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皇兄和扶桑留下來的嗎?」
「照我們觀察,後頭的足印有可能是女子的,前頭的足印倒像是背著個人。」
「也就是說有人背皇上走?」
「極有可能。」
「往西南而去,走過山徑,便接官道了,到時對方要是上了車馬,就不好追。」花捷判斷道。「另一方面,宮里也得交代。」
「寧國公說的是。」戴玥贊同道。「我們不妨兵分兩路,一路護送假皇上回宮,在勇親王回宮前,我們得做好應付的準備;另一路則立刻追蹤下去,找到皇上。」
「好呀。」天平高興地直點頭,「我參加追蹤那路……」
戴玥立刻投給他一個「你想得美」的眼神,緊繃的嘴唇微微一扯,「寶親王身為儲君,必須留在宮中,找人的事,還是我……」
「你也不能去,戴玥。」花捷目光銳利地望來,「定國公離京之前,交代你要坐鎮京中,皇上失蹤已是大事,你在這時候萬萬不能離開,朝中有許多事,還需要你幫忙出主意……」
戴玥在皇上失蹤一事上,表現出高人一等的政治手腕,花捷終于領悟到,何以好友會把戴玥留下來,協助朝政。
「可是我……」
「伯父說的沒錯,戴兄應該留下來。我身為御林軍統領,保護皇上是我的職責,我應該……」
「花兄也不能去。」關寧一臉嚴肅,「你若去尋人,不是泄漏了皇上失蹤的消息了嗎?還是我去最恰當。」
「我也要去!皇上是為救我才……請你們讓我去!」唐劭杰眼圈一紅,低啞著聲音請求。
「好吧。」戴玥深深地注視他交代,「你不可以魯莽行事,凡事要听關寧的。不管有沒有找到皇上,酉時一到,都要派人到五里亭跟我們會合,報告情況。」
「是。」
「我也去吧。」天韻溫雅的掀唇道,「國師追蹤百黎族的巫師而去,難保這件事跟皇兄失蹤沒有關聯。反正我回宮里也沒事,不如跟著關師兄找人,路上也可以設法跟國師聯絡。」
「這……」花捷為難了起來。天韻是千金之軀,讓她跟去找人,好嗎?
「寧國公放心,韻兒可以照顧自己。」年輕的臉龐充滿信心,她美眸一轉,朝仙梅的方向點了下頭,「表姊在宮里不能沒人照顧,我把奏琴留下來照應……」
「公主,奏琴想跟著你……」小侍女立刻嬌聲反對。
「听話。」天韻溫煦地哄道,「你熟讀宮規,表姐交到你手中,我很放心,別讓我失望。」
「可是……」
「我有拂瑟照顧,你不用擔心。」
「是。」拗不過主人的命令,奏琴不情願地答應下來,斜瞟向仙梅的眼神微帶怨嗔,令後者在心里喊冤。
除了扶桑外,她不想要被人照顧,更別提入宮當冒牌皇帝!
但這些人——尤其是戴玥——全然不顧她的意願,硬把這差事塞給她!
她幽怨地瞪去,可那人只顧著對天韻殷殷交代,根本不看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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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當自己在玩騎馬打仗嗎?」
那聲嗓輕柔、涼爽得像陣頑皮的秋風拂來,豈料下一瞬間,秋風驟變為嚴寒的冬風,無情地刮向她。
「像只僵尸般挺在我背上,哪一點像被毒蛇咬傷、命在垂危的人?要扮就給我扮像一點!」
仙梅氣得捏緊粉拳,倏地從那挺立如山般的厚背上跳回竹榻,滿月復的不滿如江水滔滔洶涌。
這家伙不知道什麼叫男女授受不親嗎?她再怎麼不拘小節,終究是未出嫁的閨女,軟癱在男人背上像話嗎?
不體恤她女兒家的心情就算了,還罵她是僵尸,簡直是可惡至極!
