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解決之道?」
他突然站起來。「得了,答案不是顯而易見嗎?」他伸手摟住她的肩膀,帶她走向他的床。
答案這下真的是顯而易見了,但敏麗不願為了讓沃夫有理由休了她而做得那麼過分。而且她有點震驚。原來她是被國王召來陪他上床的,難怪王後不在房間里。除了國王以外,誰會認為他可以那樣做而不遭到拒絕?
但他低估了他的獵物。敏麗不是那種會畏于權勢而不敢反抗的怯懦女子。身為國王,而且是她的國王,對他來說或許是使她乖乖就範的關鍵,但對她來說毫無差別。
牢記著喬安妮的警告,她克制自己做出其它人像國王這樣冒犯她時會做出的反應。她只是突然停下來不動,強迫他也停下來。他雖然沒有放開她的肩膀,但轉頭用詢問的眼神望著她。
她盡力以平靜而講理的語氣說︰「謝謝你的提議,陛下,但我不得不拒絕。」
他先是面露驚訝,然後一副想笑的模樣,最後只是以頗感興味的語氣問︰「為什麼?」
「不是要侮辱你,因為你是一個很有吸引力的男人,但我不覺得受你吸引。那在我看來會像是嫖妓,而我沒有把自己看得那麼低賤。」
「胡說!」他斥責道。「妳必須相信我對這件事的判斷力。我這是在幫妳一個超乎妳想象的大忙。妳的難堪會減到最少。我冒的是在雪佛堡失去一個好朋友的風險,而妳只會有個不同的丈夫,也許是一個妳比較中意的。妳不是暗示妳寧可那樣嗎?」
「是的。」她回答。「但我會用別的方法達成那個目的。」
「我此時此刻不就提供方法了嗎?好了,我們浪費太多時間在解釋上。決定權在我,不在妳。這應該能讓妳的良心好過些。」他一邊說,一邊更加用力地把她拉向床鋪。
明白無論她願不願意,他都要跟她上床後,敏麗並沒有立刻嘗試閃躲。騎士操練她看多了,知道策略才是致勝關鍵。他現在一定認為她會反抗,如果她開始反抗,他只會更加用力抓住她,所以她沒有再抽身後退。他雖然沒有沃夫高,但壯碩的身材和強大的力氣用來對付她是綽綽有余。
所以她暫時按兵不動,讓他把她帶到床邊,等他轉身把她弄上床。不出她所料,他果然轉身面對她,她乘機朝他的脛部狠狠踢了一腳。她的鞋尖命中他的脛骨時發出響聲。他的呼痛聲更響,但在她用力把他推倒在床上時騖訝地戛然而止。
她立刻把握住這個對她有利的機會沖出房間,跑下樓梯,穿過走廊,奔向通往她房間的塔樓,一步也沒有停,直到關上房門和放下門閂。她緊接著又拖了幾個旅行箱抵住房門。但她的心還是不肯停止地狂跳,呼吸還是急促粗重。
喬安妮已經睡著了,但替敏麗留下一支燃燒著的蠟燭。她靠微弱的燭光找出她的弓箭,然後手持弓箭坐在床上發抖,一支箭已搭在弦上,還有十幾支就放在身邊。第一個破門而入的人必死無疑。
敏麗幾乎整夜都坐在床上等待,不知道她最新困境的喬安妮繼續熟睡著。她真的是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約翰或許不會立刻派他的衛兵來追殺她,但沒有人能在對國王做出人身攻擊後不必付出慘痛的代價。
她的呼吸過了好久才緩和下來,但她的焦慮絲毫沒有減輕。
第十一章
「妳昨天晚上想把誰擋在門外?或者妳只是不想讓我今天早上在跟妳談過話前離開?」喬安妮在搖醒敏麗時開玩笑地問。她還沒有發現被毛毯蓋住的弓箭,只注意到堆靠在房門上的箱子。
