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克萊德也挨了一槍。
考特扶著她站起。
若瑟琳大叫,「你差一點害死我了!他會殺死我的!」
他緊緊的擁抱著搖晃的她。
「沒事了,夫人。」他的口氣很溫柔。「而且,我一向是很有把握才會開槍的。」
她依偎在他懷里,渾身止不住顫抖著。
「我想,這一陣子我是看了太多的死人了。考特,帶我離開這里。」
他也想帶著她快點走。但因為鎮上有些人已朝著開槍的地點來了,所以,他只好等一等了。
還好,來的那個史密斯副警長是他認識的人,所以,他們應該不至于耽擱太久的時間。
「公爵夫人,等我把這里的情形交代好了,我就帶你到石村牧場。然後,我再到這里看看你的人有沒有先到達的。但,現在那英國人也來了,天曉得他是否又多找了一些人——你在牧場里將會很安全的。」
她沒有與他爭論,此刻,她只慶幸,他尚未棄地于不顧。
※※※
那個女士對考特說的第一句話是︰「除非他變性了,考特,否則我看你帶回來的人不是比利。」
佳絲抱了考特一下,然後便不解的皺著眉。
「我沒想到得等這麼久。你還沒找到那個草包嗎?」佳絲又問。
若瑟琳站在一旁聆听著考特的說明,接著便是佳絲那一長串的問題。她沒見過考特在短短的時間內說出那麼多的話。
不過,這也是當然的。畢竟,這位黑發美人正是教他英文的佳絲大姊,也難怪他們那麼能溝通。
考特也介紹了她,他只說她是公爵夫人,她真懷疑他是否還記得她的名字。
不過,那佳絲似乎把這「公爵夫人」一詞當成是她的名字了。
然後,佳絲的丈夫杰斯也出來了,帶著一個七歲的男孩,一個五歲的女兒,還有一個不到四歲的小男生。
這三個漂亮寶貝使若瑟琳產生了一股奇特的感覺,他們全圍著他們的「考特舅舅」。
他們到石村牧場時,天色也暗了,為了不打擾他們一家人的團聚,若瑟琳便早早回房休息了。
翌日一早,若瑟琳就發現考特在昨夜就返回鎮上了。她在餐廳與女主人佳絲坐在一起,當然,她是得到了最熱忱的款待。
「你對我兄弟做了什麼事了?」佳絲的第一個問題便坦白得直入核心。
「什麼?」
「公爵夫人,你別跟我裝了,別假裝你听不懂我的意思。昨天晚上回來的考特不是幾個月前離家去我比利的那一個考特。」
「那麼,以前的他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個人?」
「快樂、滿足,而這兩項成就是我花了很久的工夫才得到的成果。在這里,他就是一個有自我的人。公爵夫人,讓我告訴你,他是一個十分細心、慷慨的人。」
佳絲的口氣一直是那麼富有感情,因此,若瑟琳也對她產生了好感。
「但是昨晚,天,」佳絲接著說。「他又回到他自己封閉的世界了。他保留,他處在一種緊張的狀態之中。而你一回房,他就松懈了。現在,請你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我恐怕不曉得。我認識的考特,一直是像你剛才所形容的那個樣子。不過,我現在回想起來,在他初次救了我那一天……他似乎輕松多了。不過,這一個星期,他的態度更緩和,直到——昨天為止。」
「那麼,昨天發生了什麼事?」
「我們抵達夏安區之後,他就急著甩掉我。很不幸的,我的敵人又找上我了;所以,他才帶我來這里。所以,他的態度才那麼不一樣,因為一時之間,他仍然甩不了我。」
