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翼是你的妹妹吧?""是的。"用一種仿佛是從無限遙遠的地方傳來的聲音,他對她訴說了那一天的事,說了回到家發現他母親和妹妹被奸污又慘遭殺害。在他說完之前,考特尼已經泣不成聲。結果倒是由他來安慰她。
"別哭了,貓咪眼。我一直就受不了听你哭泣。現在一切都結束了。他們也不再哭泣了。他們能在寧靜中安睡了。"他溫情脈脈地一次次親吻她。這樣可以相互從對方獲得慰藉——同時忘掉那一切。
考特尼下床時正是午後不久。錢多斯又睡著了,這次她下了決心不去干擾他。想起他的母親和妹妹,她仍然難受萬分,不過她告訴自己不要去考慮那些。那是四年前的事了,他也已學會了泰然處之——盡避其間有多少痛苦,她不敢想像。
她剛穿好衣服,響起了敲門聲,她趕緊向床上瞟了一眼。錢多斯也听見了,睜開了眼楮。他倆警覺起來,但他本不必擔心。她不準備把他的到來告訴任何人。
她迅速走到門後,將門拉開一條縫。"什麼事?""你來了位客人,小姐。"一位幫瑪吉做事的姑娘說道,"一位泰勒先生。他同斯特拉頓先生一起在門廊內等著——""泰勒?"考特尼連忙打斷,"你是說泰勒?""是的。""謝謝。"考特尼砰地一下關上門,一股從未有過的莫名之怒突上心頭。"里德•泰勒!我簡直不相信!"她憤怒地叫道。"他干了那種事,怎麼還敢露面?找人綁架我!那個——那個——哦!""考特尼!他XX擔?乩?"她怒氣騰騰地沖出房屋時,錢多斯大聲叫道。他粗野地咒罵起來,因為她頭也不回地走了,而他身上一絲不掛,沒法攔住她。
盛怒之下,考特尼來到前門處,一把推開房門。里德站在那兒,身穿一件黑色絨呢服和一件有褶邊的襯衣,帽子拿在手中,同往常一樣,打扮得清清爽爽的。他正對著她笑。笑!
"你瘋了!"她走到門前廊內,意識到只有泰勒一人,便對他低聲說道。"你知道對你的行為我可以找人逮捕你嗎?""听著,考特尼,寶貝,我跑了這麼遠的路來找你,你就這樣迎接我?"她眨眨眼楮。上帝份上,她本該想起他是個頭腦多麼偏執的人。無論她說什麼,他那顆榆木腦袋總是听而不聞。
"別叫我寶貝。"她氣不打一處來,"連考特尼也不要叫。你派的人沒回去,你就沒得點信兒?我不想被人找到,里德。你沒有權利派上那些——那些該刀殺的追趕我!"他強行抓住她的胳膊,架著她離開那些圍觀者。可是他並沒想壓低聲音,也沒意識到除了她外,他正在激怒另外的人。
"那些人中的確有一個回去了。考特尼——奄奄一息。同你一道離開的那個持槍歹徒割下了他的舌頭,還砍了他一只手!上帝,你想當我發現他的暴行之後,我能撇下你同那瘋子待在一起不管嗎?""我肯定這故事太夸張了。"考特尼不動聲色地說道。
"我來講吧。"錢多斯隨口說了句,他正好及時趕到,听見了。"在他告訴我他把考特尼扔在營地里,好讓他的一個同伙一事之後,我只不過割破了他的舌頭。另外,把他綁到一棵樹上之前,我還擰斷了他那只拿槍的手的頭兩根手指。只不過他對疼痛的忍耐力差勁得很,就那些。你的忍耐力怎麼樣,泰勒?"里德沒理會他的話,問道︰"他在這兒干什麼,考特尼?"考特尼沒回答。她正盯著錢多斯,後者站在門口,只穿了條褲子,系著槍帶。她知道他正竭力克制自己不伸手掏槍。接著她才首次注意到了其他的人——圍觀的牛仔們,還有弗萊徹,他一面盯著錢多斯,一面微笑著同好些人交頭接耳;鋸齒皺著眉頭看著里德;還有在鋸齒身後……她父親!老天,她的父親!他親眼目睹了這全過程!
