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叫你白痴,」她嘆了口氣。「我現在敏感,說話刻薄——」她對自己的措辭非常滿意——「是因為我被重重地杖責。」
「米特不會那樣做!」尼科萊很驚訝于他兄弟的行動。
「他當然不會,你——」她第二聲白痴終于沒說出口,但她剛剛漠然的神情不見了。「你不知道,如果是他做的,他一定得補償,是你們那個該死的阿姨做的。」
「我不相信,」尼科萊哼了一聲。「你說索妮亞?溫和的索妮亞?」
「你看,這三個月來,人人都在懷疑我說的話。但這次我背上的傷痕可以證明我說的沒錯,你那個溫柔可人的阿姨將為此作出補償。英國大使正巧是我父親的一個朋友,而我的父親是斯特福特伯爵。要是季米特里綁架我的事不至于鬧得沸沸揚揚,我想這次杖責也該達到那個地步。我想讓你的阿姨發配到西伯利亞!別這樣看著我,好象我變成蘿卜,我沒瘋。」
尼科萊一字不說,臉微微有點紅。從未有人對他發表這樣的長篇大論,更不要說女人了。他知道季米特里的事。天啊,他們如此相像。欲火!她在他哥哥面前也是這樣的嗎?如果真是,他明白了季米特里為什麼會對他感興趣,雖然她並不是他那種類型,尼科萊也覺得有趣。
他大男孩似地咧嘴笑了。「你很會說話,小東西。看不出你這麼小的身軀里居然有這麼豐富的激情。」她敵視的眼神差點使他忍俊不禁。「但不太小?你完全成熟了,兩者非常完美的結合。」他充滿熱情的藍眼楮上下欣賞著她的身體。「你找到這個隱蔽的地方真是太好了,很方便。我們可以——」
「不,我們不能。」她對他的想法一目了然,嚴厲地打斷他。
他還是纏住不放。「我們當然能。」
「不,我們不能!」
帕拉莎說得沒錯。她現在處于最糟糕的狀態,穿著最不合身的衣服,甚至比露西的黑外衣還不得體。她的頭發亂蓬蓬的,粘滿了松針。她從帕拉莎那里拿來的頭布在她睡覺時也松了下來。她自己不知道,臉上蒙著一層厚厚的灰,汗痕和淚痕夾雜著留下白色條紋。這個男人,居然要在樹林里,光天化日之下與她。他們根本不認識,真是不可思議。
「你肯定,小東西?」
「非常肯定。」
「如果你改變主意,請讓我知道。」
「妄想。」
「你怎麼這樣說話。」他笑著說。
凱瑟琳看到他並不為自己拒絕同他上床而不快,感到欣慰。他和他的哥哥如此不同。
「我想你愛上了米特了。」他嘆了口氣,繼續說。「總是這樣的。她們先遇上他,然後——我就好象不存在一樣。你無法想象和他在同一個房間或同次燕會上有多麼令人沮喪。女人們都朝他看,似乎都要拜倒在他腳下。她們看到我,卻笑笑,拍拍我的頭。沒人把我當一回事。」
「或許你不願別人認真待你?」凱瑟琳說。
他又笑了,笑得很開心。「你真狡猾,小東西,不過那樣對我有好處。」
「這就證明你是個無可救藥的人。」
「是的,既然你踫到我,我們走吧。」
「我們什麼地方也不去,尼科萊。」
「別這麼固執,小東西。再說把你一個人留下我也于心不忍,索妮亞的命令還是要听從的,倒不是說她很難對付,只是米特不在時她控制家中的財政。所以最好能跟她合作,而且她對你的逃跑非常生氣。」
「毫無疑問,」凱瑟琳反駁道,「但她會暴跳如雷。我可不想回去再忍受她的專制。季米特里把我留在這里,也不是要讓別人來虐待我。」
「他當然不會。如果讓我來保護你,你也不會受虐待,真的,小東西,你在諾威?多米克沒有什麼好怕的。」
