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詛咒一聲,璦媚不禁在心中笑鬧,提起婚禮之事,對自己可是一大賭注。「尹維為餐宴天天忙著狩獵,我則幫忙刷洗大廳,因為你的管家實在太忙了。」
這根本就是個謊言,她怎麼會去做下人的工作呢?不過反正雷夫不會知道,她只是要讓他明白自己並不在乎他即將結婚而已,否則哪里還會有心「幫忙」家務?
璦媚才月兌完他的上衣,人已被他拉到懷中,她雖佯裝驚訝,婉拒了一番,但隨即被他封住了雙唇。
她可以感覺得到他的急迫,但璦媚卻不打算這麼快就棄守,她故意用手抵住他的胸膛,不讓他親吻。「這麼說你仍然要我羅?」
「這算那門的蠢問題?」他皺眉道︰「我的樣子像不要你的人嗎?」
「听到你的喜訊時,我真的以為你不要呢。」她低下頭去,一副受傷的樣子。
「你用不著為那個操心。」
「誰說用不著?我好怕你會把我送走!」淚水「準時」的浮上眼眶打轉。
「我干嘛把你送走?」
璦媚差點狂笑出聲,幸好及時自制住。「我當然想留下來,雷夫,但是……你的妻子或許會有不同的看法。」
「不會的。」
「那表示你根本不了解女人的嫉妒心,如果她知道你在『某方面』特別寵愛我的話,她一定會趕我走的。」
「在這里她沒有指揮權,」他簡單的說︰「全部得听我的。」
「但你又不是一年到頭都在家,」璦媚又有話要說了。「如果她很殘忍呢?如果她打我呢?」
他咆哮一聲。「那她也會挨打,我不會讓我的人生活在懼怕女主人的陰影下。」
這樣的答案對璦媚而言還不夠好。「但是你不在的時候,我憑什麼自保呢?」
「你在操沒有必要的心,璦媚,她並不會長居此地,我要她只是為了土地,沒有別的。」
「真的?」
雷夫被她驚喜的表情逗笑開來。「親愛的,如果我想要她,還會來找你嗎?」
璦媚心情一松,差點就笑出聲來。「明天這里會來許多客人,你打算如何向他們介紹我的身——」
「就說我是你的監護人。」
她環住他的脖子,以胸脯摩挲他的胸膛。「我在這里的地位不會變羅?佣人自會听我的,而且——」
「你的話太多了,女人。」
雷夫立刻封住了她的唇,他當然清楚她在玩什麼把戲,如果他不需要她來分散一下他的注意力的話,就不會玩得這麼開心了,不過他向來有原則,自制力也強,所以不會一直玩下去。
到目前為止,女人在雷夫心目中都是次等的人類,她們只會縫紉、東家長西家短專惹麻煩,這份給論是母親和過往的情婦帶給他的,每個女人都擅長用身子來達到目的,連母親也不例外,以前她要什麼禮物,當晚就對父親會特別好,這種情形在他行走各宮廷之中時,更是屢見不鮮,於是他便給自己訂下一個規則,就是從不在床第之間答應女人任何事。
等一切結束之後,璦媚早忘了先前想要求什麼,一下子便進入了夢鄉,倒是雷夫的心思自璦媚身上收回之後,馬上又回到令自己心煩的事上頭。第一次發脾氣時,他想得到孟憐兒,第二次發脾氣時,他甚至去向國王請婚,如今盛怒一過,他的心中卻充滿恐懼。
他並不想要個無法以她為榮,更絕不可能愛上的妻子,他計畫往後要把她安置在寶獅莊,雖然一再告訴自己那是因為她回到那里去,可以減少一些麻煩,但實情卻是怕受不了她的丑陋;想到這里,雷夫已是滿心的愧疚,生得丑又不是她的錯,也許她之所以這麼惹人討厭,就是因為貌窮所造成的?
瞧自己因為一時的怒氣付出多高的代價啊?但話已出口,如何收回?因此罪惡感日盛一日,尤其是想到那女孩此刻快活的心情時,他更加難受。那個可憐的女人知道終於有人向她求婚,一定樂歪了吧?當然是羅,以前她何嘗有過求婚者?
