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離開家鄉之因的有關謠言已被認為誤傳,因為蘿蓮告訴大家她這段期間和她丈夫過得很愉快,來波士頓只是回娘家玩玩而已。
可琳附和了她表妹的謊言,因為這比說出真相更容易些。但人們的好奇引起她不少痛苦。自然地,大家都問到她所住的異國風味的迷人島嶼。當可琳描述夏威夷時,她幾乎藏不住她的哀傷了。
夏威夷怎麼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變成她的家呢?呵,她曾在波士頓過一輩子,在整齊的街道散步,在波士頓公園玩,在查爾斯河喂鴨子,但那一切現在似乎都已成過往雲煙了,波士頓不再是她的家了。
她會停止想看歐胡島奇花異草的期望嗎?她會不再听到那天她和杰迪共游的瀑布聲嗎?她會看著波士頓夕陽而不失望嗎?
輪到她招待老朋友了,七個女人坐在客廳爐火前喝著茶,蘿蓮和她母親也在。天,她表妹竟在她離開這段期間一下子長大了。
「你一定急于回來,可琳,」一位女士說著,「我就會,我們真沒想到你會這麼快回家哩。」
「呃,我爸爸還沒見過麥格,而他又走不開不能去看我們。」
「你丈夫一定很不願讓你走,」哈蒙太太評斷著,「光看你們結婚時他用那種偏激手段就可知了。」
「偏激手段?」可琳問道。
蘿蓮往前傾笑道,「我希望你別介意,可琳,但我對哈蒙太太坦承你丈夫為何在離開之前登那則奇怪的啟事了,我告訴她那是他確定你會毫不拖延地追他而去的方式。」
可琳震驚于蘿蓮的高招,「是的,呃……」她苦尋著宇眼,「我丈夫有個相當無情的幽默感。」
「我無法想像我的哈歐會做出像那樣的事。」南利太太說。
「我們也是。」蘿蓮笑道。
可琳笑了,哈歐•南利是個短小的男人,比他高頭大馬的太太足足矮了五寸,他對他太太除了「是的,親愛的」外,什麼也不會說了。遇見杰迪之前,那是可琳以為她要的男人典型吶!
「你那個可愛的小兒子好嗎?可琳。」唐娜太太問道。
「麥格很好,雖然他一到這里就有點小靶冒。」
「我希望不嚴重。」
「不,只是他需要點時間適應這種冷天氣。」
「那是可以了解的,因為他是在島上出生的,」哈蒙太太說,「我相信他會很高興回去,當然你也是。」
「是的。」可琳喃道,眼楮盯著地。
她不知當她和麥格顯然不會回夏威夷去時,她該跟這些女人說什麼。蘿蓮和她父親都知道可琳假裝有個美滿婚姻和一個深愛她,等她回去的丈夫是多麼吃力,但沒有人知道她內心深深的哀傷,甚至倫絲也不,她還要忍受這痛心的悲傷多久呢?
前門傳來敲擊聲,可琳看到羅克去應門。
「那會是茜茜,」蘿蓮對可琳歉笑著,「我昨天踫到她,她說她會盡量趕來,看來她是來了。」
可琳苦了臉,她好怕茜茜會問的刻薄話題,她也許還沒原諒可琳搶走杰迪哩。
正當可琳強打精神以應付茜茜的到來時,羅克走進來,顯得相當興奮,然後可琳看到原因了。
「呃,我的老天,」哈蒙太太叫道,「他似乎等不及你回去了,可琳。」
可琳非常慢地站起來,只听到自己的心跳聲而已。
「可琳?可琳?」
她轉向她姨媽,但卻視而不見。
「呃,看來你好像跟我們一樣驚訝吶!真丟臉,布基先生,你制造戲劇性的才能未免太強了。」
杰迪眼光移離可琳,展出他最迷人的微笑,「這是個瞬間決定,耶白太太。但你說得對,這是我考慮欠周到。」
「我想我們應該走了,女士們,」蘿蓮對大家說,「我確信這兩人是相思難了的,蜜月期一定還沒過完。」
她向可琳眨眨眼,後者幾乎沒看到。杰迪來這里做什麼?然後她和杰迪忽然獨處了,而她驚慌得差點喘不過氣,麥格,那是他來這里的原因,他是來把麥格帶離開她。
「哈羅,可琳。」
她又坐了下去,雙手絞在腿上以制止顫抖,「你——你看來很好,杰迪,」她可以想像她的臉一定白得像桌上的瓷杯了,她選蚌他會不注意她緊張的話題,「希望你的傷已經好了。」
他聳聳肩,「一星期後它只是有點不舒服,如今它只是一道丑陋的疤痕,」他笑道,「你要看看它嗎?」
「不!」她倒抽著氣。
他怎能那麼冷靜,好像他們不曾生氣地分開似地?好像他遠從夏威夷繞過半個地球來和她坐在這里是很自然的事一般?
