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由于平時的自制訓練,他碩是把滿腔的怒火壓了下去。
相反的,他完全同意這些計劃而沒有作絲毫改動,然後他謙恭有禮地把律師和代書送到大門口。
「你們打算什麼時候開始動工?」在大門口他問他們。
「穆爾先生吩咐只要爵士您同意,禮拜四下午兩點鐘有六十個木匠、水泥匠、油漆工將到莊園里面來。」
韋恩漢爵士不禁緊張起來,因為這時候正是他在教堂里舉行結婚儀式的時候。
「他們會在草地上扎營或者就住在閣樓里!」一位設計師解釋道︰「他們會賣力地從早上做到晚上直到全部完工時為止。」
「謝了。」他費力地擠出這麼兩個字來。
當他們的馬車走遠之後,韋恩漢爵士走回屋里凝視著空蕩蕩的大廳。牆壁上是雨水浸濕的痕跡,長長的落地窗上盡是破玻璃,從前掛人像和繡帷的地方,如今則是空空的一片。
于是他沉重地嘆了一口氣,搖搖頭想把這一切都忘掉。
不過他想到他得好好做個準備,因為不久他的動物就要運來了。一想到此,他的情緒才轉好一點兒。
他打算將莊園的南邊廂房留待最後才整理,因為那兒是艾比莊園主人的臥室。
那曾是他的祖父使用過的房間,它的對面是另外一間房子,同樣的寬敞、豪華,是他祖母使用的。
數張寬闊有罩蓋的床是非賣品,好幾個世紀以來,它們就一直放在原來設計的地方。
家具剩下的為數不多,因為所有值錢的桌子、櫥櫃和椅子,長久以來就被他的伯父賣給李柏穆爾了。
不過由于從其他房間收集了許多剩余的家具,因此這兩間臥室看起來還不會顯得太空曠。韋恩漢爵士相信,即使他未來的妻子看了也不會認為它太寒酸的。他不禁苦笑地想,讓她吃點兒苦對她或許也有好處。
然後他又想到,假如她和他一樣不得不在沙漠的帳篷里,或是偏僻鄉村的草寮,甚至就在叢林的大樹底下待上幾夜時,她不知將何以自處。
他知道自己一直擔心嘉莉塔可能會象她父親一樣,以致他一看到她就不太喜歡,如同對穆爾先生的感覺一樣。
話又說回來,僅僅看到她那低垂的腦袋、白皙的前額、苗條的身材,又怎能判斷她的好壞。
他告訴自己,假如她和她父親一樣想要控制他,或者用暴君的姿態把他壓得扁扁的,那麼,一開始他就要給她點顏色看,讓她曉得誰是莊園的主人。
他接著又想,由于自己用了這個女人的錢,或許她便會成天嘮叨個沒停地盡找他麻煩,想到此,他就渾身不自在,有一股抑郁之情充塞于心中。
看來,只有勞動勞動身體,他才能強迫自己忘掉那些即將橫亙于眼前的困難,或者集中精神來準備動物們的吃食。
他們馬上就要運到他身邊了,動物才是他最大的安慰。
他走到村莊里,果不出他所料,許多他祖父時代就在莊園里工作的老家人,不是被解雇就是離開了,因為他伯父付不出工資。
他們全都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莊園工作,由于他十分希望舊人能回到他身邊,韋恩漢爵士甚至連那些已經沒有多大工作能力的老人也諳了回去。
不過,他們之中的園丁避家卻是老當益壯。而且手下更有好幾個能干的年輕園丁。
那些年紀比較輕的人,其實在他孩提時代就待在莊園里了,他們也都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莊園里來。
有一大堆人願意回來幫他建圍牆關獅子,另外還要建一個柵欄關印度豹。他一一說明需要的材料,于是有些人被派到木料場買木頭、有些人去買釘子,就在禮拜一的中午,大伙兒就開始動工了。
