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默可付不起她回家的費用著實是一個很大的打擊,不但她走不了,她還有一種額外的歉意,這個男人傾其所有替自己弄了一個妻子,而她卻從頭開始就無意嫁給他,她是多麼狠心啊,用這種方法利用他。
當她準備好的時候已經很遲了,她必須完全自己動手,包括提水沐浴,但是在她打扮好了之後,她覺得很滿意,她的晚宴服沒有一絲縐痕,這是她最喜愛的一件,藍白色閃亮絲綢,領口又深又圓,袖子短短的,長長的象牙色手套沒有了手煉看起來有些單調,她在頸子上綁了一條紫色的絲帶做為裝飾,最後披上一件瓖著貂皮的披肩。
默可敲門的時候,她正在系緊那件短披肩,她打開房門,掛慮的等候他會說些什麼。她目光掃遍他全身上下,他刮了胡子,穿了一件外套,那稱不上是晚宴服,不過還算干淨,他的白襯衫是絲質的,灰色的長褲塞在擦亮的皮靴當中,沒有帶著他的槍。
「怎麼樣?」她打破沉默問。
「菲娜會因為嫉妒而臉色發綠。」
夏蕊皺起眉頭,「別告訴我,我是過于盛裝了,這只是日常晚餐的衣服,通常我都只在家里穿的。」
「你很漂亮,蜜糖,你這麼打扮對鈕家的聚會來說並不過分,桑繆覺得越花俏越好。」
「誰是菲娜?」當他扶著她走向桑繆派來的馬車時她問。
「桑繆的妻子,應該說是新娘,他們結婚還不到一年。」
「在我們到那里之前,有什麼我該先知道的嗎?」
「只有桑繆對漂亮的女士很有興趣,所以你必須自己注意。」
「但是他結過婚了。」
「結過婚又怎麼樣呢?」
這個魯莽的回答提醒她對自己與已婚男人交往的經驗。她與賈東尼在一次巴黎的宴會上相遇,東尼是那麼的溫文有禮和英俊殷勤,他是第一個使她傾倒的男人,她以為她墜入了愛河,後來他坦承他也愛上了她。
戀愛使人變得盲目,那個人除了她的手之外從未試圖吻她,她早該想到那些不對勁的地方,但是她是那麼的愚蠢,她相信他愛她,讓他在一次宴會中把她帶進了一間空的臥室。
他從未要求她嫁給他,但是她認為婚姻將隨著而來是理所當然的事。那個晚上,她自己羞澀的月兌去衣服,而他則坐在床邊催促她快一些,他只月兌去他的褲子,但是並沒有考慮得太多。
沒有溫柔的甜言蜜語,東尼一把把她壓到身下,準備馬上取走她的貞操,感謝上帝,門正好在那個時候被推開了,一個女人走了進來。
東尼很生氣,「瑪莉,你不能多等兩分鐘嗎?」
「但是我以為你現在已經完事了,愛人,」那個可愛的棕色皮膚美人說,「你要多久才能贏得你的打賭?」
打賭!原來這一切都是在打賭,但是她沒有哭,甚至設法尊嚴的走出那個房間。
後來她得知那個女人是他的妻子,經過所有事以後,那已經變得不重要了,她學到了一個教訓︰永遠別信任男人。
默可的心情也一樣的不開朗,每次他強迫自己忍受鈕桑繆的邀約都是如此,但是他必須忍受,畢竟那是他到此地的目的。默可知道今晚的宴會純粹是桑繆對夏蕊的好奇,不過很不錯,這將給他一個開始他決定性計畫的絕佳機會。他只要把消息放給桑繆知道就可以了,今夜吞下了釣餌,桑繆要過幾個月的時間才會發現他變得一貧如洗。
*****
夏蕊記不得所有的名字,晚宴變成是為她而開的,而鎮上半數以上的人都被邀請參加。
鈕先生親自帶著她四處介紹,他的妻子,菲娜,和她打過招呼之後,故意以無禮的厭惡不理會她,鈕桑繆似乎認為這種現象很有趣。
