婕安思忖自己說了什麼讓他這麼不高興,但決定還是隨它去,也不想問他。她將注意力放到水果上,品嘗著每一口。
柏恩垂眼打量著她。她每以滿足的喜色舌忝一下湯匙——那種不自覺的貓般優雅氣質——他的五髒六腑便跟著緊縮一點。天殺的她。她怎能如此順口提起美國的事。他不打算放她走,但她竟然會想到離去之事委實令人氣結。他們昨夜的雲雨對她而言,難道真的那麼稀松平常而不見任何意義嗎?他是有過無數性經驗,但他知道昨夜是不同的。她也應該明白這一點。
她站起身,打個小呵欠。徒步穿梭在叢林中一整天,日落沒多久她便有睡意。當然啦,柏恩昨夜幾乎沒讓她怎麼睡一下也是原因。「我準備上床了,你打算熬夜嗎?’,他臉色沉郁地起身,拉她緊貼住他。環境逼迫他們整天趕路前進,他一直克制著不去踫她,雖然在他體內燃燒著。或許就是因為這樣,她才會還不明白她現在是「他的人」了。軟玉溫香滿抱的滋味給他帶來一種近乎痛苦的解月兌感,仿佛一股他甚至從來不知道它存在的空虛,突然間被填滿一般。他朝她低下頭,在她踮起腳尖貼住他、雙臂繞住他的頸項並抬嘴迎向他時感到得意。
「我猜你不。」她低語。
他搞不清楚她在說什麼。「不什麼?’’「不打算熬夜。」
他擠出一聲狂笑,引導她的手下巡至他的胯部,令她的手指包住他的堅挺。「你說呢?」
婕安貼著他向下一沉,已然因期待而虛軟。她已渴望了他一整天,但仍接受他們必須不斷前進的事實。想到自己很快就能隨他沉重的沖刺便令她顫抖。「或許我該澄清一下這個問題。」
「我想沒必要。」他再次饑渴地吻她。「我們都知道彼此想要什麼。」在他撲熄營火時,她爬進帳篷。等他進入時,她已經半果。他月兌下衣服,她任手電筒亮著,欣賞他結實的身軀。他也花了點時間欣賞她的,然後遺憾地扭熄燈,在溫暖的黑暗之繭中覆上她。接下來的日夜變成一種公式——雖然用「公式」來形容一件一點也不尋常的事很奇怪。他們整天趕路通常連吃東西都末歇腳。柏恩在白天里很少踫她,不可避免的接觸也都盡量保持短暫而無心,但她了解。她也感受到那股挫敗感,及每天早上不願離開帳篷們強烈沖動,甚至在的狂熱中忘懷了這趟不得已旅程的急迫性。這情形比以前還糟,仿佛現實遠比期待來得美妙似地。
在那些漫長、黑暗的歡樂時刻里,有時她幾乎覺得自己真笨。過去幾星期來柏恩曾拿來激怒她、嘲弄她的那些粗魯話全實現了。他的精力之旺盛令人難以置信,令她懷疑他是否知道「節制」這個字的意義,結果證明他的確沒有半點這種細胞。視他的心情而定,他會完全控制住她、壓倒她、輕聲調笑她想回報他的嘗試。他以一種強悍、無止盡的韻律驅馳著她,直到她再無法抵擋高潮的到來,無力地在他身下顫抖。在其他時候里,他像只貓那般頑皮——一只大貓,一只小心地保留力量的老虎。接著他會變成一只慵懶的羊,仰臥著扶她跨坐他身上,讓她如願以償地享有他。
作為一個情人,他教人難以抗拒。對她曾拒絕他這麼久,他真的頗氣憤且不解。如今想想,她也覺得不可思議。她只能將它解釋為當時的她並不知自己錯過的是什麼。每次她看著他——高大、強壯且自信——她總感覺到一陣洶涌的愛意與肉欲,讓她好想褪去身上所有衣物,直接躺到他眼前的地上。當然,柏恩就是柏恩,他八成會歡呼一聲,撲到她身上。這念頭實在誘惑人。