偏偏她臉皮薄,氣歸氣,卻無法當著滿室的男人指出戴玥的惡劣,只能吞下難堪,瞪著那堵寬厚的背,憤恨地回嘴道︰「你以為我想扮嗎?分明是你這個霸道的家伙強迫我上陣,現在還嫌東嫌西!」
「你有什麼好不高興的?」戴玥轉身朝她擲去一個不悅的眼神,語氣里有著濃濃的不解,「是我背你,又不是叫你背我!你什麼力氣都不用花,舒舒服服地拿我當馬騎,還埋怨什麼?」
「馬可不會管我怎麼騎它!」她氣惱地回嘴,話甫出口,便感覺到屋里的那些男人曖昧地別開視線,女敕頰不由得熱了起來。
她說錯什麼了嗎?
戴玥發出一聲壓抑的悶笑,隨即轉為嚴肅地說︰「話是這麼說,但我早就解釋得很清楚。皇上墜崖後應該傷勢沉重,不可能自行步走,通往官道的山徑崎嶇不平,也不適合擔架,以人力背負是最安全、省事的法子。既然你答應假扮皇上,就不能隨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你精通醫理,應該知道一個被毒蛇咬傷、虛弱昏迷的人,不可能像你這樣挺直背脊地騎在我背上吧!」
這些道理她當然明白,更清楚自己如果真的要裝病弱,勢必得放棄女性的矜持和閨譽,讓冰清玉潔的身軀貼靠在男人背上,但這對她……太難堪了!
先前她才會極力反對,還提醒他,她這個「皇帝」曾活蹦亂跳地躍至大石上,向眾人宣告她的存在。這是傷勢沉重的人辦得到的嗎?還是戴玥以為自己說了就算,天下人都不會質疑?
但戴玥根本不听她的,還揚起好看的唇瓣,語帶戲謔地辯稱道︰「皇上之前現身時,雖然看起來沒傷得很重,但在被我救走後,又遇上蛇王門的大弟子,加上之前遭到蛇吻,還有,我們千千萬萬不能忘記逢九難過十的百黎人詛咒,那會讓即使身體健康的人也命在垂危。所以皇帝傷重,是可以成立的。」
她怔了一下,還想不出話來反駁,他就端起傲慢的嘴臉命令她。
「就這麼決定!我來背你……」
「啊!」她登時目瞪口呆,完全沒想過他會主動提議背她。
「你這是什麼表情?」他不悅地眯著眼覷她,清朗的語音流露出濃濃的譏誚,「不喜歡讓我背嗎?很遺憾,你沒有太多選擇。」
他意味深長的眼光往空曠的室內一瞟,她不需看,也知道少了四個人,關寧和唐劭杰連同天韻主僕先行離去了。但這關她什麼事?
「剩下的這幾人中,寧國公受了內傷,不方便背你。寶親王貴為皇儲,也沒道理讓在場地位最高的人擔任背夫。至于花朝……」戴玥故意拉長的語調充滿嘲弄,「他可是有家眷的人。」
他是在暗示她對花朝有什麼非分之想嗎?
怒瞪那張促狹的嘴臉,仙梅滿月復的不快。
可惡的家伙!
她對花朝雖然有感情,但那是肇因于幾年前花朝被她救回神農谷,兩人朝夕相處之下,產生的醫、病必系,以及兄妹之情,他怎麼可以胡亂臆測?
戴玥卻趁她氣得說不出話來時,將一件黃金般亮麗的連帽披風往她頭上罩下,不顧她的悶聲嘟囔,背對著她弓起身,示意她乖乖趴過來。
奇怪的是,她明明很不情願,最後還是順從地搭過去,可他還嫌她!
仙梅覺得自己真是太可憐了,可女兒家臉皮薄,無法說出心里的委屈。
但說出來又怎麼樣?
這家伙搞不好還會笑她小家子氣,在這種危急關頭,還在意著男女之防的小事,棄大局于不顧!
可她就是在意這種小事,不想讓他看輕,才會一顆心千回百轉,仍拿不定主意,粉女敕的臉蛋因此而躁急發熱,小嘴蠕動半天,好不容易擠出聲音,「是……這樣沒錯,可是我……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