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白利心里不耐煩地念叨著,雙腳卻不由自主地朝門口走去。突然她停住了,因為她看到拉克倫的房門大開著,公爵夫人生氣地站在門口,一面咬著下嘴唇,一面不停地搓著手掌。
金白利迅速來到了梅根身邊,不由得大吃一驚。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羅恩斯頓公爵正在里面揪著拉克倫猛打,而拉克倫那個白痴,卻絲毫沒有反抗的意思。公爵鐵青著臉狠狠地打著,而拉克倫每次被倒在地,只是一個勁地想努力站起來。
他的鼻子在流血,臉頰上留下了德夫林的拳頭印。起先金白利在自己房里听到的申吟聲是拉克倫肚子上挨了一拳所發出的。接下來他腮幫上又吃了一拳,他被打得摔倒在地,手臂猛地撞到旁邊的桌子上。
德夫林每一拳都打得很重。拉克倫本來已頭痛欲裂,現在再受些重創,肯定是難受萬分。一想到這些,金白利不由得心都抽搐了。而拉克倫呢,他絲毫沒有防衛自己的意識,看樣子是完全給打蒙了,根本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金白利再也看不下去了,她決定不能再像梅根那樣作個旁觀者了。
她連忙問道,「我能問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梅根愣了一下,她都沒發現金白利什麼時候站到了自己身邊。她瞥了金自利一眼,說︰「你瞧,自從知道這個蘇格蘭高地人願意洗新革面,重新做人起,連我都漸漸對他產生了好感。可是,真沒想到他賊性不改,居然又重操舊業,偷起東西來了。唉,真是太丟人了,太讓人失望了。」
金白利頭「嗡」地一聲,差點背過氣去。可她還是強打起了精神,說︰「偷東西?你是說他從謝靈•克羅斯偷走了什麼東西?」
梅根點點頭。「還不像偷了一般東西那麼簡單,他是把我們最好的一匹種馬和兩匹母馬給劫走了。他大概是想建起自己的牧場,來擺月兌目前的困境。唉,其實他根本沒這個必要,他本來可以找到一個妻子來幫他渡過難關的。」
金白利想說他不可能這麼做。他有什麼必要冒這個險呢?可還沒等她說出口,又一聲跌撞聲打斷了她,拉克倫「砰」地摔到了落地窗子旁的一面牆上。落地窗簾早已拉開,整間房子亮堂堂的。這也許是德夫林干的,他進屋來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拉開窗簾,以便能揍那個蘇格蘭人時看得更清楚些。由于窗簾開著,強烈的亮光刺激著拉克倫的眼楮,使他在重創中辨不清方向,一跌便撞到了牆上。要是他往左再偏一英尺,那後果將不堪設想,他很有可能跌出窗外,或者被玻璃劃傷。
金白利再也忍不住了。「住手!」她沖著房里大叫起來。確切地說,那是沖著公爵在大叫︰‘雛道你沒看到他已經吃不消了嗎?昨晚他喝得酩酊大醉,要完全清醒過來也得幾天的功夫!」
德夫林沒有馬上住手。梅根著急地說︰「德夫林,她說得對,趕快住手!難道你沒注意到麥格列高並沒有還手嗎?」然後她轉過身來低聲問金白利︰「你怎麼知道他醉了?」
金白利臉紅了一下,但很快便編了一個理由︰「昨晚他吵醒了我好多次。只听見他又是嘔吐,又是申吟,還發出一些乒乒乓乓的響聲來,真是嚇死人了,我還以為他不行了呢,你不是說過他昨天出去喝酒了嗎?所以我想……」
「嗯,對,很有道理。德夫林,趕快住手,听見了嗎?你會把這個可憐的家伙打死的!」
「我沒告訴你們,我就是想揍死他嘛?」德夫林一邊揮著拳頭,一邊氣急敗壞地說。
