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開了他的視線,雅娜說︰
「也許你會以為我很懦弱,不過我希望你不要告訴他我
是俄國人。你可否這麼說,我是被迫入宮,而後宮里的朋友
協助我逃出來的?」
嘉士德爵士沒有答話。
「別以為我以我的國籍為恥……那你就錯了!我永遠以
我的國家,以身為俄國人為榮,只是因為船上載了許多傷
兵,我不願引起他們的怨根。」。
「你是對的,」嘉士德爵士同意著,「就照你剛才的說
法好了,不過你最好先回避一下。」
「那麼,我就到浴室去避一下,」雅娜說,「等你叫
我,我再出來。」
她起身走到箱邊,取出了一、兩件衣裳。
她拿著走進了浴室,就在此時,嘉士德爵士听到了鑰匙
的聲音,他立刻拔起門閂。
正是杰金斯,他捧著托盤,里面放了一壺茶、一個杯子
和一碟甜餅,他小心地把托盤放在桌上。
「有個意外的消息,杰金斯。」
「真的,爵土?」
「真的!記得蘇丹送我的禮物嗎?里面不是珍寶而是一
蚌年輕女孩,她想用這個方法逃出王宮。」
「一個年輕女孩,爵士?」杰金斯驚愕地問道。
「是的,她是被迫送到宮里去的,」嘉士德爵士說明
著,「這是她逃出王宮的唯一辦法。不過,你知道,這對我
很不利,而且也帶來了許多困擾。」
「正是,爵士。那麼,您預備怎麼處理呢?」
「出于無奈,我只好帶著她到雅典官邸,再想辦法讓她
溜走了,杰金斯。」
說到這里,嘉士德爵土便換了緩慢而嚴肅的語氣說︰
「你必須要了解清楚,杰金斯,這件事絕對不可以讓別
人知道,否則,便會毀了我的前途。」
「是的,我懂,爵士。」
「我無法證明我是無辜的,別人也不會相信。」
「我完全明了,爵士。」
「所以,杰金斯,你一定要幫我守密,一直等我們安全
抵達雅典的官邸為止。」
「我會的,爵土。」
「還好我在艙內用膳,因此不必要讓別人進來。」
「好的,爵士。」
「我相信你能與我合作,並處理得很好。」嘉士德爵士
說。
「您可以放心,盡避信任我。」杰金斯堅決地說道。
「萬一有人堅持要進來,雅娜小姐就只好躲在箱子里,
不然就象現在一樣,躲在浴室里。」
「這並不難,爵士。」
「還有吃飯的問題。」
杰金斯的臉上忽然浮起一層笑容。
「別人會以為您的胃口好,至于杯子、盤子,我會設法
的。」
杰金斯的眼光落在床上,嘉士德爵士立刻會意地說︰
「你得放下蚊帳,讓雅娜小姐睡在床上,然後再拿幾個
靠墊放在地上讓我唾——東方人都是這樣的。」
「好的,那麼如果沒有別的吩咐,我現在就去拿杯子。」
「別人會不會奇怪呢?」嘉士德爵士不放心地問著。
「絕對不會的,我會告訴他們我不小心把杯子摔破了,
再趁別人不注意的時候,多取一份餐具。」
「謝謝你,杰金斯,我知道任何事都可以交托給你的。」
「確實,爵士。」
他好奇地瞥了浴室一眼,便走了出去。
幾分鐘後,他便帶著一個杯子進來了。
「還需要什麼嗎,爵土?」
「不,沒有了,謝謝你。」嘉士德爵士答道。
杰金斯一離開,他便拴上了門閂。
雅娜立刻從浴室中出來,他知道,她一定听到了剛才的
談話。
現在她換下了那身耀眼的華服,而穿上了一件天藍色的
繡花連身長裙,領口瓖著小小的珍珠和寶石,十分清新淡
雅,長發自然地披在肩上。
當她緩緩地朝著嘉土德爵士走來時,他覺得她真象從波
斯古畫中走出來的美女般,艷光四射。
「剛才你處理得很好。」她說。
「很高興能得到你的夸獎。」他半嘲諷著。