「她是在嫉妒,」他低聲對夏蕊說,「她本來是這附近最漂亮的人,但是現在你搶走了這份榮耀,我必須說,默可令人羨慕。」
她馬上臉紅了起來,立刻喜歡上這個男人。他四十出頭,非常引人注目,是很能享受生活中美好事物的人,他的房子也使人印象深刻,他也像默可所警告的一樣,是一個喜歡追逐美麗女人的男人。
她不介意他仰慕的目光,她覺得和他在一起很舒服,當他建議如果她厭倦了默可,他可以替她弄一個舒服的小地方時,她並沒有把它當真。
好一個主意,鈕桑繆的年齡足以當她的父親,但是她知道他只是在開玩笑,他顯然非常專情于他妻子,當她離他遠點的時候,他目光就一直搜尋著她,菲娜是有著藍黑色頭發與淡藍眼楮的可愛女郎,她比他丈夫年輕了許多,事實上,比夏蕊大不了多少。
晚餐不是正式的,因為人太多了,大家各自端著盤子四處找位子坐下。默可丟下她和女士們聊著天,他不斷的忙著接受道賀,不斷的重復他們相識的經過,夏蕊仔細的听著,以免別人提出相同問題時穿幫。
人們都很友善,但是真正使她感到安心的是默可一直沒有走出視線。不論她在那一個房間,只要她環顧四周,他一定也在那里,她不知道自己找了他多少次。
他非常的顯眼,不僅是由于他的高度,更由于他渾身散發出堅毅的力量與粗獷的男性氣息,她忍不住也注意到鎮上的人對他頗為尊敬。
「他比任何男人都好看得太多了,難道你不認為如此嗎?」
夏蕊又在注視默可,她回頭看見是社娜荻,「誰?」她問。
「當然是你的丈夫,我不介意承認我希望默可會注意到我。」她好象在說機密大事般的靠了過來,附近五、六個女人全部都湊了上來,「他和他哥哥史瑞,他們兩個都那麼的──」
「娜荻!」她母親驚叫道,「仰慕像我們的默可這種受人尊敬的男人是一回事,史瑞卻又是另外一回事,我想我不只一次告訴過你。」
娜荻似乎沒把這個責備當作一回事,「你見過史瑞嗎?」她問夏蕊。
「我還沒有見過他。」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應該說是會嚇一跳,」她母親再度更正她,「我們甚至不應該討論史瑞那種人。」
「為什麼?並不是每一個城鎮都可以以一個著名槍手的家鄉吹噓的。」
夏蕊睜大了眼楮,「你是說他是受雇于人的槍手?」
「沒听過他替任何人工作,你是說默可沒告訴你他哥哥的事?」娜荻的父親問。
「不多。」
「讓我告訴你史瑞第一次到鎮上來的那件事,他打扮得就像一個印地安人,長長的頭發垂在肩上──」
「他到底做了什麼事?」夏蕊心急的打斷冗長的形容。
「他殺死了史飛洛,飛洛是受雇于人的槍手,最凶狠的一個。」
「史飛洛!」夏蕊倒抽一口冷氣,這個名字仍然記憶猶新。她望向默可,猜疑他何以沒告訴她,但是她只瞥見他與鈕桑繆走出房間。
她轉向社先生,希望是自己听錯,「你說他是一個殺手?」
「他在這附近唯一殺死的人是史飛洛,那是將近七年以前的事,謠傳他已經把十幾個人送進墳墓。」
夏蕊的臉色逐漸轉為蒼白,「他為什麼沒有被關起來?」
「那是公平的決斗,哈小姐,史瑞甚至讓飛洛先拔槍,我沒看過比史瑞還快的人。」
這些人知道史飛洛是殺死史瑞父親的凶手嗎?她很懷疑,她需要一杯酒,她不想再听到關于默可哥哥的事。
*****
在桑繆的書房當中,史瑞再度成為談論的話題,桑繆喜歡有快槍手為他工作,而他們都知道他的工頭──魏里奧並沒有那麼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