敏麗很驚訝自己竟然睡著了,但隱隱約約記得她因為冷鑽進被子里。她還記得把頭靠在枕頭上時心想只要靠幾分鐘就好,但在那之後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但她這會兒完全清醒,立刻想起昨夜的種種,包括她的恐懼在內。她真的踢了英國國王的脛骨,還用力把他推倒。不知道他會覺得哪一個比較具有侮辱性,哪一個比較應該受到他的報復。
她申吟一聲後告訴妹妹︰「我必須離開。」
「離開哪里?」
喬安妮皺起眉頭。「昨夜妳和國王發生了什麼我應該知道的事嗎?」
「只有他打算殺我。唯一的問題是公開進行或暗中解決。」
「妳做了什麼?」喬安妮驚駭地問。
敏麗掀開被子。除了看到姊姊沒有換睡衣,甚至沒有月兌靴子以外,喬安妮還看到了弓箭,驚恐使她的雙眼瞪得更大。
「重點不在我做了什麼,而在他做了什麼迫使我做出我做的事。」
「妳到底做了什麼?」喬安妮大聲追問,臉上頓時血色盡失。
「我做了逃離他所必須做的事,喬安妮。」敏麗解釋。「他或許是國王,但那並不表示我必須陪他上床,那就是他召我去的目的。」
喬安妮目瞪口呆。「約翰國王要妳陪他上床?我們的約翰國王?」
「沒有錯,我也覺得不敢置信,尤其是他是出名地愛慕他的妻子,而且她也在這里。」
「他是不是一時被激情沖昏了頭而情不自禁?」
「別替他找借口了。我不會自欺地認為我有那麼大的魅力令他情不自禁。這都是他計劃好的。這就是他派人叫我去的原因。」
「但是為了什麼?」
敏麗自己也在為這個問題困惑。約翰說他們雙方都受惠。當時她十分肯定他指的是她可以不必嫁給沃夫,他則可以得到上床的樂趣,但是萬一他指的不是那個呢?阻止他們兩家聯姻對他會有什麼好處?
她看不出有別的理由,但若有,那會不會意味著是約翰唆使人除掉她?他就是攻擊她的幕後黑手?她無法想象自己會重要到令國王想要除掉她,但若有更大的陰謀,國王會毫不猶豫地除去擋路的石頭,無論石頭是大是小。
但無論他以前的動機為何,現在他又有了新的動機。她一時之間無法完全想透其中的緣由,而且也牽強到無法把她的想法告訴任何人,即使是喬安妮。
因此她只是說︰「他說那是對雙方都有利的解決之道,讓沃夫有充分的理由休了我。約翰根本不贊成這門親事,喬安妮。但他為什麼不直說明講,而要用卑鄙的技倆來暗中破壞尿?」
「也許是因為他太習慣以陰險狡詐的方式做事。」敏麗憎惡地說。
「那也是。但我猜這門親事從來沒有征求過他的同意使他覺得受到輕慢,所以他到這里來用這種不必承認他覺得受侮辱的方法使婚事告吹。」
敏麗點點頭。那也是一種可能。但傷害已造成,動機如何又有什麼差別?他仍然可以下令處死她,很可能已經下令了。他的僕人可能正在等她落單以便下手。今天,或明天,在她最料想不到的時候。她非走不可,逃離他的魔掌,越遠越好。如今她別無選擇。
「妳把他傷得很重嗎?」喬安妮問。
「自尊受的傷比身體大,但那足以使他想要報復。」
「如果要下令處死妳,他就得承認。」
「暗中進行就不必,所以我非走不可,逃離他的魔掌。」
「但逃去哪里?」
「科頓堡。反正我在發生這件事以前就想那樣做了,因為爸爸還沒有抵達,也沒有捎來任何消息,我開始懷疑他根本不打算出現。所以我要帶洛朗去見他,還要把這里發生的事告訴他。一旦知道國王反對,他就不能再對這門親事堅持了。」
「但那無法保護妳不受國王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