他仍不相信溫和的老索妮亞會用杖責的方法對付這個嬌小的姑娘。這女人可能摔下來,弄疼了自己,找借口把責任推給索妮亞,而且聰明地編了個听上去令人信服的故事。不管怎樣,他被派來帶她回去,已經找到了她,他沒有理由不執行自己的任務。而且她騎著薩娃的馬。如果那人知道他就這樣放了她會怎麼想。他當然不會相信尼科萊找不到她,索妮亞也不會相信。他最終還得賠上一匹馬,還惹索妮亞生氣。
「你知道,凱瑟琳娜——」
「不,上帝,是凱瑟琳。英國傳統的凱瑟琳,不是凱特或——天啊,我又听到在叫自己凱特了!」
「很好,凱特。」他愛呢地說,雖然他那帶著法語的俄語口音中听上去並不完全相同。「一旦米特回來,他會查明真相,你也想在他回來時在那里,是嗎?」
「如果是,我就去聖?彼得堡嗎?而且他回來還要幾個星期或更長時間。不,不可能跟你回去。但——」她停頓片刻,仔細地考慮自己的選擇。「既然你說季米特里會澄清事實,你為什麼不帶我去他那里?這個我不反對。」
尼科萊開心大笑。「好主意,凱特,只要你意識到和我單獨結伴同行的後果。」
「我的名譽不能再受損害了。」
「那麼我可以告訴你,讓我帶你去莫斯科的路上,我不會不和你上床,你願意嗎?那就是我指的後果。去諾威?多米克,我控制得住自己,因為路程短。」
「該死的!」她很生氣他在玩弄她。「昨天我該騎上五十英里的。」
「好象你只騎了二十英里,小東西。不是昨天,而是今天早上。」
「你是說——」
「現在快黃昏了。我們回去正趕得上吃晚飯,只要你不再羅嗦。」
「好吧!」她發狠地說。「但是如果你那條母狗瘋狂之下殺了我,那可是你的過錯,你這個公子,你!不要以為我就會饒了你,因為要是季米特里知道是你干的好事,他會先殺了你。」
她還有更多話要說,但她轉過身,獨自上馬。他要是提供任何幫助,她非把他眼楮挖出來不可。但她確實不容易,一舉一動都撕心裂肺。她踩在一塊石頭上,終于騎了上去。他只是站在那里,有趣地看看她。他覺得這只是一樁小事。
「你不可能是個紳士,不,那對你要求太多。你們家族缺少一些東西,我現在終于知道了。被綁架、下藥玩弄、囚禁,那些就是亞歷山德羅夫家族干的事,上帝讓你們都沒良心!」
她閉上眼楮,她不能向這次疼痛屈服。她不能。
「為什麼?為什麼是我?」尼科萊听到她在喃喃自語。「他為什麼要把我帶到俄國?為什麼要扣留我到……上帝,你以為我非常漂亮,但我知道我相貌平平,為什麼對他這麼重要——」
尼科萊真希望她能說完那句話,但她沒有。她推了一下馬,就止不住申吟,痛苦地彎去。尼科萊感到疑惑不是因為讓她這樣的情況下騎馬,而是關于她在季米特里心中的地位。
「凱特,小東西,或許——」
「閉嘴,」她輕蔑地說,尼科萊一怔。「我回去面對那條母狗,但我不想再听你的任何話。」
她飛駛而去,尼科萊不得不加快速度追上去,直到路口才趕上她。他現在知道該怎麼做了。讓索妮亞阿姨開心是一回事,使季米特里更惱火又是一回事。跟這個好斗的女人說話不再那麼重要。最終,他決定了。如果她確實對季米特里至關重要,那麼季米特里希望她在他留下她的地方,而不是在聖?彼得堡。也就是說,他是否想找到她,到那時事實真相就不言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