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等著他罵她笨,等著他罵她不會識人,可是沒料到霍翊卻從容地對她一笑。
.「要不要——我的肩膀借你?」
他稍稍張開臂彎。
她咬住下唇,看到平常高傲冷漠的眼眸,此刻充滿了關懷與溫暖。
停頓了幾秒,她倏地沖上前去,猛抱住他結實的腰身。
一接觸他溫暖的胸膛,她鼻頭一酸,遏抑了幾個小時的淚水在瞬間潰堤了。
她哭得稀里嘩啦,硬咽不止肥淚水和鼻涕一古腦全揉在他的襯衫上,更不用說她原本就像從游泳池撈上來的一身濕。霍翊沒說什麼,只是伸手摟著她,將她攬在胸前。
他的體溫透過布料,熨燙她冰冷的臉頰,有力的心跳在她耳畔穩定地鼓動,有效地撫慰了她不安的心靈,她的鼻尖嗅到一股洗完澡的香皂氣息混著男人的陽剛味——
她有一種被呵護的感覺。
「你的眼淚怎麼這麼多啊?」他喉中傳出一聲低笑。
「要你管!」她離開他的肩膀,吸吸鼻子,大哭一場後,心清愉快多了。
霍翊低頭看她。
「為那種男人哭成這樣——」他疑惑地整起眉頭,「莫非你的第一次是給他?」
曾子黎的反應是朝他胸口重重一捶。
「無聊!」她怒瞪他,卻惹得霍詡大笑。
「如果不是你干嗎哭成這樣?那種男人到底好在哪里?是我,早甩了他廣
曾子黎沉默了,不管王恰威好不好,被甩的人是她,他為了別的女人把她給甩了。
霍翊伸手拿過她的手提包,「回家吧!你濕透了——你有帶手帕吧廣
她還來不及阻止,霍翊就順手打開了手提包。她尷尬地站著,知道他看到了那套難堪的性感內衣。
霍翊沒說什麼,合上手提包,徑自走向駕駛座。
.他們一路沉默地到家。
曾子黎走進她的浴室里。這個家里共有三間浴室,樓下兩間,樓上一間,她和霍翊各自分開使用,霍翊用他樓上房間里的那間。
她將水龍頭開到最大,強大的水柱霎時從頂上噴灑下來。
她仰頭承接熱水溫柔的包圍,不知怎麼搞的,受傷害的淚又順著水珠無聲地滑落了下來。
她一直以為他們是兩情相悅的,也動了要和他廝守一生的念頭,誰知道會在這麼難堪的意外下結束這段戀情。
她靜靜站著,希望流過她身上的水,能順道帶走她的傷痕——.
她洗到一半,霍翊的聲音透過水聲傳進來,他人就在淋浴門外。
她收起情緒,抗議道︰「喂!我跟你講了那麼多次,我洗澡的時候不要走進我房間!」
「有什麼關系?你隔著淋浴門,我什麼都看不到!」
曾子黎嘆口氣,知道講也沒用,他這毛病澳也改不掉。
「我要出來了,你走開。」
霍翊應了一聲,等她換上干爽的衣服踏出房間時,發現他就倚在門邊,雙臂抱胸地等她。
「你明天會去上班?」
曾子黎臉上閃過一陣猶豫,她不知道還有沒有勇氣去面對明天。
霍翊精明的眼眸捕捉到她遲疑的眼神。
「治療創傷的最好方法,就是趕緊再去抓一個男人來遞補。」
曾子黎白他一眼,知道他在開玩笑。
「你以為那麼容易啊?男人隨便抓就有?又不是在抓魚。」
「你眼前不就有一個——」
曾子黎倏地抬頭瞪他一眼。
「別開玩笑了!」她輕斥,看到他眸中帶著戲渡的笑意,更加肯定他在捉弄她。「可惡!你就沒有一點點同情心嗎?在這個時候還開——」
「我講的話永遠有效。」霍翊打斷她的話。
「什麼——」她模不著頭緒。
「我的肩膀隨時可以借你。」
她黑白分明的靈黠大眼明顯露出困惑。
「你」
說著,霍翊突然扳過她的肩膀,在她錯愕下,嘴唇快速掠過她的唇,隨即退開。
她連退縮的時間都沒有。
「翊?!」她反射性地用手捂住嘴唇,瞪著他。
他笑道︰「這個就當做是我今天的酬勞。」
事發突然,她還在懷疑方才那一刻的真實性,霍翊的身影已經消失在樓梯口。
她卻一直僵站在房門口,沒有移動腳步。
霍翊的舉動把今天的混亂又往上推了一層。
他到底是什麼意思?這是他安慰人的方式嗎?他是不是應該親她的額頭?