她露出稚氣的笑容。
「還在生氣?」
「當然了,」他說,「而且我得費好大的力量來控制我
的脾氣,這是很不好的現象,外交官應該在何時何地都能保
持冷靜與自制的。」
「我倒很高興能使你暫時擺月兌那副英國式的淡漠!」
「在你們俄國人眼中的英國人就是這樣的嗎?」他問
道。
「當然羅!」雅娜答道,「沒有什麼能打破英國人的冷
漠、鎮定——除非是女人!」
「那你可以引以為傲了!」
「我倒很高興能發現你畢竟也是個人!」
「偶爾從敵對者的觀點來看自己也很有意思,」他說,
「我承認上次到俄國時,他們的熱誠很今我感動,甚至我的
表現也與你剛才描繪的完全不同。你可想听我說實話?」
「如果是象剛才說的那些不說之詞就不必了,」雅娜
說,「我實在忘不了你說我是個妖艷的美女。」
嘉士德爵士笑了。
「要不要我現在告訴你,你一點也不妖艷?」他說,「你
懊原諒我吧。」
「希望我看起來不會不夠端莊。」
「要我道歉嗎?」他又問。
「用不著了,」她說,「事實勝過雄辯,所以我很感激
你沒有把我交給船長。」
「否則將會引起一場激烈的爭辯,無法決定你該是海軍
還是陸軍的俘虜。」嘉士德爵士開著玩笑。
「現在,作為你的俘虜,我只好忍受你的侮辱!」
嘉士德爵士仰頭大笑起來。
「可以請你喝杯茶嗎?」
「好的,只要你心中沒有成見,」雅娜說,「再說我的
確很需要吃點東西。」
「你沒吃午餐?」
「沒有,而且早餐也吃的很簡單。」
「那麼我為你叫點比餅干更實在的東西吧!」嘉士德爵
士提議著。
雅娜搖搖頭。
「不必了,我等著吃晚餐吧!大概也不會太晚的。」
「我會提早叫的,」嘉士德爵士說道,「我的僕人可是
蚌烹調能手!」
「你的確過得很愜意,爵士。」
「我認為沒有必要在該享受時不享受。」嘉士德爵士答
道。
「所以你有這麼能于又善于烹調的僕人,就不需要一位
妻子了?」
「我是這麼想的,在英國有句俗諺‘獨自旅行到得
快’。」
「那麼你一定急著實踐你的理想了?是駐巴黎大使館
嗎?」
嘉土德爵士顯然吃了一驚,雅娜笑了。
「我父親在聖彼得堡認識許多歐洲的外交官,」她說,
「他們總表示巴黎是他們的最高理想。」
「對外交官而言,它的確是最引人,也最重要的職位
了。」
「所以也就是你在雅典之後的目標?」
嘉士德爵士猶豫了一會,好似不能決定要不要說實話,
然後他不太情願地說︰
「我是這麼希望著。」
「那就表示你相信它會達成的,要是不被你行李中那個
妖艷的女人所破壞的話!」
「我已經向你道過歉了。」
「可是我仍然不太高興。」
「假話是不會傷人的。」
「你錯了,假話一樣會傷人,愈是假話或是半真半假的
話愈會傷人。」
「比方說,不管我怎麼說明,怎麼解釋,你心里還是認
定我是蘇丹宮里的人。」
嘉士德爵士不由得笑了起來。
「你剛從浴室出來的時候,我真以為你是從十五世紀的
波斯古畫中走出來的美女,又象是象牙上的精致雕像,那麼
細致,那麼珍貴,連德黑蘭的皇帝都下令要特別監護著。」
「真是受寵若驚!」
「想想,現在你失去了父母、家人,無依無靠,孤苦伶
仃,又沒有丈夫照顧你,你到底怎麼辦呢?」
「一切都那麼突然,無法逃避,」雅娜說,「因此我真
的很感激你,因為不管你是否情願,現在你總是在幫助我,
照顧我。」
她微微地顫抖了起來,又說︰
「現在雖然我是在敵人的領土上和我的敵人面對著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