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有。」他造聲安撫她,「我有去看病,你別過來了,我從南部回來會去找你,就這樣,拜拜
「拜拜。」
曾子黎快快地掛上電話,走回餐桌,霍翊什麼話都沒說。她扒了幾口飯,愈想愈不安心。
「不對,他一定在騙我,他那個人怎麼會勤快地跑去看病?何況外頭還在下雨,上回他得了重感冒,拖到氣管腫大,足足看了一個月的醫生才痊愈。不行,我要去瞧瞧他。」她放下碗筷,起身道︰「翊,今天讓你善後。」
不待霍翊回答,她跑進房間換上棉麻上衣和牛仔褲,把頭發放下來,又翻出醫藥箱拿了感冒藥。
「我走了,我坐出租車去,不開車。」
她朝廚房里的霍詡交代一聲,走到大門口又停了下來,轉身回房里,從床上拿起那套性感內衣,想了想,胡亂塞進手提包里。
那原本是她要把自己送給他的生日驚喜。
出租車很快就在新生南路的一條巷弄里停住,曾子黎付了車資,爬上公寓的三樓。伸手接了門鈴,沒人來應門,她從手提包里拿出王恰威給她的鑰匙,自己開門進去。
客廳沒亮燈,王恰威一定是早早就上床養病
曾子黎手握門把,「恰威——」
門被她一把推開了,而里頭的景象,卻教沒有任何防備的她,在剎那間給震驚得僵在門口。
她倒抽一大口氣,用手背捂著嘴巴,防止喉嚨逸出聲音。
王恰威果然是躺在床上申吟沒錯,可是和他一起申吟的還有她研究室里的李雅霎,兩人一絲不掛交疊在一起,在昏暗燈光的投映下,王。冶威背部的光影不斷跳動,讓人血脈賁張的晴旋節奏似乎正進行到一半——
曾子黎的闖人讓節奏大亂,王恰威和李雅霎驚愕的程度並不亞于她,
李雅斐尖叫一聲,王怕威迅速從她身上爬起來,錯愕地望著突然跑進來的曾子黎。
在曾子黎的瞪視下,李雅委臉色慘白地躲到被單底下,王‘冶威懊惱地撈條浴巾圍在,下了床。
「……子黎,你怎麼來了?」
曾子黎想移動腳步,卻發現無法挪動半分,腳底好像被強力膠粘住,動彈不得。
她腦中一片空白,感覺有人拿獵槍直接轟掉了她整個腦袋,而扣下扳機的人,正是和她相戀了兩年的這個男人。
她呆滯地望著他們,不明白在這六月酷暑里,為什麼還會有冷鋒過境?
縴柔的身子微微顫抖了起來——
「子黎——」王怕威伸手去拉她,「你听我說——」
他的踫觸像極地寒冰頓時讓她整個人清醒過來。
「不要踫我!」她猛地大喊一聲,甩開他的手
「子黎!」
從腳底傳遞上來的寒意,迅速倒灌全身,她氣吼道︰「你竟然背著我做出這種事?你——」
「子黎廣
「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她氣憤交加地大吼
「子黎!你先冷靜下來听我說,你——」
「住口!」她大叫,「我不要听你任何解釋!你這個感情騙子!」
王恰威兩手一攤,「我不是想跟你解釋什麼,早在一個月前我就想跟你提分手了。」
曾子黎無語地瞅著他,這男人竟然在這個時候還能如此冷靜地面對她——不2不是冷靜,是冷酷!
是他愛得不夠?還是她痴得看不清楚?
他對她真的沒有半點情愛存在了嗎?
耳畔王恰威的聲音冷靜地傳來,有點像醫生在對病人解說病情的空洞語氣。
「我們兩人在一起根本就是個錯誤,有時候我覺得跟你在一起好像已經變成黑板上的公式,實在是枯燥乏味極了。」
枯燥乏味?
曾子黎的心猛地又向下沉了一下。
他的言詞在她傷口上灑了一層鹽巴——
「我跟你暗示過很多次了,可是你——你都沒有反應,也不當一回事,我想你或許是性冷感吧?」
她深深倒抽一口氣。他的背叛與分別來竟是她的錯?
