但我向來不喜歡世迪,所以我認為你應該再加一個才算扯平。」
他瞪著她的表情好象她長出了兩個頭。他和郎世迪從初中起就是死黨。「妳瘋了!」他月兌口而出。
「因為我要你放棄你的朋友?如果我必須放棄,你也得放棄。」
「用那張妳們認為誰是完美先生的愚蠢清單破壞我們婚姻的人不是我!」他吼道。
「不是『誰』,而是『什麼』。」她糾正。「你知道的,比方說體貼及忠實。」她密切注意著他在她提到忠實時的反應,突然想到嘉朗這兩年來的疏遠是不是另有原因。
他匆匆移開視線。
蒂潔咬牙忍住一陣椎心刺痛。她把它塞進內心最深處,好讓她能熬過接下來的幾分鐘、幾天、幾個星期。
「她是誰?」她用滿不在乎的語氣問,好象在問他有沒有去拿送洗的衣物。
「誰是誰?什麼她?」
「大名鼎鼎的另一個女人。你總是在心里拿來跟我比較的那個。」
他脹紅了臉,把雙手插進褲袋里面。「我沒有對妳不忠實。」他咕噥。「妳只是想改變話題
「即使你沒有上的外遇,這一點我也不確定,你還是有精神上的外遇,不是嗎?」
他的臉更紅了。
蒂潔從櫃子里拿出茶杯和茶袋。她把茶袋放進杯里,然後注入開水。一分鐘後她說︰「我認為你應該去住汽車旅館。」
「蒂潔——」
她舉起一只手,沒有看他。「我不是在倉促做出離婚或分居的決定。我的意思是你今晚應該去住汽車旅館,好讓我能獨自安靜地思考。」
「那麼那張該死的清單——」
她擺擺手。「清單並不重要。」
「不重要才怪!堡廠里的每個人都在嘲笑我,妳有多麼喜歡大老二——」
「你只需要說︰對,都怪你把我寵壞了。」她不耐煩地說。「就算清單有點近乎婬穢,那又怎樣?我認為它很滑稽,大部分的人顯然也是如此。明天早晨我們要上『早安美國』。『時人』雜志也想采訪我們。我們決定誰閑就跟誰談,好讓這場風波趕快平息。過幾天就會有別的新聞出現,但在那之前,我們要玩個痛快。」
他瞪著她搖頭。「妳不是我娶的那個女人。」他指責道。
「無所謂,因為你也不是我嫁的那個男人了。」
他轉身離開廚房。蒂潔看著手中的那杯茶,眨眼忍回淚水。事情現在都講開了,她早該看出是怎麼回事。畢竟,誰會比她更了解嘉朗墜入情網時的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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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茜到家時,大頓沒有像往常一樣在沙發上睡覺,但他的舊貨卡停在車道上。她進入臥室,看到他正把衣服往行李袋里塞。
「要出遠門嗎?」她問。
「對。」他怒氣沖沖地說。
她看著他收拾行李。他有種屬于啤酒型男人的好相貌,過長的黑發,胡須未刮的下顎,粗獷的五官,總是穿著緊身牛仔褲、運動衫和磨損的皮靴。他比她年輕十歲,老是保不住飯碗,對于與運動無關的事漠不關心。面對事實吧,他不是本世紀最有價值的單身漢。謝天謝地,她沒有愛上他。她已經好多年沒有愛上任何人了,她想要的只是性和有人陪伴。大頓提供了性,但他不是個好伴兒。
他拉上旅行袋的拉煉,拎起袋子的提把,從她身邊擦過。
「你會回來嗎?」她問。「還是我應該把你其余的東西寄去你要去的地方?」
他瞪著她。「妳問這個做什麼?也許妳已經有人在排隊等著取代我,對不對?某個有十吋老二的家伙,就像妳喜歡的那樣。」
她翻個白眼。「天啊!」她咕噥。「我可受不了受傷的男性自尊。」
「妳不會了解的。」他說,令她驚訝的是,她在他粗嗄的聲音中听到一絲傷心。
大頓沖出屋子進入他的貨卡時,瑪茜還站在原地眨著眼楮。他把車駛出車道時帶起一堆砂礫。
她大吃一驚。大頓,傷心?誰會料想得到?
他會回來就會回來,不會回來就不會回來。她聳聳肩,打開盒子拿出新買的錄音機熟練地接上。大頓把原來的錄音機扔到牆壁上砸爛了。即使他費心接了電話,情緒惡劣的他也不會替她記留言。
如果有重要的事,他們會再打來的,她心想。
就在這時,電話鈴響,她拿起話筒。「喂?」
「妳是哪一個?」一個鬼魅般聲音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