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干嘛大發雷霆?我看到的是若薇娜吧?不是嗎?」
「嗯,而且你先前的猜測也沒有錯,她沒告訴他自己是誰。」
「如果她不說,那一定是有理由的。」
「恐怕我的朋友不這麼想。」希爾登回答,不過看見她焦慮的表情,他馬上安慰道,「不要擔心,他不會傷害她的。」
「可是他發那麼大的脾氣……」
「他會用那口氣來攻城,不管有沒有陷阱,他都會去做。」
「沒有陷阱,我說的是真話,大門幾乎沒有警衛哩。」
「那麼來吧,我帶你到我的帳篷去,你可以在那里休息一下,等事情過去。」
看見那兩名警衛筆直朝她走過來,若薇娜就知道了。他們根本不必開口,可是他們仍然告訴她是怎麼一回事。
「我們收到華瑞克爵爺的命令,女士。你必須進土牢去。」
她猜得不錯。臉色頓時變得灰白,她問道,「多——多久?」
「沒有期限。」
換句話說,也就是永遠。「他沒有說明是什麼罪名?」
好蠢的問題,她何必一再折磨自己?
早知道會有這麼一天,一旦華瑞克發現吉伯特•安博芮是她繼兄……她應該把握適當的時機,先告欣他這件事才對。沒有錯,他一定會當面就大發脾氣,但至少她有解釋的機會。
現在他會往最壞的方面想,再也不想和她有瓜葛……她是完了。
警衛對她的問題只是搖頭,然後示意她跟他們走。她只好照做。至少大廳正好沒有別人,艾瑪如果在場……或美芷,她們一定會吵鬧抗議,惹得若薇娜掉眼淚。
不錯,她是知道會有這麼一天——但她曾經真心希望華瑞克會放過她。
當那獄卒對她摩拳擦掌,說她終于又落入他手里時,若薇娜對他相應不理。她轉身背對他,翻胃想吐。不是肚子里胎兒的關系,只不過她太傷心,而且想哭又沒有眼淚。
約翰出現時,她只想知道一件事。
「是華瑞克讓你來的?」
「不,小姐。外面到處在說你被帶來這里,我一听說就趕過來了。」
到這種地步,她終于哭出聲來。她不明白上一次約翰為什麼被派來,她一直沒有問。但現在他是自己來的,華瑞克顯然根本不在乎她了,只要她被關起來,永遠不要出現在他眼前。
不久之後,外面傳來爭執聲。她听出美芷的聲音。最近她和約翰變得十分親密,此刻卻吵得凶。當一切安靜下來,若薇娜知道約翰贏了——美芷不能見她,而他不肯違背主人的命令放她走。
又過了兩個小時,約翰來打開牢門。「他改變主意了,我知道他一定會——不過你得待在他房間里,不能隨便走動。」
「要是我寧可待在這里呢?」
「你不是說真的吧?」
「我是。」
他嘆了一口氣。「警衛一定會執行命令的,你不肯走,他們會把你捆起來扛出去。」
「那麼,我還是自己走去吧。」
「別擔心——」
「省省吧,約翰,」她打斷他的話。「我的心已經死了。」
天可憐見,為什麼那不是真的?她仍然心痛欲裂。但她不要任何人知道。
換個地方軟禁又如何?他八成突然想起來,她懷著他的孩子。在盛怒之中,他一定是忘了,想起之後可能更加惱怒吧。她一點也不懷疑,他不會允許她留下這個孩子,可能比先前更加堅持。
除了門口的警衛,誰也不能見她。而他除了送食物進來,對她的問話三緘其口。說真心話,她寧可留在土牢和約翰在一起。
她經常坐在窗口,看著自由的天空縫制衣服給艾瑪,不給華瑞克。他出征後縫的衣服,現在全拆了,給小寶寶做小衣服。
沒有人告訴她安博芮堡的事。不過華瑞克知悉她的真實身分,或許城已經被攻破。吉伯特在城里嗎?她母親是否安然無恙?還是成了華瑞克的俘虜?
