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恍忽忽中,她關掉丹蒙浴室門旁櫥櫃上方的燈。臥室門左邊牆上的燭台燈發出幽幽的光,她決定讓它亮著。一旦丹蒙出現,他就會看見她睡在他的床上。那樣他就不能偷偷溜到她的身邊,然後又辯解說他忘記了她在那兒。她是一個處女,但決不是一個愚蠢的處女。
正當她掀開被子,準備爬進去時,門開了,丹蒙大步跨了進來,神色慌張。"鑽進去!"他低聲粗暴地命令道。他扯掉領帶,迅速月兌下襯衫,露出肌肉結實的胸部。"約姨婆和奧蒂斯來了。"
梅茜的身于僵在那兒,仍作彎腰狀。她直愣愣盯著丹蒙月兌下衣服,隨手亂扔。他坐在床上,猛地扯下鞋子,扔在一旁。接著皮帶也解了下來。梅茜目瞪口呆地看著它在空中劃過,降落在沙發上,只輕輕一滑,無聲無息地落到了地毯上。
她不敢看丹蒙,于是將目光落在被單上。他身上還剩下一條寬松褲沒月兌,她不想看他月兌。她感到身邊的床墊有點往下陷。"史都華小姐,快鑽進去!"他再次壓低嗓音命令道。她一邊往下鑽,一邊轉過臉看他,他也正往被子下鑽,身上仍穿著那條寬松褲。當他將頭懶洋洋地靠在弧形的柚木床頭板上時,她听到一聲敲門聲,那小小的聲音似乎使她突然醒悟過來,她匆匆鑽進被子。
"進來。"丹蒙喊道,梅茜剛想轉過身看他時,卻發現他那雙強壯的手臂在她的胸下緊緊地擁著她,並將她的身體靠在他的胸前。她感到快要窒息了。
"太意外了,太令人驚喜了,孩子們!"約姨婆卿卿喳喳地叫了進來,身後跟著奧蒂斯。她手里拿著兩只香檳酒杯,滿面紅光,滿臉微笑,她的發套歪斜著,但是她看上去並沒醉,只是有點上氣不接下氣。
"新婚快樂,邋遢丫頭,還有你,丹蒙,我的孩子,"奧蒂斯聲音嘶啞地祝賀道,手里高舉著一只酒瓶,"我們悄悄地來祝福新郎新娘。"
"希望沒有打擾你們,"約姨婆補充道。她匆匆走到床邊,伸出一只手,給他倆一人一只酒杯。
"哦,你們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她叫道。"奧蒂斯,"她示意他走近些,"在游艇上我見到他們在一起的那一刻,就知道他們在相愛。"她嘴里發出不滿的噓聲,對他們搖著頭,"你們倆還以為能騙得了我。"
一陣內疚刺痛了梅茜。她想知道丹蒙在想什麼,強烈的好奇心驅使她想著一看他的表情。但是她現在的姿勢什麼也看不見,她的背緊貼著他的胸,他的下巴摩擦著她的頭頂。她猜想他的笑容和自己的一樣痛苦。
奧蒂斯旋開瓶蓋,往梅茜和丹蒙的酒杯中倒著。那倒出的顯然不是香檳,是一種更稠、顏色更深的東西。
"您——您倒的是什麼,外公?"梅茜問道,盡量使聲音平靜些。
"是約瑟芬的,她說這能保持充沛的精力和活力。"
"是蘆筍補液,"老婦人激動地說,"這是我保持年輕體態的秘訣之一。"她拍了拍奧蒂斯的臉頰,"恕我直言,我肯定,一些回春補藥對你的外公有好處,他的臉色太蒼白了。"她舉起盛滿灰綠色液體的酒杯,熱情洋溢地說,"為了丹蒙和梅茜,我們親愛的孩子們。祝他們盡快給我們生個漂亮寶寶!"她笑對著他們。當她的目光集中在丹蒙身上時,她熱淚盈眶,"我真為你高興,丹蒙。我擔心你永遠不會結婚,因為你沒有一個非——常——親——密的家庭生活。我一直努力做到像母親一樣對待你,可是恐怕我的努力還不夠。"
梅茜能感到丹蒙僵直的身體,她知道這話題的轉移令他不快。約瑟芬沒有意識到佷孫的緊張,繼續說道︰"但是,我真高興,我錯了!來吧,為你們的幸福干杯!"
