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料到他會生氣,卻沒想到他在盛怒之下會這麼的凶暴,她不得不承認她確實有些怕他。
「那是因為他深不可測,」她說,「每個人都會有不同的反應,可是我卻無法預料他的下一步舉動。」
在床上用過早點後,她擔心地問女佣今天有什麼計劃。
「主人希望你能再跟他一塊去騎馬,夫人。」女佣回答,「他指示下面安排你昨天的坐騎。」
「至少這可讓人透口氣。」羅琳達想。
當她騎在愛喜兒身上時,她可全然忘卻任何憂愁與憎惡,而沉溺于馳騁名駒的狂喜中。
她想愛喜兒可能是他最鐘愛的馬匹之一。對于他任何善意的安排,她都絲毫不存感激。
她選了一套金黃色的騎馬裝,比起昨天那套綠色的還要顯得出色。
「他才不會注意這些呢。」她喃喃自語。
「你在說什麼,夫人?」女佣問。
「哦!我在跟自己說話。」羅琳達回答。
她的帽子是倫敦最有名的女帽專家設計的。
她還記得有一打以上的男人贊賞過她的帽子,而且從他們流露出的眼神,她知道這頂帽子使她分外俏麗迷人。
只有心如鐵石的人才能抗拒她的誘惑。
她懷疑德斯坦•海爾是不是只對縴雅嬌弱的東方女人感到興趣?他會不會壓根兒不喜歡金發碧眼的西方女人——不管她多麼美艷?
「我還是高興他根本不想動我一根寒毛。」
但是她無法裝作毫不在乎他的無動于衷。
她走下樓時,發覺丈夫並未如預期中的站在大廳等她。
「主人正在書房,夫人。」僕役領班對她說。
羅琳達正要前去,她丈夫和秘書、代理人一間從書房走出。
他對他們作了些指示後,對她說︰「十分抱歉,羅琳達,」他說︰「今天早上恐怕我沒空陪你了,我要趕去法爾茅斯處理一樁生意。」
羅琳達沒有說話,只是望著前門的馬匹。
「你可以騎你的馬,」他繼續說︰「會有一名僕人陪著你。」
「我不需要人陪,」羅琳達說︰「我寧可一個人騎馬。」
「僕人會陪著你!」他簡短地說。
她憤怒地瞪著他。
「我告訴過你我不需要人陪,我一向都一個人騎馬。」
他走過大廳,打開餐廳的門。
「你過來一下。」他說。
她听命前去,不知他要說些什麼。他把門關上。
「我們把事情說清楚,羅琳達,」他用毫不妥協的聲音。悅︰「一個有教養的女人騎馬時,一定要有僕人作陪,這不但是傳統,也是應該的。我希望我的太大能做到這一點。」
「這不是很可笑?」羅琳達反駁。「誰會看到我?」
「問題不在這里。」
「我不要讓一個礙手礙腳的僕人跟在身旁,做起事來都不方便。」
「我會叫一名僕人跟著你,我們不必再談了。」
德斯坦•海爾打開門,回到大廳,羅琳達听到他吩咐僕人把愛卡巴牽回馬廄,另叫了一名僕人騎另一匹馬過來。
她站著聆听一切,牙齒咬著下唇。
她憤怒自己的任何願望都毫無保留地被制止或修正,她十分不願意騎馬時有僕人相隨。
她從小就一個人騎慣了。當她在海德公園騎馬時,她也從不擔憂自己沒有帶著僕從一塊兒。
當年,只要她一到海德公園,總有一群熱忱的年輕人等著她,並立時以她為中心,組成一個馬隊,呼嘯前進。
當他們走到游人稀少的空曠地帶,她就開始策馬奔馳。
有時她也會作些遠程的冒險,騎到漢普斯德或是倫敦西南契爾喜的曠野中。
現在她卻要象小孩子般被呵護照顧,或象一般柔弱女人,處處需人衛護——她常不屑地譏諷她們只能騎「搖木馬」——這對她是種侮辱。