可琳垂下眼楮,「我走後發生了什麼事?有一場大戰嗎?」
「幾乎沒有,它一定是歷史上最和平的革命。」
「而皇後呢?」
「她不再統治了,」他應道站了起來,凝視著地,「你還沒問我為什麼來這里。」
可琳轉開,「坦白說,我害怕知道。」
他顯得好傷感,「你沒什麼要怕我的,可琳。」
「是嗎?」
杰迪若有所思地看著她,然後坐到她身邊,「你怕我是為麥格而來的嗎?」
「是的。」她低聲應道。
「那就是你不告訴我有關他真相的原因嗎?」
「是的,」她睜著大眼楮看他,「杰迪,那是你來的原因嗎?因為如果是,我不會放棄我兒子的,你得先殺了我才行。」
「我們的兒子,」他輕柔地糾正她,「而我絕不會把他從他母親身邊搶走。」
她的綠眸圓睜,「你說真的?」
「是的,」他更接近她,但她仍防衛地避開,他嘆口氣,「我身上有一封你爸爸的信。」
當她保持沈默且仍坐立難安時,他繼續說,「那是在你離開夏威夷後幾天收到的,我曾寫信問他有關麥格的事,他的回信解釋了一切。」
「他沒有權利。」可琳憤怒地說。
「你已經告訴過我了,可琳。」他輕聲提醒她。
「是的,但你一句也沒說,連最後一天也沒說。」
「我那時候還在習慣這件事。」他扯謊。
他不會告訴她他是在懷疑兒子是垂頓的,她絕不能知道他竟有那麼笨,那麼蠢。
「得知我有個兒子是個大震驚,」他繼續說,「還有你一直瞞著我的事實。」
「杰迪,我——」
「不,我了解你為什麼那麼做,你父親的信有所幫助,而我也已經從柏生大夫那里知道很多。」
可琳臉紅地四下張望,無法迎視杰迪的眼楮,「你必須了解當時我很怕你,杰迪,我執著于恨你,不然我做不了我所做過的事。」
「我了解,就像我曾經執著于恨你爸爸一樣,但願我們都從中得到教訓了。我已不再怪你爸爸,我打算在這里時這樣告訴他,如今我已知道仇恨會如何驅使人了。」
「你在說什麼,杰迪?」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我知道你走的時候是恨我的,可琳,而你可能還是。但即使必須花盡我餘生,我也要讓你反過來愛我。」
她眼眶開始濕了,「為什麼?」
「為什麼?」他柔聲道,「因為我愛你啊,傻瓜,」既然話已出口,他可以輕柔地說了,「是的,我愛你,遠甚于我所能知覺得到。」
可琳緩緩地搖著頭,想相信他,卻仍然害怕。
「你是說你愛我,不管你以為我做過什麼嗎?」
「幾個月前我就知道我愛你,是的,不管我曾經怎麼認為。聖誕節那天晚上我本打算告訴你的,但你又賞了我閉門羹。」
她的臉孔亮了起來,「那你告訴我的妮琦的事是真的?」
他點點頭,「我根本不確定你听到我所說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