「艾瓦力先生,你為什麼把這些野獸帶回來呢?」一個各叫李蒙的老人問道,他過去曾任林務官。
「據我所知,他們不是野獸,」韋恩漢爵士回答︰「那些獅子從小就跟在我身邊,它們就和貓兒一樣溫順;至于印度豹也被我訓練得能夠幫我打獵呢!」
「打獵?艾瓦力先生,這怎麼可能呢?」
韋恩漢爵士微微一笑。「在亞洲,好幾百年以來,豹子就被當家禽給飼養著哪!」
老人很感興趣地繼續追問著。
「它們比世界上任何動物都跑得快,實際上,有人估計一只豹子比駿馬跑得還要快兩倍!」
每一個傾听的人全都露出驚訝的表情,韋恩漢爵士又耐著性子解釋︰「大約一百年前,英國的貴族還使用印度豹和野豹來幫忙打獵,有許多圖片上畫的就有豹子跟在馬兒後面狩獵的情形呢。」
韋恩漢爵士微笑了一下補充說︰「歷史課本上告訴我們,遠在忽必烈汗時代就有這種事發生。不過,我想我們現在若想讓一頭印度豹來幫忙馬兒打獵,還得要好好訓練一番才行。」
「話是不錯!」李蒙說︰「可是這些野獸到這兒來要獵什麼呢?」
「野兔是最普通的獵物。當然,在它們的故鄉,任何一種馴鹿或山羊都是最佳的果月復之物。」
在他說話的當兒,韋恩漢爵士一眼望見公園處有幾只花鹿,他記得從前那兒有一大堆野動物的。
不少的母紅鹿剛剛生了小鹿,小鹿們正踢著細長的小腿,努力地想站起來。
「希望你們不要讓印度豹跳出來才好。」他說,「千萬別忘了。它們能夠爬上樹梢和高高的圍培,我們一定要蓋得它們跳不出來才行。」
他一面教他們如何建柵欄,一面監督村子里的木匠為獅于建造平頂房子。
「它們習慣坐在房子頂上觀賞外界的景象,」他對他們說︰「任何野獸都喜歡觀賞它周圍的大地。」
他知道工人們一定都非常奇怪他如此關心和注意動物們的安全與需要。
那些柵欄全都非常寬敞,因此它們不會感到拘束。當韋思漢爵士月兌掉外套和那些埋地樁的工人一塊兒工作時,他們全都瞪著他。
只有年齡較老的,好比李蒙等人,卻呵呵地笑了起來。
「爵士,您一點也沒變啊!」他們之中一人說道︰「您還是和小孩子時候一樣。您總是樂意幫助別人,一點兒也不怕把手弄髒。」
「我希望自己也能盡點力。」韋恩漢爵士微笑地說。
後來,他在一間有百年歷史的酒店招待大家喝啤酒和飲料時,他們全都為他歡呼起來。
不過,今天卻沒有許多他可以工作的機會,他淚喪地想,這麼一來時間就過得太慢了,他只好無聊地等待進教堂的那一天了。
他以為婚禮決定得如此倉促一定不會有鋪張的場面,誰知到了最後兩天,他看到了別人送來的通知,才知道那里每一個有地位的人都被邀請來了。
通知上明顯地寫著歡迎他回來的句子,不過,他們卻一點兒也不驚訝他要娶李柏的女兒。
韋恩漢爵士有一種感覺,他被別人操縱了,他身不由己地被迫往別人安排好的路上走去,計策設計得巧妙又霸道,令他沒有一點兒掙月兌的余地。
「我這一生從來沒有如此吃鱉過!」他恨恨地喃喃自語。
他父親的僕人,現在仍然住在村子里,也回來服侍他了,何登更為他設計了結婚禮服,至于棉布領帶則是托人火速從聖阿巴思郡買回來的。
韋恩漢爵士冷漠地注視著這些行頭,聳聳肩,他又穿上舊衣服走下樓吃早餐。
小小的餐所里,只有一張桌子、兩張椅子和一個大餐具架,他決定在巴洛尼大廳整修的時候,就在這兒用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