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想怎樣?」陶然無奈地推推他的胸膛。
「親我一下。」他環住她的腰要求著。
陶然猶豫著,看著他堅定的眼神,只好踮起腳尖送上一個香吻。
恪擎當然是捉住機會狠狠地吻了她一下,好半晌才放開她。
「不欠你?」陶然氣息甫定地問。
「誰說的?」恪擎認真地說︰「我是要你吻我以促進思考,讓我好好想想該跟你要什麼補償。」
「你——你簡直就是無賴加!」陶然捶著他的胸膛。
恪擎得意的笑了起來。「哈哈,哪個男人不是無賴加?!」
陶然瞪了他一眼,正待回嘴,一聲故意的咳嗽聲打斷了一切。
兩人同時向聲音來源看去。陶然驚呼一聲︰「表哥!」
一桌子的菜肴,既豐富又美味,讓人看了口水直流。
可是圍坐在桌子邊的五個人則是神色各異。
盡情一臉的凝重;陶然一臉的困窘;恪擎則是一臉篤定;旁邊無辜的聞人湛也則保持他一貫的淡漠;頂著新燙好的發型的迎歡則一臉的好奇。
聞人湛也自動開動,筷子一閃就夾了個獅子頭往碗里放,一會兒又夾了顆花枝丸塞到嘴里。
「聞人,花枝丸只有七顆,你已經吃兩顆了。」迎歡目露凶光瞪了聞人湛也一眼,筷子順便敲了他碗邊一下。
聞人湛也繼續拚命吃他的,其他人也訕訕然開始吃飯。
坐在聞人湛也身邊的迎歡則忍不住了,她向他「耳語」道︰「你怎麼這麼自在?那個男的到底是誰?」
聞人湛也聳聳肩,不甚在意的說︰「那麼緊張做哈?反正他們總會說的嘛!」
「咳!」盡情清了清喉嚨,努力表現出一個兄長的樣子。雖然他從不是個嚴肅的人,但下午看見那一幕也是個刺激,總不能裝成若無其事吧!「陶然,你不跟大家介紹一下?」
陶然壓抑下緊張,努力的自我心理建設,表哥只是看到親吻,也不能對恪擎怎樣,反正就打死不認。對,就是這樣!「這位是邵恪擎,是我的朋友。他現在在台灣出版了一本攝影集,相當受到矚目……」
「我是她男朋友。」陶然還在努力的裝作沒事,恪擎就說了這麼一句,接著更令人心跳加速的說︰「我兩年多前在歐洲便和她認識。」
空氣似乎凍住了幾秒鐘。
盡情的目光投到聞人湛也身上,企盼他給他一點暗示,他不知如何處理這種事,畢竟他沒有經驗。可惜的是聞人湛也也沒有經驗,而且不打算提供任何建議或出面解決。
迎歡倒是按捺不住又推推聞人湛也。「說點什麼吧!」
「要說什麼?」聞人湛也還是那副死人樣。「反正就是這樣,明顯的這兩人在談戀愛,至于要不要、會不會有什麼結果,那也要看他們!難道要我們幫忙?」
「說得也是哦!」迎歡點點頭,決定加入他的行列,專心的吃晚餐。
氣氛好像因為聞人湛也和迎歡的「耳語」松懈下來。
第十章
陶然躺在床上,想起剛剛盡情表哥和她談的話。
「陶然,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愛那個男人?」盡情滿臉嚴肅。
「愛?」陶然倒是迷惘了。她愛是不愛?這樣算愛嗎?
「我坦白告訴你,我沒當過人家哥哥,也沒有處理過這種事的經驗。」他先是坦言道,接著凝視著陶然迷惘的眼,「你要怎麼做我都沒意見,畢竟你也二十八歲了,從小阿姨就要你獨立,我听姨婆說過阿姨對你很是嚴厲,也許這麼多年來任何事都是靠自己。但是我必須讓你了解,我們幾人住在一起就是一家人,什麼事都可以分擔,不管怎樣,不必一個人扛。」
陶然明白表哥的意思,兩年多前,若非遇到表哥,她那段晦暗的日子也不是那麼容易挨。漂泊了這麼多年,高中就只身來台北生活,大大小小風雨不斷,她都一一受下了。
直到遇見了恪擎。
許是人在異鄉較易放松防線,在阿姆斯特丹遇見他時,她不僅受到吸引,恪擎身上安定人心的氣質則教她難以離開。
她知道只要賴在他懷里,他可以為她遮風避雨。但是真可以這樣放縱自己嗎?夢的盡頭真可接續現實嗎?
