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薇娜估量他的毒計,除了她是受害人,還要牽涉到利諾的替身讓她受孕,並要能說服別人那是柯白恩領主的孩子。還有冒充利諾下葬的尸體……她簡直不敢去想,還有多少無辜的人會遭殃。
★★★
他們在公共澡堂外等著他。
七名武裝大漢,打扮得像有錢人的手下。但他相情他們是盜匪,在領主管轄無力的地區,多得是這種人出沒聚集。
柯白恩堡對他而言是個陌生地區,從來沒有打這里經過。但這很可能是強盜活動的區域,打劫綁架過往的商人旅客,得不到贖金時就把他們折磨至死。
在史帝芬統治的英格蘭旅行,只帶著少數的護衛,無異是自找痳煩。
是他自己不好,愚蠢而輕率地行動,只帶著一名扈從進村落,只因為他想以整潔風光的外表,面對他的未婚妻。太過自信了,這些年來事事稱心如意,南征北討,敵人莫不聞風喪膽,使他自我膨脹,結果一次的不小心,馬上遇到這種事。
扁憑他的名字就可以卻敵三十里,但那得別人認得你才行。他以前沒有來過這地方,也沒有人知道他在這一帶。
華瑞克•查威利了解他為什麼大意,但不能原諒他自己——他不是那種凡事不計較的類型。這村落看起平靜、治安良好——雖然人民看來貧苦,卻並不凶惡。而他有足夠的理由——他很快就要第三次步入禮堂,不希望新娘子和前兩任妻子一樣怕他。
他對伊莎貝拉小姐抱著極高的期望,追求她整整一年——在他有空的時候。她父親一听他開口提親事,立即爽快地答應,非常樂意攀這門親家。不過華瑞克希望獲得佳人首肯,她終于答應了,他急切地想把她據為己有。
伊莎貝拉•馬迪斯小姐不但人漂亮、教養又好,她說起話來聲音悅耳,脾氣溫和,還有點小幽默感。
他生活中迫切需要幽默感。他要愛和笑語,自從他十六歲那一年家破人亡後,生命中只剩下恨和痛苦。他後來有兩個女兒,全是虛榮自私的女孩子。他愛她們,卻受不了她們的別扭和小家子氣。
如果有一個家庭,像他生長的那種環境,那麼他會想待在家里,而不是從南到北打仗,一年到頭不想回家。而且,他想要一個兒子。
這種要求並不過分,和所有的普通男人一樣。而一個甜美的妻子,可以滿足他所有的心願。他覺得伊莎貝拉符合他的理想。他滿喜歡她,或許過一段時間,還會產生真正的情感。
經過十六年的心懷怨恨,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能力愛別人——那種完全付出、徹底信任的愛。但他不必愛他的妻子,只要她愛他就行了。
要是他今晚死在這里,那一切都不重要了。
除了身上的一條毛巾,他等于赤身。當然是手無寸鐵——他的衣服、武器全留在租來過夜的房間里,由杰弗瑞打理中。
不過包圍他的幾個人,仍然小心翼翼,有點出了遲疑。因為華瑞克不是個子平常的男人,他身長六呎三吋,比那些企圖不利于他的人至少高半個頭。袒露著臂膀,展示他傲人的肌肉,不難看出他的爆發力有多驚人。
不但如此,他看起來還挺嚇人,臉上有種懾人的表情。那一雙讓他們找上他的灰眼眸,正冷冷地盯住他們。好似他非常樂意把他們一一撂倒,殺了他們以報復這種騷擾。他們之中,有人在拔劍之前先畫了十字。
他們終究還是拔劍了。帶頭的下了命令——不如說他威脅他的手下。但華瑞克發出怒吼,出手就佔了上風,他長腿一掃,在任何人接近他之前,就踹倒了一名對手。
