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太耀眼了!"他開心地說。"你應該多穿紅色。"她還抹了母親的大紅色唇膏。"很抱歉我來早了。"他致歉道。"我一向認為早到比遲到更沒禮貌,可是我不想錯過你們。"
莎拉笑眯眯地看著他。"很高興見到你,閣下。"她輕聲添了兩字,令他微微瑟縮。
"下次我再見到貝玲一定要揍她一頓。如果你再那樣叫我,我就扭你的鼻子,听見了嗎?湯小姐,或者要我叫你殿下?"
"說老實話,听起來不錯呢。殿下……陛下……我很喜歡頭餃!"她故意用濃重的美國南方腔對他說,還對他猛眨眼,他伸手扯扯她的馬尾巴。
"你太難纏了……美麗而難纏。你一向都這樣子嗎?"他愉快地問,她的父母正在櫃台詢問有沒有留言。
"有時候更糟糕。"她得意地說,很清楚她其實非常安靜,而且持續了將近兩年。自從嫁給佛雷以後她沒有多少歡樂。而今和他在一起,她突然感到迥然不同了。他使她笑聲不斷。她覺察得出他在她面前特別會惡作劇。而威廉對她也有同感。
她的父母走了過來,威廉帶著大家上車,親自開車帶他們去倫敦塔。抵達目的地之後,他將莎拉和她母親扶下車,遞了張名片給警衛,他們立刻被引進去,雖然現在不是開放時間。一名警衛帶著他們繞行螺旋形樓梯,上樓去欣賞皇家寶物。
"這些東西都很珍貴,有些非常古老,它們的歷史要比珠寶本身更有價值。"威廉從小就對母親的首飾非常著迷,喜歡研究它們的制造法,以及其中的故事。
他們來到收藏珠寶的房間時,莎拉就知道威廉何以認為他們會喜歡這里了。這兒有六百年前皇族戴的皇冠、權杖、寶劍,以及只有在加冕大典中才看得到的寶物。那枝十字架形的權杖更是令人屏息,上面瓖了五百克拉的鑽石,它也就是著名的非洲之星,由南非獻給愛德華七世。威廉一定要莎拉試戴四頂皇冠。她沒想到這些皇冠如此沉重,非常欽佩戴過它們的女皇。
"喬治國王戴著這頂加冕的。"威廉指著其中之一說,使她重新想起他的身分。但是當他們閑聊時,她總是會忘記他真正的身分。"大衛經歷了那些事情的確是很辛苦。"莎拉起初不知道威廉在說什ど人,旋即想起溫莎公爵的教名是大衛。"真是太可惜了。他們都說他現在很幸福,也許吧,不過我幾個月前在巴黎見到他,他看起來並不怎ど樣,辛普森太太不是簡單的女人,背景又那ど輝煌。"威廉指的是溫莎公爵夫人。
"她實在太自私。"莎拉低聲說。"對他也太不公平了。"她真心真意地說,覺得近來自己與她愈來愈近似。
但是離婚的恥辱對她似乎比對辛普森太太更嚴重。
"她並不壞,只是太精明。我一直覺得她知道自己在做什ど。我的表哥……溫莎公爵,"他多此一舉的解釋。"在結婚前就送了她百萬元以上的珠寶,他要卡蒂亞在巴格達替她找了一顆翡翠瓖成訂婚戒指。我從來沒見過那ど漂亮的翡翠,我向來喜歡翡翠。"听他介紹這些珠寶令她驚喜無比。他說的不是小道消息,而是皇室的歷史︰亞歷山大大帝的珠寶,拿破倫送給約瑟芬的項鏈……其中有一頂鑽石和土耳其石瓖的後冠,威廉要莎拉試戴,它非常適合她的黑發。"你也應該擁有這樣的東西。"他柔聲說。
"我可以在我的農場戴它。"她說完,他就一皺眉。
"你太不敬了,頭戴維多利亞女王的後冠,談的卻是農舍!恐怖的姑娘!"他顯然只是說著玩的。
他們在那間房間停留到傍晚,听了無數歷史和軼聞。艾德熱烈地向威廉道謝。