"里德,你干嘛不離開?"考特尼向他建議。他還沒松手放開她,而此時他臉上又掛著那剮不屈不撓的表情,她太熟悉了。盡避無濟于事可她還是說道︰"你來這兒什麼也別想得到,里德。我不會嫁給你的,我當然也不會跟你一起回堪薩斯。假如你想用強,像你曾經干過的那次一樣,你會受到法律干涉的。""你太悲觀了。"里德生硬地回答。"假如你能給我一次機會——""她已經給了你——次機會,泰勒——一次讓你離開的機會,"錢多斯走上前來,怒聲吼道,"現在你不得不同我來交涉了。把你把媽的手從我的女人身上拿開。"里德轉頭面對他,但仍然沒有松開考特尼的胳膊。"你要掏槍嚇我,快槍手?"他嗤笑著說道,"你要當這麼多人的面開槍打死我嗎?"他點著頭,示意他們的觀眾們包含在內。
"嗷——嗷。"一面在笑著,一面錢多斯拔出他的槍,在手中轉了幾轉,遞給考特尼。"用不了幾分鐘,貓咪眼。"他嘟噥著,拳頭已經上來,同里德的下巴踫到一起。
里德飛身後倒,考特尼也被猛拉著向前。不過錢多斯攬住她的腰,沒讓她同里德一起滾下門廊的台階去。接著對她歉意地一笑,將她扶到一邊,又向那個栽倒在地的沖去。
考特尼站在最高一層台階上,看著那兩個都想用拳頭置對方于死地的大男人大打出手,她並沒想要去阻止他們。她還沉浸在听錢多斯稱她為"我的女人"的一片茫然中。他當著他的父親說的。他當著她的父親說的。上帝份上,他是故意的?一只手臂攬著她肩膀,她抬頭看了一眼。可她父親並沒看著她。他正在觀戰呢。
"我想你並不反對那個年輕人剛才說的話?"他隨意地問道。
"是的。"她听到特別嚇人的一拳,扭頭看見錢多斯重重摔到了地上。她不由自主地向前跨了一步,不過他早已站起身來,給里德的上月復狠狠地來了一記右手拳。她仍然擔心起來。錢多斯個頭是高點兒,可里德壯得跟公牛似的。
"我想這就是那個帶你來德克薩斯的小子吧?"愛德華的語調依然顯得很隨意。
"嗯,嗯。"她的注意力集中在他們的搏斗上。
"考特尼,親愛的,看著我。"她將注意力從錢多斯身上收回來,"什麼,爸爸?""你愛他嗎?""哦,是的!我想非常可能。"接著,她又猶疑不定地壯著膽子問道,"你介意嗎?""我還不太清楚。"愛德華說道,"他總是這樣……沖動?""不,不過他總是處處護著我。""嗯,至少這一點听來對他有利。"她父親嘆著氣說道。
"哦,爸爸,在你了解他之前,別急著給他作評判。就因為他是個槍手——""有不少好人也是槍手,親愛的,這我知道。""而且他獨來獨往的時間實在太久了,以至他不習慣于社交應酬、友好待人之類,因此別誤以為——""也有不少寡言少語的好人,親愛的。"他說道。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你真的是打算在這事兒上開明一點,是吧?""我敢不開明嗎?"他咯咯一笑,"我自己可不願意嘗那雙拳頭的滋味。""哦,他不會的!"她正要使他放心,又意識到他只是在逗她。
那些觀戰的牛仔們發出一陣歡呼。他們一眼就看出是為誰歡呼了︰弗萊徹挺身抓在門廊的欄桿上,扯著啞嗓子叫好。緊跟著弗萊徹和鋸齒相互拍著背,好像是他們打贏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