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對的,公主。」凱瑟琳盡力冷漠地說︰「我很理智,在這種事上不會被你哥哥或其它男人控制。事實上,我很高興得知他已忘了我在這里。」
安娜斯塔西亞不相信,她的語調冷漠,但話語卻非常明確。安娜斯塔西亞認為凱瑟琳確實愛上了季米特里。但她現在已得知這種感情是多麼無望時,她或許會忘了他。安娜斯塔西亞認為她幫助了凱瑟琳,心里好受了很多。
還好季米特里沒有在這個時候進來。十五分鐘以後他進來了,凱瑟琳已平息了怒氣,思想經過激烈的斗爭,也已平靜下來。她對自己非常滿意,安娜斯塔西亞透露的消息對她毫無影響。但幾個星期沒有見到他,突然見面對她來說確實影響不小。
凱瑟琳沒有忘記他的魅力。她懷疑她的記憶,他還是神話中的王子,太英俊了。
他穿著黑灰色的衣服,他穿什麼並不重要,他的頭發似乎長了點。他瞥了她一眼,眼神中充滿好奇,或許不是。
凱瑟琳說的是事實。自從那天他意外地出現在她的房間起,他就停止了追逐。她當然很高興,旅行變得平靜些,但卻不令人激動。真的,凱瑟琳,你懷疑與他的心理戰爭。你這一生從未得到如此高的榮譽——他對你感興趣,你也懷念其它的事。
她心里嘆了口氣,現在感覺怎樣都不重要了。她還是她。凱瑟琳?聖約翰女士是不能找情人的。哪怕是像季米特里一樣的情人。
「這是什麼?」
他的語調充滿好奇。他怎麼知道安娜斯塔西亞在畫她?安娜公主很少離開自己的房間,他也很少過來。安娜公主不是輕易和好的人,她還在生她哥哥的氣。事實上,她有意在避開他,就像他逃避凱瑟琳一樣。
「米特,這看上去像什麼?」
這不是問題,安娜斯塔西亞在向她哥哥表示她的生氣。她不喜歡被人打斷,尤其是他。
季米特里不去理會她的譏諷,轉身面對凱瑟琳,掩飾不住他的驚訝。
「你同意她畫?」
「是的,亞歷山德羅夫,你覺得像什麼?」
凱瑟琳也禁不住同樣地反駁。季米特里笑了,她不想逗他。
「你想干什麼,米特?」安娜斯塔西亞瞪了他一眼問。
他不想干什麼。不,他想。但他不能對他妹妹說,更不能對凱瑟琳說。他昨天決定要看看新策略行不行得通。這種等待的游戲把他的耐心推到極點,他每次想找凱瑟琳都忍住了。今晨他還得等,因為她同安娜斯塔西亞在一起。而他最不願意見到她倆在一起。
他以為對凱瑟琳的依戀會因為一段時間沒見到她而逐漸減弱。可是今天一見到她,他馬上打消了這個念頭。如果他在俄國,有其它女人陪他,或許會這樣,不,他自己也懷疑是否有用。她對他來說還是最性感,最激蕩人心的女人。只要跟她在同個房間,他就會心猿意馬。他需要得到她,不斷地同她。他對其他女人很快就厭了,而對她卻不。
他從未想過有一天他會希望自己能厭倦,他曾常為自己與女人不能建立持久的關系而感慨。他認識的女人只能是認識的人。事實上,只有一個女人他稱之為朋友,那就是娜塔里亞,不過那也是在他們不再同居後。他現在寧願厭倦也不願這種依賴一直主宰著他的思想,使他沮喪。
季米特里沒有回答安娜斯塔西亞的問題,也不打算回答。他笑著慢慢走近她,裝作看她的畫,其實是找個借口看凱瑟琳,這樣就不會太明顯。他是這樣計劃的,但正如任何對待凱瑟琳的計劃一樣,這次又失敗了。他無法讓自己的視線離開畫像。
