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利達把考特尼的遲疑當成了拱手認輸。她以為把她給鎮住了。她最不想看到的事情便是考特尼朝刀子迎身撲來,抓住卡利達的手腕。
卡利達腦子飛快地轉著。她不敢殺死一個美國佬,盡避是考特尼先動手打她。他們會絞死她,因為她是個墨西哥人。然而,這個美國佬卻可殺死她。考特尼那副眼神充分顯示出,只要她拿到了刀子,肯定會物盡其用。
卡利達真給嚇壞了。那姑娘發了狂似的。
考特尼把她的手腕抓得更緊,她向卡利達靠近了一步。
"扔掉!"她倆飛身彈開,驚呆了。錢多斯站在門口,臉色陰沉怕人。
"我說了把他媽刀子扔掉!"刀子 啷一聲跌落在地,兩個女孩離得更開了些。卡利達開始整理衣服,擦除臉上的血污。想不出干什麼別的事,考特尼走過去撿她扔在地上的咖啡杯。她不敢看錢多斯。被他發現自己在同人打架,她羞愧難當。
"我等著呢。"錢多斯說道。
考特尼怒視著卡利達,但卡利達甩甩頭,正眼回視。她一慣精于為自己謊言開月兌,什麼情況都不在話下。
"你帶來的這個美國佬,她動手打我。"卡利達忿忿地說道。
"這話當真,考特尼?"考特尼轉頭看看他,眼中滿是驚奇。"考特尼?"她滿懷狐疑地模仿他的聲音。"此時此刻你叫我考特尼?為什麼?為什麼現在?"他嘆口氣,將鞍具包丟到地上,接著慢慢朝她走過去。"到底什麼事惹得你火冒三丈?""她吃醋啦,親愛的。"卡利達低聲嗚嚕道。
考特尼倒吸一口涼氣。"胡說八道!如果你準備開口胡說八道,你這母狗,我想我非得把真相告訴他不可!""那就告訴他我們第一次見面時,你是怎樣一腳把我踢出你房間的。"卡利達迫不及待地說道,接著又添油加醋說了好多。"她對我惡狠狠的,錢多斯。我只是問了問她為什麼在這里,她便對我大嚷大叫,說那不關我事。""據我回憶,那天大嚷大叫的全是你。"考特尼義憤填膺。
"我?"卡利達驚奇地瞪大了眼楮,"我過來向你表示歡迎並且——""閉嘴,卡利達。"錢多斯吼道,他那有限的耐性消耗殆盡。他抓住考特尼的雙臂,將她拉近身邊。"小姐,你最好口齒伶俐點兒。我騎馬跑了一整夜趕回這里。我累得不行,可沒心思來從一大堆謊言中淘出真話。告訴我出了什麼事吧。"感到自己像一只被逼急了的野獸似的,考特尼只好主動出擊了。"你想知道出了什麼事?好的很。昨天半夜里我醒來,發現床上有個男人——跟我一樣赤身——而且是你的——你的情婦派他來的!"他的雙手抓得更緊,可是他的聲音卻異常地柔和,哦!