她覺得再吵下去她丈夫可能干脆不讓她騎了,所以她一邊等僕人來,一邊不耐地用靴子輕敲地面。
在她等待時,一輛豪華四輪馬車——德斯坦•海爾第一次到她家拜訪時坐的那輛——緩緩駛至門口。
就算他還記得她站在餐廳門口,他也沒有絲毫表示。他僅僅登上馬車,策馬啟程。
羅琳達穿過大廳,走到門口望著他。
毫無疑問他是個駕車好手,從後面看過去,他那寬闊的肩膀與頭上的禮帽交織成一股優雅的氣度。
「他也許看來不俗,」她嗤之以鼻,「但他實在是個過時的老頑固、自大狂與假道學!」
當他消失在飛揚的塵埃中時,她對他的憎惡又開始燃燒。
然後她看到一名僕役從馬廄沖了出來,一路吆喝著,似乎很難駕馭他的坐騎。
佣人攙她攀上馬鞍,她策馬走出院落,陪待的僕役與她保持一段傳統的距離。
她的腦子不停地打轉,終于想出一個可以藐視她先生命一令的方法。
她刻意朝著北方前進,他們很快就越出了農莊與園圃,進入一片空曠的野地,及膝的野草中點綴著不知名的野花,大地一片荒涼淒寂。
羅琳達開始縱馬奔馳,使出混身解數來駕馭愛喜兒。她展露出一手絕佳的馬術。」
此時羅琳達可听到僕役騎的馬在嘶喊,聲音清晰可聞,他就在羅琳達身後約一哩處。羅琳達往後瞧了瞧,知道她快擺月兌這名隨從了。
她十分明白,雖然僕從所乘的這匹馬也是匹上駟,可是跟愛喜兒無窮的精力相比,可又差了一截,更何況她的馬上功夫是許多男人都趕不上的。
她風馳電掣地奔馳著,過一陣子她回頭望去,那名僕役仍在遠處尾隨不舍,她知道他決心不讓她月兌離視線。
突然她發覺這個僕人正是她所厭惡的德斯坦•海爾的象征,吹毛求疵、妄自尊大,而更要緊的是他完全不把她當成一個具有魅力的女人。
擺月兌這個听命行事的僕人是對他的一項打擊,一種抗拒,告訴他她不是他的奴隸。
第一次,她揚起馬鞭,猛力鞭打著愛喜兒,帶著馬刺的靴子第一次陷進愛喜兒的側月復。
愛喜兒從未受過這等刺痛,瘋狂地飛躍起來。
現在,羅琳達緊抿著嘴,雙眼噴出憤怒的火花,雙腿不自覺地挾緊愛喜兒,馬刺深深陷入愛喜兒的體內。
她進入一種無法控制的瘋狂狀態,從她第一次與她丈夫對上開始,她所受的種種屈辱仿佛在這一刻間全部涌現,她不自覺地傾泄著報復的怒潮。
馬鞭與馬刺交疊地刺激著這匹雌馬,愛喜兒以驚人的速度全力奔馳著。
她的沖動是無法理喻的——這完全是她內心情緒不自覺地爆發。
她知道她是殘酷的,但當她終于擺月兌了僕役的監視時,主宰她丈夫心愛馬匹的歡愉感充塞全身。
就象是德斯坦正在追逐她,拼命要攫取她,決心不讓她逃出他設的陷講。
她一再地把尖銳的馬刺頂進馬身,鞭笞著愛喜兒,她要更快,更快。只有速度才能讓她擺月兌她所憎惡的男人。
不知狂奔了多久,突然之間,愛喜兒毫無準備地一腳陷入兔洞里。
愛喜兒一個顛躓,屈膝臥倒,羅琳達被拋到地上。
所幸這兒的土地不算很硬,羅琳達墜地時並未昏厥而僅僅一陣子呼吸不暢。
她在地上躺了一會兒,感到燃燒在她血液中的瘋狂沖動消失了,她回復正常的理智。
她坐起身來,整理一下帽子,一邊注視著愛喜兒。
首先她發覺愛喜兒瘸了一腿,然後注意到愛喜兒臀部滿是笞痕,月復側一片血肉模糊。
羅琳達倒抽一口涼氣。
她這輩子除了偶爾在馴馬時使用馬刺外,還從沒這樣對待受過訓練的馬。她也從未殘酷到把馬匹弄得傷痕累累,流血不止。她搖搖晃晃地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