"干杯。"從丹蒙低沉的聲音中梅茜能覺察出一絲緊張。她移動了一下,以便在丹蒙暢飲的時候,可以從眼角觀察他。令梅茜驚駭的是,他竟能裝得那麼像。如果沒有與他僵硬的身體親密地接觸,她會相信他就是一個快樂的新郎。
約姨婆和奧蒂斯都將杯中的補液一飲而盡。梅茜慢慢品味著,不是因為害怕不好喝。在過去的幾周內約瑟芬已經堅持讓她喝過幾次,她說年輕女孩子也應該關心自己的活力。
不是,她猶豫是因為她感到了丹蒙有力的心跳,透過T恤那層薄薄的棉布,她可以體味到雄健的男性力度。想到與這個男人——當他孩子的母親——這個念頭在她心里蕩起一股女性的激情,這種感覺令她很不舒服。
"干了,丫頭,"奧蒂斯催促道,"味道好極了,如果要我說的話。"
梅茜忙喝干了杯中的補液,盡避沉重的憂慮壓在喉頭,使她難以下咽。
"哦,在離開你們兩只小情鳥之前,"約瑟芬說,"梅茜,寶貝,把你為我配制的月食譜給我,在奧蒂斯逗留期間,我叫查爾斯廚師按你的食譜做給我們吃。"
"哦,"梅茜反對道,她將手中的空杯遞給外公,"約姨婆,還是讓我來為您和外公做飯吧,其他客人會把查爾斯忙得不可開交——"
"傻丫頭,"約瑟芬笑著說,"丹蒙不會舍得讓你在蜜月里勞累的!再說,讓一些膽固醇偏高的親戚品嘗一兩次健康食品也沒壞處呀。"她俯,先吻了一下丹蒙的臉,然後又吻了吻梅茜,"你們盡情享受吧。我和奧蒂斯自己去取食譜,然後我們就離開。"
梅茜無奈地點了點頭,知道自己別無選擇,"食譜在冰箱左邊最下面的抽屜里。"
"那我們告辭了。"約瑟芬愉快地揮了揮手,"來吧,奧蒂斯,親愛的,我要確定的另一件事是保證你有充足的睡眠。充分的休息、健康的飲食和愉快的心境,是保持活力的通行證!"
這對老人離開了,屋里瞬間變得死一般寂靜。
梅茜開始扭動身子,企圖掙月兌丹蒙的懷抱,但是被丹蒙一把抓住。"等一下,看他們是否真走了。"
梅茜被丹蒙的雙臂包圍著,這瞬間的感受是她有生以來從未經歷過的。她的所思、所感、所聞似乎變得越來越強烈,她甚至開始幻想她能感受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男性活力,正是這種活力使他變得如此自信。
雖然他的手還放在她的胸脯下,他也沒有隨意亂模。但是這樣的接觸還是讓梅茜意亂情迷,仿佛他正像情人般地撫模著她,而她的也被激發了出來。
他的氣息真好聞,梅茜情不自禁地深吸他身上的香味,以獲得一種不該有的愉悅。當她有意識地呼吸著他身上的清香時,他緊貼著的胸脯也隨著她呼吸的節律起伏著。她低頭望著那雙優美健壯的手臂,緊張的情緒開始松弛下來,卻依舊沉迷在幾分鐘前被迫的親密接觸中。
在她腦後的某個地方,她听到一種聲音——也許是遠處的關門聲——但是不能確定。
"他們走了。"丹蒙喃喃道。
"誰?"梅茜長長地嘆了口氣,問道。她真的沒注意,因為她正體味著一種奇怪而美妙的熱烘烘的感覺。為什麼不讓她飄浮在這溫暖而舒適的厚厚的雲層上,為什麼要打攪她?
有個東西開始干擾她的愉悅。她緊緊地卷縮著,想趕走這個入侵者,但是它繼續侵入——一種和舞會上相似的麻酥感像電流般穿過她的全身。
當她清醒過來,意識到丹蒙正咯咯地笑時,她瞪大了眼楮。"我以為只有嬰兒和問心無愧的成人才會這麼快睡著呢,"他嘲笑道,"顯然那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