她懷著混亂不清的情緒上床,奇怪的是,她明明在為王恰威的事傷神心碎,為何兩相比較,她反而更加在意霍翊的舉動?
霍翊一定是在尋她開心,或許是想用這種方法讓她忘掉不愉快,他對她是關心的,畢竟他們兩人是相依為命的姐弟呀,只是他表達的方式有點奇怪,在腰緣隴隴中她想著——
他親錯地方了。
晨庵溫暖地從白色樓花紗簾映人,大方地灑瀉在臥室的半邊地板上。
她翻了個身,痛苦地捂住耳朵,她早晚一定要把庭院那幾株大葉欖仁樹結砍掉,老是有一群麻雀在枝丫上嘰嘰喳喳,吵死人了!
曾子黎嘆口氣,拿枕頭蒙住臉,夏天的早晨總讓人賴不了床,真討厭!
討厭的鳥叫,討厭的陽光,討厭的一天!
今天為什麼不刮台風呢?最好把研究室整個吹垮,讓她一個月不用上班。
可是外頭陽光燦爛,天空連一絲浮雲都看不到。她申吟一聲,全世界大概只有她還賴在床上做刮台風的白日夢吧?
第三章
拖了許久,她終于不情不願爬起來盥洗。
走出房門,看到霍翊坐在餐桌旁邊看報邊吃早餐。
他全神貫注在工商版面,沒有因她的出現而轉移注意力。
霍翊似乎已經看完了兩份報紙,就疊在吃剩一半的女乃油吐司旁。
「翊,你怎麼還在這里?今天不是有考試?」她疑惑地問。
「我不去考也能畢業。」他頭連抬都沒抬起來,漫應了一聲。
他的舉止神態和往常沒什麼兩樣,曾子黎放心了,昨天輾轉反側的困擾似乎只是他一時的玩笑,被影響到的人好像也只有她一個。
「揚慶的本益比偏低,應該還有上漲空間。」他的眼楮沒有離開報紙,「我想壓點錢在揚慶這家公司上。」
「好啊。」她無異議地點頭,放兩片吐司到烤面包機里,隨口問了句︰「它是做什麼的?」
對投資她是一竅不通,甚至看不懂霍翊看得津津有味的商業性質刊物。他們父母留下一筆為數不少的錢給他們,霍翊從幾年前就開始為他們規劃資金的投資運用。
「做IC設計的。」他簡單地解釋,知道說多了她也听不懂。除了生物科技的專業領域外,她對社會信息的敏感度貧乏得可憐。
「你今天真的不去考試?今天考什麼?」她瞥了一眼他背後的掛鐘,有點擔心地問。
這個人竟然自大到連試都不去考,如果換成是她這種循規蹈矩的個性,老早就乖乖考試去了,就怕學校不給她畢業證書。
「電子學,我的報告成績夠分給兩個人用。」
「你要繼續留在T大,還是到*工去廣她知道麻省理工學院一直想延攬他過去。
「我還沒決定——有些事還沒解決。」他從報紙里抬頭看她一眼,看到她在盯著他,又補了句︰「我還想替T大打幾場球。」
曾子黎做出一個受不了的表情,「你對足球怎麼這麼迷呀?大熱天里跑得滿身汗臭味有什麼好玩?」
霍翊精銳的黑眸反盯她。
「你怎麼還不上班廣
「我——今天想休息一天。」她有些心虛地替自己倒了一杯牛女乃。
霍詡放下報紙,雙眸緩慢眯起。
「吃完早餐我送你去。」他的口氣是堅決的,不容反駁的。
曾子黎清澈的眼眸一黯,泄氣地往椅背上靠,知道抗議也沒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