他知道妹妹擅長畫畫,但卻沒料到會這麼好。他不是為此感到驚訝。只是畫中的女人與他渴望的似像非像。雖然她們很相像,但這絕不是他每次閉上眼楮看到的女人。畫中的女人很高貴、莊嚴、典雅,活月兌月兌一個貴族小姐。
在閃著金光的衣裙里,她的頭發扎緊,甩過肩頭,頭戴王冠,她簡直是中世紀的皇後,高傲不屈——是的,安娜斯塔西亞抓住了那種人們不能輕易辨認的美麗。
天哪,他在想什麼?她就是個演員!這就是一場戲,姿勢。裝扮。
他模模安娜斯塔西亞的肩說︰「她看過了嗎?」
「沒有。」
「她不讓我看。」凱瑟琳听到這個問題插進來說。「她就像保護皇冠珠寶一樣保護它,真有那麼可怕嗎?」
「不,一點也不。」他看到安娜斯塔西亞听到這個問題僵住了。「凱瑟琳,你出去一會兒好嗎?我想和我妹妹說句話。」
「當然可以。」
凱瑟琳對他表現出的冷漠很是吃驚。她到底在等待什麼?他的漠然說明了一切,安娜斯塔西亞說得沒錯。凱瑟琳在無意識地期待,期待什麼,她自己也不清楚。現在她的心中充滿沮喪,她覺得自己想哭。
房間里,安娜斯塔西亞轉身面對哥哥。他還盯著畫像在看。「怎麼樣?」她絲毫不想掩飾自己的不滿情緒。
「你為什麼不讓她看?」
安娜斯塔西亞被這個意外的問題問住了,「為什麼?」她思索了很久,「為什麼,因為如果她看到畫中沒有立即成像肯定會拒絕再為我坐上很久,」她聳聳肩,「或許對凱瑟琳沒這個必要。她很懂畫畫,知道不能評判一幅未完的畫像。她很耐心,從不介意坐上幾個小時。你看,我已經畫了很多,快完成了。」
季米特里還在盯著這幅畫看,他在想凱瑟琳如此耐心地坐上幾個小時在想什麼。她想過他嗎?她還記得他們那一夜的歡樂嗎?他最後的計策有效嗎?他說不出。
「我要這幅肖像。」他突然說。
「你說什麼?」
他不耐煩地看看她。「別讓我重復我的話,娜斯塔亞。」
「不,你別想得到它。」
她拿起畫筆,在黃色顏色中狠狠一戳。季米特佇立即抓住她的手,把它高高舉起,不讓她毀了這幅畫。
「你要多少才肯賣?」他要求。
「你不能買,米特。」她以拒絕他為樂。「這畫不賣,而且我打算送給凱瑟琳,這次乏味的旅行有她作伴,我很高興。」
「那麼你要什麼?」
「什麼都不。」她停頓了一下。他很認真。如果他真的那麼需要這幅畫,或許她可以向他提出要求作為交換,「你為什麼要這幅畫?」
「這是你畫得最好的一幅。」他簡短回答。
她皺起眉。「凱瑟琳在的時候你可不是這樣覺得。‘有那麼可怕嗎?’‘不,一點也不,’」她模仿他的語調。
「你開個價,娜斯塔亞。」
「我要回英國。」
「現在不行。」
「那麼我自己選擇丈夫。」
「你太小,不能作這個決定。但是你可以拒絕我的選擇,如果你的理由是合理的,米沙在世時不會允許你這樣的。」
的確如此,他們同父異母的哥哥從不關心她,或許會幫她找一個戰友,草草了事。季米特里給予她的權利可比米沙大多了。
「如果你所謂合理的標準與我不同呢?」
「比如——?」
「年老的、丑陋的。」
季米特里笑了,這是這麼長一段時間來他第一次對安娜斯塔西亞友好。「都是正當的反對理由。」
「你保證,米特?」
「我保證幫你找個你能接受的丈夫。」
安娜斯塔西亞也笑了,既是為自己最近的行為道歉,又是喜悅。「這幅畫是你的了。」
「很好,但她不能看。娜斯塔亞,現在不行,完成後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