陶然不知道。對于這一點她是悲觀的。
平時無論遭遇什麼,即使是工作沒了、探訪稿遭然竊用、房子沒得住,她都可以咬牙去承受。但是接受呵護卻可能是毀滅的開始。
她看似樂觀,其實對感情相當的悲觀。
人家說,父母對孩子的愛是最無私無悔的。她打小沒了父親,卻有一個嚴厲而始終保持距離的母親,連這尋常親情都教她覺得靠不住,那麼男女之間的愛情呢?她又怎能相信那種神話?!
「唉,不要想了。」陶然的結論就是逃避現實,對于想不出答案的問題,干脆就把它埋起來吧!
翻個身正打算夢周公去,卻听到一個異樣的聲音。
陶然凝神在黑暗中搜索著,看到自己的房門被緩緩推開。會是迎歡嗎?現在才十二點,迎歡該不會已經上床,且又夢游了吧?
門被完全的推開,一個高大的男人身影閃了進來。
陶然驚詫得張大嘴準備尖叫,卻被來人快手快腳的捂住。
她害怕得渾身繃緊,所有的知覺都自動麻痹了,只曉得要猛烈掙扎。
「不要動!」一個壓抑的男性聲音響起,「難道你連我都認不出來?」低沉渾厚的聲音穿透過她封閉的知覺,漸漸敲醒了理智。
「恪……恪擎?」她被放開的嘴還殘余些顫抖地問。
「就是我!」恪擎放開她,沒好氣地撫揉著被她捏得紅腫的手臂。
「原來是你。」她嘆了口氣。
「你這什麼話?難不成你在等什麼人?」他的聲音還透著不悅。
察覺到他語氣中的不平衡,陶然竊笑了出來。
「你笑什麼?」恪擎防備地問,心里頭可不暢快了。
「男人吃醋的樣子還真像小孩。」陶然嘻嘻笑道。
「吃醋?誰吃得贏你?」他自顧自地月兌了鞋爬上她的床,安適地躺好。「連五、六十歲的老媽媽的醋都要吃。」他取笑著。
「哪有?!」陶然埋進棉被里不看他。
「你剛剛在等什麼人?」恪擎的語氣還是有點悶。
「啊?」陶然掀開棉被。「哦!我以為你是迎歡。迎歡有個毛病,半夜起來上廁所後常走錯房,跑到我這兒睡到天亮。第一次我醒來看到她,被嚇了好大一跳!」
「難道半夜你床上多出個人,你會一點知覺都沒有?」恪擎有些不可思議。
「嘿嘿!」她這兩聲笑聲可也說明了答案。「人家專心嘛!」
「睡覺也專心?」恪擎被打敗地說。「真是兩個神經大條的女人。」難怪一個會肚子餓到痛昏,一個會將人看成貓給撿回來。
「喂,你在干嘛?」陶然推了推他躺得好好的身體。「這是我房間,要睡回去自己房間睡。」
「我失去你兩年多,將近一千個孤獨的夜晚,你忍心放我獨眠?」恪擎改采哀兵政策。
陶然微愣了一下,這個是那個享譽國際的建築設計師嗎?如果她將實情寫在報導里,恐怕沒有人會相信吧?她見過他對其他人的態度,一直都是冷淡有禮、內斂自持的,唯有在她面前忽而嫉恨交加、忽而醋味翻飛。
這個恪擎也和她在歐洲認識的那個不同。那時的恪擎雖然滿身優雅與知性,舉手投足皆是體貼溫柔加細致,但很少顯露自己的情緒,以至于分開之後回想起來,她竟發現自己對他的認識少之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