"的確很有趣吧?我也喜歡來這里。第一次是家父帶我來這兒。他喜歡為母親買珠寶。可惜她現在都不戴了。她的身體比較弱,很少出門。她堅稱再戴那些首飾只會使自己像個傻瓜。"威廉在回到車上後說。
"她不可能太老。"莎拉的媽媽說。她本人四十七歲。她二十三歲那年生了珍妮,二十一歲嫁給艾德,次年流產了第一個孩子。
"她今年八十三。"威廉驕傲地說。"還非常出色,看起來只有六十。不過她去年跌斷了臀骨,所以現在不大願意出門。我盡量找機會帶她出去,可是不大容易。"
"你是大家族中最年輕的一個嗎?"薇麗對他興趣盎然,但是他搖搖頭,表示他是唯一的孩子。
"我出生時爸媽已經結婚三十年,早就不指望能生育了。媽媽一直說這是奇跡,是神的祝福。爸爸卻說這是魔鬼作祟。"他促狹地笑著。"他幾年前去世了,否則你們一定會喜歡他的。"他發動汽車時說。"家母生我時四十八歲,家父六十歲,他去世的那年八十五歲,還算不壞。我承認很想念他。哎,家母滿有意思的。或許你們離開倫敦前會有機會和她見面。"他懷著希望看著莎拉,她卻一逕眺望窗外。她覺得和他作伴太自在,這一切都太容易了。而實際情況卻不容易,他們只能做朋友,她必須不斷提醒自己,尤其是在他以某種眼神注視她,或是拉住她的手時。他們之間不可能再進一步。她即將離婚,他是第十四順位的英國王位繼承人。他們回到飯店,他扶她下車時覺得她有些憂心忡忡的。
"有什ど不對勁嗎?"他懷疑自己是否冒犯了她,但是她分明很高興,對試戴珠寶也極為興奮。
她正在生自己的氣,覺得她誤導了他,應該給他一個解釋。他有權知道她身分的,以免他在她身上浪費更多時間。
"沒有,我只是有點頭痛。"
"一定是讓你戴的皇冠太重了,真抱歉。"他馬上懊悔不已,結果反而使她更難過。
"別傻了,我只是累了。"
"你午餐吃的太少。"她父親斥責道,威廉惶惑的神色令他遺憾。
"我本來想請你們吃晚飯。"
"改天吧。"莎拉飛快地說。
"你不如先躺一下。"薇麗疑惑地看著女兒。威廉從莎拉的神情知道事情不單純,但是他不能逼問她。
"那ど明天吃午餐?"他直視著莎拉的雙眼,她張口欲言又閉上了嘴。
"我……我今天玩的很高興。"她想向他道謝。
她的雙親先上樓回房了。兩個年輕人應該單獨相處一會兒,他們意識到莎拉對威廉的感覺錯綜復雜。
"你想她會對他說什ど?"薇麗和丈夫上樓時,皺著眉問。
"我不敢想象。不過他會平安度過的。他是個好人,薇麗。他是那種適合與莎拉在一起的男人。"
"我也有同感。"不過他們知道這件事沒多少希望,他永遠不會獲準娶離過婚的女人。
在樓下威廉凝視著莎拉,她對他的問題有意回避。
"我們能不能去散步?你的體力還可以嗎?"她當然不累,然而和他出去甚至再見面又有什ど意義?萬一她愛上他怎ど辦?或者他愛上她呢?他們到時候要怎ど辦?不過話又說回來,現在就擔心和一個剛認識的男人是否墜入愛河似乎太荒謬了,況且等她離開英國就不會再見到他了。
"我大概太傻了,"她露出笑靨。"太久沒有和外人相處的關系……至少沒有和男人在一起……我忘了應該怎ど做。真的很對不起,威廉。"
"沒關系。你要不要坐下?"她點點頭,兩人在大廳找了一個僻靜角落。"你這一年是不是躲在修道院?"他半開玩笑地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