"你受他欺負啦?"這聲詢問刺透了那層憤怒的煙霾。她知道他已怒不可遏,一觸即發,而他什麼話沒說先問了那個問題,令她心頭一熱。
"沒有。""他佔了多少便——?""錢多斯!"當著卡利達的面說起那事兒她可受不了,可是錢多斯正在失去控制。
"要是他把你衣服月兌下了還沒弄醒你,那你一定跟死了似的。"他說道,"他佔了多少——?""上帝份上,"她趕緊打斷,"我上床睡覺前自己月兌了衣服。外面太吵,我先關了窗,因此房子里很熱。他溜進我房間時我睡得正香。我估計他穿著衣服,後來在爬到我身上來之前全月兌掉了。""他佔了多少便——?""他僅僅吻了我,錢多斯。"她再次打斷他的話,"我一觸到他的胡須,就知道他不是——"她停了一下,話說完前聲音變得細弱如絲,"你。""然後呢?"片刻沉默之後他問。
"自然我……明確地表示反抗。他沒料到。他起身去點燈,他從我身上一下去,我便抓起了槍。他嚇壞了,對我交待了實情。"他倆都扭頭看卡利達。
"一個精采的故事,美國佬,"卡利達說道,"但是馬里奧昨夜沒回家。假如他沒跟你一起過夜,那他上哪兒去了?"錢多斯把考特尼從身邊輕輕推開,轉向卡利達,雙眼逼視著她。卡利達從未見過錢多斯這副樣子。她這是頭一次意識到他不會如此輕易地相信自己。她開始攥緊了雙手。
"馬里奧?"他暴怒地問,"你派馬里奧來她這兒?"卡利達直往後退。"派他?沒有。"她連忙抵賴,"我告訴過他她在這兒。我只是建議他來跟她會會,也許會讓她高興,因為地一個人孤孤單單的。要是這個美國佬邀請他上了床,這可不是我的功勞。""你這謊話連天的母狗!"考特尼又驚又氣。
錢多斯也沒信這鬼話。他猛然伸出手,手指掐住卡利達的喉嚨。
"我該擰斷你的脖子,你這詭計多端的母狗!"他對著她那張驚恐萬狀的臉狂叫道。"你惡意陷害的這個女人是受我保護的。我本以為這里可以讓她安全停留。可是你非得玩這麼一個惡毒的把戲,而且現在我不得不去干掉一個同我無冤無仇的人,因為他陷入了你那該死的陰謀。"卡利達臉色慘白。"干掉他?"她叫道,"憑什麼?他什麼也沒干!她說的他什麼也沒干!"錢多斯一把搡開她。"他闖進了她的房間,嚇著她了。他的手踫過她。理由夠充分了。"他朝門口走去,考特尼從他身後跑上來,抓住他的胳膊拉住他。一時間她又是害怕、又是生氣、又是激動。
"你有時做事太嚴重,錢多斯——不是說我不欣賞。可是,老天,假如我想讓他完蛋,我本來自己就可以開槍打死他。""你骨子里沒這股勁兒,貓咪眼。"他低聲說道,並非毫無幽默之意。
"我可不這麼有把握,"她反駁道,"不過你不能去殺馬里奧,錢多斯。那不是他的錯。她騙他說我來這兒是要到伯莎之家去做事。"考特尼估計他知道伯莎這個人。"她跟他說我是個——是個妓女,還說我需要個男人,說我——我——"考特尼的脾氣又爆開了。"饑渴難耐!"錢多斯差點沒嗆著。"你還敢笑!"她叫道"我做夢也想不到這種事。"她滿月復疑惑地看著他。哦,好了,至少他眼中不再殺氣騰騰了。
"嗯,那就是她對他說的一番鬼話。這麼說他實際上是前來幫我,有那麼點意思。""哦,上帝。相信你也是那麼認為。""不許說風涼話,錢多斯。本來可能會更糟的。即使知道我不想要他後,他本來也可以強迫我就範的。可是他沒那麼做。""好吧。"錢多斯嘆口氣,"我不殺他了。但我還有點事要辦,在你房間里等我。"他對她說道。她猶豫著,神色不安,他輕輕撫著她的面頰。"不會是你反對的事,貓咪眼。去吧。照應好自己,或者睡一會兒。你看上去是需要休息休息了。我不會太久的。"他的聲音令她欣慰,他的輕撫告訴她什麼也不必擔心了。她遵從其竟.留下他在廚房里奉陪卡利達。
一進到房間,考特尼同卡利達打架時受的處處抓傷撓傷便痛開了。她的腳傷比以往疼得更厲害。她一瘸一拐地走到梳妝台上那面橢圓形小鏡前,仔細照照鏡子,不由得發出一聲申吟。老天,讓錢多斯瞧見了自己這副模樣。這副模樣!哦,上帝。
她的頭發亂成一團麻。裙上濺著一點一點的黑色咖啡漬。衣服被撕了好幾處口子。肩上一處撕破的衣縫里露出三小塊月牙兒形的傷疤,周圍沾著干血漬。幾滴血干在了她脖子上,眼角和耳根各有一道抓痕,手背上也被抓出了五六道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