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謝,」他輕聲低笑。「也許改天妳可以投桃報李一番。」
他不等她回答就掛斷電話,這樣也好,因為她在關上百葉窗時已是啞口無言。她在心里猛拍一下額頭。笨!她只需要關上自己的百葉窗就行了。
「對,好象我是笨蛋或白痴什麼的。」她對「布布」說。
為他寬衣解帶的幻想令她吃驚,也令她興奮。她是怎麼回事,突然變成暴露狂了嗎?她從來不曾像這樣過,但是這會兒……她的硬挺,身體的其余部分……不提也罷。她向來不贊成隨便的性關系,此刻卻突然充滿對混蛋山姆的。他怎麼會月兌掉衣服就從討人嫌變成令人垂涎?
「我有那麼膚淺嗎?」她問「布布」,想了想,然後點點頭。「好象有。」
「布布」瞄了一聲,顯然深有同感。
天啊!以後她怎可能看到山姆而不想起他赤身露體的模樣?怎可能跟他見面而不臉紅或不讓他看出她對他的想入非非?她寧願視他為敵人,也不願視他為性幻想的對象。她寧願她的性幻想對象距離她比較遠……比方說,在電影銀幕上。
但他並不覺得難為情,所以她又何必尷尬。他們都是成年人了,不是嗎?她以前看過的男人,只是不曾見過的山姆。他為什麼不能挺著啤酒肚和垂著維也納小香腸,偏偏要有堅硬如石的月復部和壯觀的晨間?
她又開始流口水了。
「太丟臉了,」她大聲說。「我已經三十歲了,不是看到偶像明星就尖叫的少女。我最起碼也應該能控制唾液腺才對。」
她的唾液腺有不同的想法。每次山姆的身影在腦海里浮現大約每十秒一次她都得不斷地吞咽口水。
昨天早晨她提早出門時,正好遇到山姆要去上班。如果她今天按往常的時間出門,他應該已經走了吧?
但他說過他在出特別任務,工作時間不固定,因此隨時都有可能離開。她不可能把離家的時間控制到剛剛好跟他錯開,所以不得不按照往常的時間出門和祈求走運。也許明天她就能若無其事地面對他,但今天不行,因為她的身體還太亢奮,唾液腺還在加班。她應該忘掉這件事,趕快準備上班。
她站在衣櫥前煩惱著。可能遇見剛剛看到他的鄰居時,該穿什麼衣服?
拜膝蓋擦傷之賜,她終于決定了。在傷口痊愈之前,她只能穿長褲或長裙,這使她無法穿著膝上短裙扭腰擺臀地走出去。那件性感的黑色窄裙絕對不適合上班穿。受傷的膝蓋阻止她做出不得體的行為。
她選了衣櫥里最男性化剪裁的長褲。不管她向來喜歡它是如何地服貼著臀部,或它每次都能引來男同事幾句欣賞的評語,她今天都不會見到山姆。他一定比她更不自在。如果有誰要躲著誰,那也應該是他躲著她才對。
難為情會對她露出那種壞壞的笑容嗎?他知道他很好看︰該死!何止是好看而已。
為了使自己不去想他到底有多好看,她打開電視,一邊更衣化妝,一邊听晨間新聞。
她正在涂腮紅掩飾歡骨的瘀青時,地方新聞的晨間女主播吱吱喳喳地說︰「佛洛伊德始終不明白女人要什麼。如果跟本地的四位婦女談過,他就會知道他著名問題的答案。廣告後妳就會知道妳的丈夫或男友是不是完美先生。」
曉薔吃驚到連粗話都說不出來,她兩腿發軟地坐到馬桶蓋上。道妮那個長舌婦一定立刻把她們供出來了。不,如果她泄漏了姓名,電話早就響個不停了。她們到目前為止還是無名氏,但這種情況今天一定會改變。
她快步走進臥室打電話給蒂潔,默默祈禱她的朋友還沒有出門上班。蒂潔住得比較遠,出門的時間也比較早。