還是不要逼人太甚,把她送走,坎普墩多得是房間,她大可以住下,不必受被丈夫遣回娘家的屈辱。然而他們終究需要子嗣,但一想到她的長相,他便先冷了一半,萬一他連看她一眼都受不了呢?那怎麼還能……?
對一個擁有鋼鐵般意志的人來說,不安的感覺真是令人難受。明天吧,明天至少得跟她過一夜,因為依照傳統,她的家人及其他的客人隔天早上都會留下來檢視床單,以證明她婚前的純潔,這件事是非做不可的。
如果自己不肯與她同床共枕,就得忍受更多的笑話,到時難保自己不會發更大的脾氣。
☆☆☆
葳葳的尖叫聲吵醒了憐兒,一感到刺痛,她就想罵侍女兩句,不叫醒她,自己不就可以暫時不痛嗎?
「他們對你做了什麼?小姐!」葳葳詛咒道︰「你的臉又黑又腫,罰他們下地獄去,罰打你的手被火燒炙,罰——」
「噓,葳葳,」憐兒盡力抬起頭來。「你明知道我本來就比較容易瘀血,其實沒有看起來那麼糟啦。」
「真的嗎?小姐。」
「拿面鏡子給我。」憐兒想以一記笑容安撫焦急的葳葳,但下巴、嘴唇都痛得沒辦法展露笑容,出現在磨光的鐵鏡中的竟是一張活像被瘋馬踐踏過的臉。
一只眼楮腫得睜不開,另一只也僅剩一條縫而已,鼻下、唇邊、下巴上全是血污,不過最可怕的還是布滿全臉的烏黑瘀青,身上的傷一定也好不到那里去吧?理查可不是只揍她的臉。
昨晚葳葳沒有到她房里來,而她也沒有力氣換衣服,所以理查一走之後,她便和衣昏睡至今。
「還好啦,」憐兒把鏡子放下。「我還以為他把我的鼻子打斷了,現在這樣還能復原。」
「你怎麼還能若無其事的開玩笑,小姐?」
「因為總比哭好,尤其想到挨打的結果時,我更得強迫自己笑。」
「這麼說你要嫁他了?」
「你也知道結婚的事?」
「小姐,馬車都準備好了,只等你——」
憐兒本來願意付出一切,只求取消這件婚事,但如今她以已逝去的母親起誓,表示願意嫁過去,雖說是被迫發的誓,但她向來言出必行,發過的誓就必須遵守。
憐兒好想大哭一場,當時她以為熬得過的,想不到她錯估了理查的暴虐。他先不停的打她耳光,直到她的臉紅腫成一片,自不肯求饒時,才開始握起拳頭接她;起先憐兒還拚命忍耐,告訴自己黑狼的行為可能比這更糟,但當她明白理查甚至有把她打死的意圖時,終於宣告放棄,如果父親能容忍這種事發生在她身上,那又怎能奢望他會前來救她?
包何況從頭到尾沒有一個人出面幫忙,甚至是在她尖叫救命之時,仍不見任何人影,於是她只好屈服。
吉伯特若知道了這件事,一定會為了她宰掉理查,但那又有什麼用?那混蛋不過是幫凶罷了,雖然她又悲憤又難過,卻不希望再看到任何暴力行為,所以當務之急便是把自己的傷給藏起來。
「把我的藥箱拿來,葳葳,再選一套適合婚禮的禮服,我不在乎讓我的丈夫知道我是被迫嫁給他的,但別人可不許發現這件事,明白了嗎?快幫我找面黑紗,還有手套,告訴大家我幼時過敏出疹的毛病又復發了,因為時間太短,所以來不及消退,听清楚了沒有?」
「可是大家都知道你長大之後,病就好了啊。」
「我知道,我知道,但因為緊張而復發的可能性也不是完全沒有啊,所以我想掩飾是極為合理的,務必讓我阿姨及吉伯特相信這種說法,快去快回,好幫我穿衣服,藥箱也要記得帶到坎普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