「甩不了你?」佳絲輕笑。「公爵夫人,你說話很好玩。下一次我和我老公吵架,我就學學你的口氣。」
「如果他和考特的性情一樣,我還可以教你更多罵人的話。」
「考特?他也和你吵嗎?」
「當然。」
「什麼時候?」佳絲似乎很不相信。
「我們老是在吵嘴,我都記不清楚次數了。你覺得你弟弟與人吵架是很不尋常的事嗎?」
「當然不尋常,沒有什麼人敢和他吵。拿我來說,當我對他大吼大叫時,他就沉默的看著我歇斯底里的發狂;然後,他再說一、兩個笑話讓我開懷大笑。」
若瑟琳有趣的搖著頭。
「我真不敢相信,我們討論的是同一個男人。」夫人嘆道。
「我也不相信,公爵夫人。」
「你願意叫我若瑟琳嗎?」
「什麼?公爵夫人不是你的名字嗎?考特不都叫你公爵夫人?」
「他是這麼叫的。」若瑟琳不想多做解釋了。「我一直很懷疑,他為什麼老是那麼郁悶不樂的。也許,你可以替我澄清一些疑點。」
「開玩笑!?原因是十分明顯的,不是嗎?因為,他是不被社會所接納的人。」
「但,你不是說,他也快樂、滿足?」
「那是在我們的牧場里。他在夏安區也不壞,但,他也常和那里的陌生人起沖突。而這種心理,恐怕是得跟著他一輩子了。」
「但是,他要不是一直穿著印第安人的服飾,別人又怎麼會看出他的身分!」
若瑟琳被這種歧視弄得有點憤怒,這真是太不公平了。
于是,她接著又說︰「他難道不明白,他實在不像印第安人?如果他把頭發剪了——」
「他試過了。」佳絲苦澀的說。「你知道他把自己打扮成一個白人而得到的後果嗎?結果,他被我的一個鄰居綁起來,並下令要把他鞭打至死。」
「哦,天!」若瑟琳痛苦的合著眼。
「侵來,他的背已沒什麼肉或皮剩下了,足足有一百多下的鞭子。但你知道嗎.我們趕到的時候,他還站著,他甚至沒有發出一點聲音。那些天殺的免崽子!他足足發燒了三個多星期,我們都以為他是死定了。後來,他花了八個月才逐漸恢復體力。如今,他身上還留著不太好看的景觀。」
「我知道。」夫人低聲的說。
「你知道?怎麼可能?他從不讓任何人看他的背。」
「我是意外撞見的。」
「哦,」佳絲不好意思的以為自己誤會了她。「你一定——嚇著了。」
「不只是那種感覺。我覺得很惡心。」
「他的背不至于有那麼可怕的。」佳絲反駁。
若瑟琳不斷的眨著眼。
「當然不可怕。我是覺得,這世上竟有那麼惡心的人,會這麼狠心去傷害一個人。我真的不了解。你那個鄰居一定是個瘋子,唯有瘋子才能做出這種事來。」
「哦!他是夠瘋了,他還自以為做得對。只為了考特與他那個白皮膚的女兒來往——而當時還是經過他本人同意,他們才交往的。而且,更過分的是那個婊子女兒。」
佳絲忿忿地喘了一口氣。「那一天,她也在場冷眼旁觀,連眼淚都不掉一滴!」
佳絲看著眉頭深鎖的若瑟琳,又說︰「抱歉,我不該談這些的。只是,我每想起這件事就氣死了。」
「我了解。」
然而,若瑟琳了解的不只是這件事。現在,她了解考特之所以排斥白種女人的原因了。而她覺得十分沮喪。
※※※
「那些人干嘛一直說『夫人閣下』?」佳絲問。
佳絲與杰斯站在門口,看著若瑟琳與她六名衛士騎馬離去。
「我看,這位公爵夫人是真正的公爵夫人。」
「這麼說,我那個弟弟是胸懷大志了?」
「你又想干嘛了?」
「你沒注意到考特看她的德行嗎?看得她坐的那個沙發都要冒火了。」
「天,佳絲,」杰斯眉頭一擠。「你不是又想做媒婆了吧?別忘了,人家可是正牌的英國貴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