每天她用小刀在木頭上數日子,刻了二十五個小洞。第二十六天,華瑞克回來了。
第十二章
沒有人事先通知若薇娜。華瑞克突然出現在她面前——他打開房門,一直走到窗口邊,而她坐在那里,腳擱在對面的長條椅上,雙手放在肚子上。她的月復部已經隆起,但還沒有開始圓起來。她抬頭看他,突然覺得消化不良,胸月復間十分難受。
「偉大的戰士回來了,」她說,根本不在乎他喜不喜歡這種口氣。「你殺了吉伯特嗎?」
「我還沒有找到他,找了幾個星期全是白費工夫。」
「所以你沒有回來?不過又何必趕著回來?你的命令傳達到,那也就夠了。」
「該死的,你敢!」
他很快閉上嘴,因為她別過臉看窗外,根本不理會他。她既不害怕也沒有悔意,看起來十分平靜,和他預期的不同。但話說回來,他又預期什麼了?過去這一段時間,他盡量把她排拒在腦海之外,專心搜捕安博芮。不過他現在發現他不喜歡她的怨恨和冷漠,而他當初的憤怒漸漸消退了。
在長條椅上坐下,他面對著她。「多麼虛偽的無辜。」
她挑起眉毛看著他。「我哪時候虛偽過?第一次見面不知道你是誰時?還是你領著大隊人馬要殺我繼兄,他卻不見人影時?你要我怎麼樣?告欣你我是誰,好讓你殺了我當吉伯特的替死鬼?還是在你把我由土牢拖出來,準備復仇時告訴你?好讓你給我多扣一項罪名,把帳一起算清楚?」
「你知道我不可能殺你!」
「我當時不知道!」
四目交接,若薇娜的表情不再平靜,她眼中閃著二十五天堆積起來的怒火。他的眼眸則結著厚厚的冰霜,閃耀著銀光。
「後來你保持沉默又有什麼借口?你逃走又讓安博芮送回來,他要你回來當奸細不成?」
「如果他想到這一點,我肯定他會這麼要求。但在你回來之前,他認為自己有十成的把握打敗你。等你出現,他又急著逃走。當時我沒有告訴你實情,原因仍然一樣,我不想面對你的憤怒,或這個。」她揮揮手表示自己被軟禁的狀況。
「是嗎?但事情從一開始就像你和安博芮計劃好的,他把你留在柯白恩堡等我,」他提醒道,「我應該被你迷倒,告訴你所有的軍事機密是嗎?」
「他把我留下來,是因為他一時慌張了。你帶著五百個人來攻城,而他手上只有幾名士兵,其它人都派去奪回特爾斯堡了。他準備去喚回利諾的部隊,讓他們回頭對付你。或許他希望我能讓你分神,好給他足夠的時間溜走。也可能他認為帶著我,會延緩地的速度——我不知道他到底怎麼想的,我只知道他打算很快就回來救我。他真的趕回來了。那一天我在樹林里遇見他,他告訴我,他以為你殺了我。」
華瑞克冷哼。「說得好,可惜我一句也不相信。」
「你以為我會在乎你信不信嗎?上個月也許會,現在不了。」
「你的命運決定于我信不信。」他告訴她。
「情況也不可能更壞的了。」
「不可能?」他一臉凶惡地威脅道,「我要懲罰你,不止是剝奪你的自由。」
她听他這麼說,立即從椅子上彈跳起來。「請便!懊死的,你懲罰我呀!反正我早認清你了。」
「坐下!」他低吼道。
有意違抗他,她踱到窗邊另外找了一張凳子坐下,背對整個屋子,看著窗外。他走到她面前,擋住大半窗外的景致。
「你解釋得不夠清楚,我看你還是叛徒。如果你當初說安博芮在我的土地上,不管天色如何,我都會追到他。要是我知道你是特爾斯堡的繼承人,我會替你討回公道,我們可以更早鞏固你的產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