但他們強忍著克制自己,知道一旦他們月兌離險境後,有的是時間放縱他們的感官。她決心要安全回到瑪瑙斯,因為唯有如此她才能指控杜雷蒙所犯下的罪行。她不知道他們是否能連帶指控柯提文謀殺,即使他曾對柏恩開槍。她甚至不知道巴西當局是否會在乎一樁美國人對美國人的指控,但杜雷蒙的情況特殊;當局老早就想逮住他,柯、杜兩人也有可能逃月兌,,但她仍執意提出控訴。當她想到瑞克,喉頭經常一緊。她其實想找回他的尸體予以厚葬,但誠如柏恩所言,叢林沒多久就會處理好它。柯、杜兩人也有可能已搬走尸體,把他們丟到隨便一個峽谷里以湮滅證據。
她試著要自己認命她所能做的,只有呈報這兩樁謀殺案。
她不讓自己去想在那之後要做什麼。她已找到石城,但未能帶回任何證明。所有筆記與照片皆留在叢林里,她所有的只是陶器碎片。她從不讓自己細思它,因為埋怨根本無濟于事,然而每一天她都得面對幾次這份損失帶來的空虛。
她想不到任何可以回石城的方法。其他的考古學家不會比以前有興趣听這些事,她也絕對沒那筆錢組探險隊一那正是她一開始為何被迫與瑞克和柯提文同行的原因。她想到要求柏恩幫她回石城,但摒棄了這個念頭。他不是有錢人,而是探險家——一名河流向導。他不會有那種閑錢,即使他真有,他也不會有興趣把它花在這種事上,而她也不指望就因為他們上過床他就會這麼做。即使政府支付他們一筆發現者獎金,大概也不夠組織探險隊的費用。不,她已經失敗了,她必須接受它。
結果她將得搭上一班飛機回家。或許柏恩會去送行,給她一個告別之吻和臀部上的輕拍。或許不會。對一個像柏恩這樣的男人——見識過這麼多女人——而言,什麼樣的女人才叫特別?此刻她在他身邊,他的熱情白熱化,但等他們回到瑪瑙斯,事情便完全不同。她不能怪他。打從她第一眼見到他,她便看出其中野獸的本質。就公平性而論,她現在怎能抱怨並要求他改變?她只能在還有機會時享受他的陪伴。一個女人一生只有一次機會︰感謝上蒼——遇上柏恩這樣的男人。柏恩在其他的秩序世界里可以引發一些嚴重的騷亂。她自己的生活並不能稱作尋常,但自她認識柏恩以來,便覺得自己宛如立于一座活火山上。它既有趣又刺激,但能持續多久?
回到現實世界,她將得決定她的人生該怎麼走。如今她知道自己已無機會推展「傅氏基金會」,也絕不可能原諒他們對待她的那種紆尊降貴姿態。她不打算放棄考古學;她太喜愛它了了或許她可以在大學里謀得一職,雖然她對教書這念頭沒什麼興趣。她寧可親自去「做」。這些都是未來的事,至于目前,只有柏恩、叢林和緊追不舍的危險。
到了第五天,一聲雷鳴令柏恩止步並抬起頭。「听來好像它正朝我們而來,我們找個寬敞的地方淋個浴。」他說道。「把帳篷搭好,衣服放在里面就不會弄濕了。」
她皺皺鼻子。「弄濕了也無妨。」每當她得穿上衣服時就不禁畏縮。他們衣服髒的要命,要不是有幾次機會讓她清洗一下內衣褲,她肯定無法忍受。
他朝她慵懶、燦爛地一笑。「我們應該明天或後天一早能到達船的停泊處,到時你可以好好洗洗它們。想像一下,我們赤果果地躺在甲板上,衣服放在太陽下曬干。」
「你是不是把你的衣服列入我‘可以’洗的衣服範圍內?」她問道,顯露出一個喜歡事事求精準的人會有的好奇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