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們也打扮得漂漂亮亮,把頭巾按自己的心願裝飾起來,帕拉莎的頭巾上有珍珠和純金飾品。節日裝是沒有袖子的那種,用柔軟的布料做成,五顏六色,凱瑟琳看得到窗外走過的許多女人身上穿著這樣的衣服。
這里的星期日和倫敦的一樣,經過長長的彌撒後,一天徹底放松。凱瑟琳希望今天的彌撒會持續兩個小時之久,她听說有些地方就是這樣的。然後年輕人玩游戲,成人互相拜訪,閑聊。听上去真像英國!但凱瑟琳不希望去看或加入這次節日狂歡中。她希望自己能跑得遠遠的,不讓他們發現。
如果她再有幾天時間恢復,那麼她的逃跑會更容易,更不要說傷口也會更好受些。但她注意到屋子邊牧棚里的那匹馬,她知道自己想走。她听听周圍沒有聲音,除了那些臥床不起的,其它人都去了教堂,星期天是她唯一的機會。她也不願再等上一個星期,下個星期天說不定季米特里就回來了。
帕拉莎曾告訴她去莫斯科和去聖?彼得堡的時間一樣長。這里正巧在兩者之間。不包括今天,季米特里已離開整整三天了,而且他沒有帶僕人走,否則那樣至少要花五天的時間。他一個人騎在前面,如果真的趕時間,這樣可以大大縮短時間。她不能冒險了。
索妮亞公主有可能會記得她答應季米特里把凱瑟琳留在這里。現在看看她的情況,任何舉動似乎都是不可能的,也難怪沒有人留下來看守她。她一旦有時間恢復,哪怕只是幾天,很有可能就會有人過來守住她,更甚的是,她被帶回大房子,囚禁起來,那麼她就永遠沒有那個機會了。
這是她的機會,唯一的機會。整個村莊空了,人們都聚集在小教堂,他們不知道真相︰季米特里要整個夏天把她囚禁在這里。這是她的王牌,他們沒人知道為什麼她被帶到這里,索妮亞得知凱瑟琳失蹤的事或許會認為這是一個很好的解月兌。
她小心翼翼地向牲畜棚走去,眼楮緊緊地盯著道路盡頭的教堂。它和村里其它房子唯一的不同就是有個藍色的洋蔥狀的頂,跟凱瑟琳來俄國一路上看到的每個教堂一樣。只是這個很小,只有一個頂。有些教堂有八、九個頂,每個頂上漆著亮麗的色彩,還有精美的雕刻。
凱瑟琳希望祈禱聲能掩蓋馬發出的任何聲音,然後希望她可以離開季米特里的地盤而不被人發現,她能記得返回聖?彼得堡的路,沒有人會跟蹤她,她能在季米特里發現之前,到達聖?彼得堡的英國人那里。
她不在乎再見到他,只要她不在他的權力範圍內,他們是平等的。但她現在最想的就是回家,然後忘了他。那樣最好,當然是。
「騙子!你真正想要的是他能來追你,求你別離開,發誓他愛你並要娶你。然後你就會不顧一切地嫁給他,盡避這是多麼不理智。」
當凱瑟琳解開了馬韁,騎上馬時,她幾乎要感謝扯動肌肉時的巨痛,因為這樣她的思想又回到眼前,當務之急就是離開。她需要讓季米特里知道她和他是平等的,當然只有她作出證明後他才會相信。現在她不會這樣做。至少干擾他的反應和他對她的逃跑采取的行動,以後再去想了。
慢慢地騎著馬,她第一次嘗到了騎馬的滋味,她真想大叫,因為傷口疼得厲害,她一生從未經歷這樣的疼痛。如果她有槍,她就不會離開這里,而是朝著那個方向去,找到該死的西門,殺了他。他本可以下手輕一點,但他卻把力氣都用在每一擊上。不,他得做給公主看,遵從她的命令。凱瑟琳倒覺得奇怪,他居然沒打斷她背上的每根骨頭。