這幾個人不是動作笨拙,就是不願意傷他,不過他出奇不意的攻擊不能用第二次,而他們絕對不會讓他拿到倒地同伴的武器。
杰弗瑞出現了,听見他爵爺的怒吼。那少年只有十五歲,還沒有完全成長,不是華瑞克會帶著上戰場的隨從,他還未準備好。他可以用劍——或許他誤以為博命和練習時一樣容易,誤以為他能表現得像他主子一樣勇猛。他的攻擊對那些亡命之徒而言,根本不值一哂。
他們沒有讓路給他,讓他沖過來,然後一刀結束了他年輕的性命。
華瑞克目睹杰弗瑞瞼上不敢置信的表情,那年輕的五官因看見武器插進自己胸口而恐懼扭曲。那少年自七歲起就在城堡里,跟隨著他,去年他才拔擢少年為扈從,雖然他已經有數名扈從,不需要新人。然而這少年有著善體人意的個性,很肯學習,使得華瑞克相當欣賞他。
怒火往上沖,他奮不顧身以抵擋武器,撞倒一名歹徒,用搶來的劍射向殺死杰弗瑞的凶手,少年臨死前看到他仇人的頭顱落地。
事情發生在一舜間,幾乎華瑞克一出手,另一名歹徒的大刀也落在他頭上,刀背重重一擊,使他當場暈死過去。
剩下的三個人,慢慢往他身邊聚集。過了好半晌,他們才想起要收劍。其中一個人踩在華瑞克身上,以防他突然站起來。他受了傷,深棕色頭發中流出鮮血,可是他還活著,並沒有喪失利用價值。
「這人可不是對方指定要的平民百姓或奴隸,」有人開口道,「他的身手顯示他是一名武士,」他轉頭看他的同伴。「你看他走進浴室時,難道沒有注意?」
「當時看不出來,他只圍了條毛巾,一身的灰塵。我只注意到他眼楮的顏色和發色都對,是吉伯特爵爺指定要的。我還認為自己運氣不錯,能及時遇見他哩。」
「封住他的嘴,或許吉伯特麗爺不會和他說話。」那人決定道。
「有什麼差別?這里就沒有一個灰眼眸又是金棕發的男人,能替他找到一個算不錯了。」
另一個人打岔道,「奇怪了,他找這麼樣個人做什麼?」
「不要多嘴,那不關咱們的事,有賞錢領就成了。喂,你一定要敲那麼重嗎?現在我們得抬著他了。」
他的同伙冷哼一聲。「我寧可抬他,也不想讓他醒過來對付我們。我第一眼看到他,不覺得他有這麼高大。」
「少廢話,」他的朋友說道,「省點力氣干活吧。」
若薇娜在床邊睡著了,面對利諾原來躺著的地面。吉伯特移走了尸體,留下她單獨在房間里,再三告誡她,除了他之外,不可以讓任何人進來。
她比較喜歡連他也鎖在門外。要是她手上有武器,或許會殺了他,以免他再逼她做出不可告人的事。
可惜她手無寸鐵。
為了她母親,她也不能逃跑。想了半天,她分不出到底是嫁給利諾受他侮辱糟,還是吉伯特將安排她去做的事糟。
不,沒有比十八歲的少女,和那種糟老頭上床更令人惡心的事。
對于他的死,她連一滴同情的眼淚也擠不出來,即使她可能要負起部分責任。他不知道謀害了多少無辜的女人,娶她們為妻,休了她們——甚至把她們折磨至死。她知道有很多男人都做這種事,完全不覺得羞恥。
但她還知道有不同的男人,有良心的男人,像她父親那樣的好丈夫。這世界還沒有完全墜落毀滅,還有一線光明和希望,就因為這一小群男人。
天色仍然黑暗,城堡里一片安靜,而吉伯特來叫醒她。她不知道時間,由她疲累的程度判斷,她才睡著沒有多久。而她繼兄一開口,就使她張大了眼楮,跳下床來。
「都準備好了,那些人為了錢,什麼都辦得到。發色和眼楮跟你丈夫的顏色一模一樣——我只在乎這一點,因為嬰兒最引人注意的就是這個,我們一定要做得天衣無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