梅根「嘖」了一聲,小聲對金白利說︰「我想德夫林不問出個究竟是決不會罷休的。他想知道到底拉克倫把那些馬弄到哪兒去了,否則他一定會把這家伙送進監獄的。」
「那他有沒有問拉克倫把馬弄哪兒去了?」金白利若有所思地問了一句。
「問了,可那家伙矢口否認知道這件事。」
「你有證據,是嗎?」
「我想是的,」梅根皺著眉。「昨晚一個馬夫發現有人偷馬,他說他被一個硬物猛擊了一下,然後就昏過去了。在此之前他曾听到有人用蘇格蘭口音說話來著。我們都知道拉克倫曾經以偷劫為生,也就是說他有前科。恐怕德夫林認為這就足以證明一切了。」
真是荒唐的理由!可盡避金白利想幫拉克倫洗清罪名,她也想不出什麼招來。她只是覺得梅根所說的「證據」一點都沒有說服力。單憑口音?在這兒住的蘇格蘭人又不止拉克倫一個,況且僕人中也有蘇格蘭人。如果公爵和公爵夫人能冷靜下來好好想想,就會發現事情並沒那麼簡單。很可能小偷潛人牧場盜起馬後,早就離開了。
當然,他們也可能以為拉克倫是出于報復偷馬,因為公爵娶了他最心愛的女人。另外,他衣服上沾的稻草也害了他,人們肯定以為這就是他去過馬廄的證據。金自利認為他昨晚回房前去的也許並不是那個馬廄;即使是也不一定是晚上去的,也可能是白天。
照金白利的看法,拉克倫還不至于是個恩將仇報的家伙。不管有多拮據,他也絕對不會去偷一個正在熱情款待他的人。他是有許多讓人討厭的地方,但絕不至于如此卑劣。
拉克倫以前是有過行劫偷竊的前科,這是事實,但不能因此而斷定他就是這次行竊的主謀。他根本沒必要去冒這個險。再說了,他昨天醉成那個樣子,怎麼可能去偷馬呢?而且,也沒人親眼看到他把馬帶走……
「這事兒大概是什麼時候發生的?」金白利問道。
「黎明前一個小時左右。」梅根說。
金白利松了一口氣。「那時他是和……」
話剛出口,金白利就及時止住了。好險哪,差點她就說出「和我在一起」這幾個字了。想想都覺得後怕。她可不能這麼做,否則她將在頃刻之間身敗名裂。不過,總還有其他辦法來證明他的清白,至少現在她是能肯定他的無辜了。
金白利假裝咳了幾聲,又接上了剛才的話︰「那時他情況正不妙,至少從我听到的聲音來判斷。我肯定他吵醒我時,是在深夜,還沒到黎明。第一次好像是在午夜時分,我還听到他被什麼絆了一跤。你能肯定丟馬是在黎明前嗎?」
「我的馬夫說他听到動靜後便起身去察看,他離開前,看了一下表,正是黎明前一個小時。金白利小姐,你能肯定那聲音是麥格列高弄出的嗎?也可能他派一個同伙在故意弄出一些聲音來吵醒你,還讓你以為是這個惡棍。」
這回是公爵回答的她。他已經停住了手,因為拉克倫已經被他最後一拳打得不省人事了。
金白利又是急又是氣,可她不能把真相說出來。看到無辜的拉克倫躺在冰冷的地上被打得不省人事,她一時間心疼極了。
她不滿地看著公爵說︰「至少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這個蘇格蘭人壓根兒就沒有還手。可以說他一點還手的意識都沒有。這可能有兩個原因,一是他看在你是主人的面子上,二是由于他酒喝得太多了,早已不省人事,根本連你為什麼打他都不知道。從他現在的情況看,更像是後者,也就是說他根本就不具備偷竊的條件。」
「他也可能干完事後,再把自己灌醉,自以為可以借此逃月兌罪責。」
很顯然,德夫林•聖•詹姆斯根本就听不進金白利的話。他認定拉克倫與這事有關。現在任何意見都改變不了他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