他兩手向外一攤,「抱歉了,子黎。」
性冷感?抱歉?付出兩年的感情,就換來這麼不堪的評語與一聲抱歉?
她突然想大笑,覺得這世界真是荒謬極了!
男人為了喜新厭舊,什麼分手理由都講得出口。
她打開手提包,拿出他家大門的鑰匙,憤力往他臉上砸去。
「喂!子黎,你不要這樣!我們還是可以做朋友——子黎!」
他提分手,最後沒雅量的人反倒變成了她?
「子黎!」
她把王恰威的喚聲砰地關在屋里,頭也不回地沖下樓去。
外頭正下著雨,她快步跑出巷子,轉回頭看了一眼空蕩蕩的巷道,他沒有追出來——
一顆遭到背叛的心沉甸甸地壓著胃,她恍熄地想著,短短幾分鐘,卻將她的感情世界從天堂推進地獄里,無情的烈火燒得她遍體鱗傷。
.是不是有人這麼講過她,說她是活在二十世紀里最單純的白痴?她總以為只要真誠地對待對方,對方也會同等地回饋。她太傻了!只會相信人,從不懂得懷疑別人!
邁著麻木的雙腿,她無意識地踏過人行道上的水漬,沒有目的地地朝前方一直走下去。
雨還是在下,她把傘留在王。冶威那里了,水珠從貼在額上的劉海滾進她眼眶里,熱辣辣地刺痛了眼楮,她卻哭不出來,好像——連心都麻痹了——
對某些事情她真的是反應遲鈍,現在回想起來,才發現種種不尋常的跡象早就對她發出嚴重的警訊了,而她卻執著地相信人性,她覺得自己的天真好蠢——
明天上班時該用什麼態度面對李雅斐呢?研究室里的人應該早就知道了吧?
這年頭蠢人並不多。
都會的雨夜,行人匆匆,她獨自在雨中漫游,惹來不少路人側目。口袋里的手機又響了起來,之前她一直讓它響著,怕是王,冶威打來的——
「小姐,你的手機在響。」有人好心提醒她。
「謝謝。」她嘆口氣,按下了手機,無力地應了一聲,「喂——」
「你終于接電話了!」
是霍翊。
乍听到熟悉的聲音,她一時不知道要講些什麼。霍翊的聲音讓她覺得好安心,知道自己不是孤獨的一個人。
「你人在哪里?」霍翊嗓音低沉。
她抬頭看了四周,講出位置。
「你不要動,就在那里等,我馬上到。」
霍翊掛斷手機,曾于黎就靠在人行道邊的鐵欄桿上,雨點不知從何時變成了雨絲,密密麻麻像網似的灑在頭頂上。
她透過一盞路燈射出的光圈看雨絲,股股俄俄的光暈形成一張銀色霧罩,隨著三三兩兩呼嘯而過的車燈,變化各種深淺明暗的光舞一一這景象應該是美麗的,可是她卻心情沉重地盯著它出神——
十分鐘不到,一輛白色雅歌疾駛而過,在她前方發出尖銳刺耳的剎車聲,接著倒車回到她身邊。
霍翊打開車門,快步走向她,在她頭頂撐起傘。兩人的距離很近,她得抬頭才能看到他的臉。
「你還好吧?」他開口說話,聲音听起來有些沙啞。
「幗」
「你走多久了?」
他看著渾身濕透的她,她的上衣及牛仔褲全粘在身上。
她搖搖頭,「我忘了看表。你怎麼會出來找我?」
霍翊嘴角抿了一下,「我接到王一尾的電話,他問你回家了沒有。」
王怕威也會良心不安嗎?曾子黎在心底否定這個念頭。
「你找我很久了?」
霍翊聳聳肩,「一個多小時吧!我放下電話就開著你的車在路上繞——發生什麼事?」
他問得輕描淡寫,她知道如果她不回答,他也不會追問的。
「一場肥皂劇,我剛好看到他和我研究室的一個女人在床L。」她講得平靜,美麗的唇角卻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