她繞過大房子,來到馬路上。一旦上了路,她拉緊馬韁,風馳電掣地跑了起來。這樣對她來說更容易些,雖然她還是時時地申吟,大聲叫喊,這里不必輕聲細氣。她繼續保持那個速度,足足過了四個小時,或者她認為的四個小時,因為她沒表,然後她來到去諾威?多米克路上最後一晚投宿的地方,也就是季米特里喝醉回來的那個地方。
她想停在以前停過的其它地方,但沒有錢,肚子又餓,而僕人們都認識她。盡避她單獨一個,僕人們還是給她準備了飯菜。他們或許認為她單獨旅游很怪,但她可以編個故事。她還是不願在那些地方過夜,她不敢。如果有人跟蹤她到這里,那太容易被抓回去。這里有大片森林,她完全可以安全地避開路人和追蹤者,好好地睡上幾個小時。跟蹤的人或許會超過她,那更好。
現在她不必停下來,因為她吃了些東西,足以維持到明天。她想盡量離諾威?多米克遠一點,她不敢停,因為她害怕一旦下了馬,她再沒有勇氣爬上去。她得等到晚上休息片刻,再去面對新的一天無盡的痛楚。
凱瑟琳突然意識到她完美計劃中的疏漏,不由地拉著馬繩。夜晚,她幾乎忘了這個時候根本沒有黑夜。她沒有辦法,只能繼續趕路,即使她沒有受傷浮腫的背脊。但她還得停,雖然沒有黑夜幫她作遮掩。她得遠離馬路,到森林里躲起來。浪費時間,但她還有什麼選擇?
幾小時後,她找到了一個隱蔽的去處,可以躺下來。她滾下馬背,因為她的肌肉不允許她優雅地下馬。她甚至沒有精力舒展一下自己的四肢,就在摔下時的位置上躺著不動了。她緊緊地把韁繩拽在手里,然後昏昏睡去。
第廿八章
「你就是那個逃跑的小東西。」
那人邊說邊推推凱瑟琳的腳。她睜開眼楮,頭暈目眩,只模模糊糊地看到一個人傲慢地站在那里,雙手放在腰部︰她那金色的王子到這里了?這麼快。她的心跳起來,然後咬咬牙,坐起身。
「季米特里?」
「啊,是你。」他朝她笑笑,「我開始不敢肯定。你一點也不像米特的那些女人——熟人。」
她的心往下沉。他不是季米特里,或許是他的雙胞胎兄弟。一樣的身材,一樣的個子。一樣的金色頭發和英俊臉龐。但這個人的額頭稍寬些,笑起來更開朗。她應該一開始就該注意到,那不是她所熟悉的深棕色的眼神,而是清澈、碧藍,閃著光芒,愉快開朗的眼神。
「尼科萊嗎?」
「是的,小東西。」
他的幽默在這種情況下很令凱瑟琳生氣,「你到這里干什麼?」
「這個問題應該我問你。」
「不。我有理由在這里,而你沒有,除非有人派你跟蹤我。」
「當然。」
她的眼楮稍稍瞇起,「那麼你是在浪費時間,我不準備回去。」
凱瑟琳開始盡量站起來。坐在他的腳下跟他爭吵只會對她不利,而且她是打算好好地跟人吵一架。但她忘了自己的身體,她的肩膀還沒離開地面一英寸,她就痛得淚水也掉下來了。
「你看看你寧願睡在硬硬的地面上而不要舒服柔軟的床。」他的手溫柔地抓住凱瑟琳的手腕,把她拉起。她大聲尖叫,他怔住了,馬上放了她。「天哪,你怎麼了?從馬背上掉下來?」
「白痴!」凱瑟琳喘了口氣,她盡力保持平靜,同時又非常生氣。「別假裝你不知道。諾威?多米克那里的人都知道。」
「如果人人都知道,他們就是瞞住我。」
她的雙眼一霎時閃出綠色的光芒,緊緊地盯著尼科萊,他的臉色發白,露出關切的神情,凱瑟琳知道他沒有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