「喂?」蒂潔听來有點不耐煩。
「我是曉薔。妳有沒有看今天的新聞報導?」
「沒有。怎麼了?」
「完美先生上電視新聞了。」
「哦,我的天啊!」蒂潔听來快要昏倒,或嘔吐,或兩者皆是。
「我想他們還不知道我們的名字,因為還沒有人打電話來。但今天公司里一定會有人猜到,也就是說到了下午所有的人都會知道了。」
「但不會上電視,對不對?嘉朗每天都看新聞。」
「誰知道呢?」曉薔按摩一下額頭。「那要看現在的新聞有多慢了。如果我是妳,我就會關掉所有的電話和錄音機。」
「關掉了。」蒂潔說。「我猜我很快就會知道這樁婚姻值不值得維持下去。嘉朗一定不會高興的,但我希望他會諒解。上星期五的聚會後,我想了很多,我發現……」
嘉朗有許多項都不合格,曉薔心想。
「經過重新考慮,」蒂潔平靜地說。「我決定不要關掉電話。該來的躲不掉,不如就讓它早點來吧。」
曉薔掛斷電話後,電視廣告剛好結束。女主播麻雀般的聲音令她瑟縮。
「四位本地婦女公開她們對完美先生的條件清單……」
三分鐘後,曉薔閉上眼楮靠在洗臉盆上。三分鐘!三分鐘在晨間新聞里可以說是非常非常的長。今天偏偏沒有街頭槍戰、連環大車禍、戰爭饑荒,或諸如此類的大事可以擠掉這則不足掛齒的小事。
報導里沒有提到任何不雅的條件,但告訴觀眾可以從網站上得到所謂的「清單」及其相關文章。報導里訪問了民眾對清單的看法。大家似乎都同意前五項,但在那之後,意見開始分歧,通常是男性持一種看法,女性持另一種看法。
如果她從今天開始休一個星期的假,等她從外蒙古回來時,這場風波也許就平息了。
但那是懦夫的作法。如果蒂潔需要她,曉薔知道她必須在她身邊支持她。瑪茜也有可能必須面對與男友分手的結局,但在曉薔看來,失去大頓不算是多大的損失。何況瑪茜也該吃點苦頭,誰叫她當初要酒後失言把這件事泄漏給道妮知道。
拖著因憂懼而沉重的步伐,她緩緩地走向她的跑車。打開門鎖時,背後響起的開門聲使她本能回頭察看。她茫然地看著山姆轉身鎖上廚房門,片刻後記憶涌現,她手忙腳亂地去抓車門把。
沒有什麼事比小小的丑聞更能使一個女人忘了她想要躲著某個男人,她懊惱地心想。他一直在監視她嗎?
「今天有沒有好一點?」他趨前問。
「有。」她把皮包扔進前座,矮身滑到方向盤後面。
「別放在那里。」他勸告。「當妳在紅綠燈前停下時,任何人都可以靠過來,突然把手伸進車窗里搶走皮包,在妳還不及搞清楚發生什麼事時,就溜得無影無蹤了。」
她戴上太陽眼鏡。「那麼我該把它放在哪里?」
「行李廂最安全。」
「那樣很不方便。」
他聳聳肩。那個動作使她注意到他的肩膀有多寬,接著想起他身體的其余部分,她的臉頰開始發燙。他為什麼不能是酒鬼?為什麼不繼續穿著骯髒破舊的衣褲?他偏偏要穿燕麥色的寬松長褲和湛藍色的絲襯衫,打著乳白、深紅和藍色的領帶,臂彎上掛著外套,手槍插在右腰背的槍套里。他那副強悍又有自信的模樣搞得她心神不寧。
「很抱歉今天早晨令妳難為情。」他說。「我還沒有完全睡醒,沒有注意窗戶。」
她故作不在乎地聳聳肩。「我沒有難為情,意外在所難免。」她只想把車開走,但他站得太近,使她無法關車門。
他在車身和敞開的車門之間蹲下。「妳確定妳沒事嗎?我們已經談了大約三十秒,妳還沒有侮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