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麼意思?你早就用我的錢了。」
「那是為了哥哥,而且我認定是跟你借,將來要還的!」
「你干嘛這麼見外?我們已經是……」
「就是因為這樣,我更不能……」她緊握著拳頭,氣憤他為什麼就是不懂。
「鈴,別別扭了。」程羲猿臂一伸,將她抗拒的身軀硬是給扯進懷中,用雙臂禁錮住她不願就範的身體,附在她耳畔親密的低語︰「你已經是我的女人,用我的錢有什麼關系?學雜費你都讓我付了,何必在意這張卡?」
「那是你……硬搶過去付的,我又沒有要你付……」悲憤的眼眸里蓄滿淚水,丁鈴委屈不已。
「是,是,因為我要照顧你呀。你是我的,我希望給你最好的,但你也知道我近來有多忙,沒空多注意你,拿這張卡去買你想要的東西,需要錢還可以提領現金——」
「我跟你說我不需要!」她氣惱的道。
「現在是大學生了,總要穿稱頭點,乖喔!」
「你為什麼就是不懂!」怒氣沖破了她的自制,丁鈴用力掙開他,連珠炮的發泄心頭的不滿。「你這麼做是在侮辱我!」
「我侮辱你?」他滿眼不可思議。
「你讓我覺得你在用錢收買我,就像你最早之前的提議,要我當你的情婦……」說到這里,她的臉色更白了,忽然間領悟到她目前的處境跟當他的情婦沒什麼兩樣。
她總是抗拒不了他熱情的索求,順從的迎合他的佔有,而每次激情之後,程羲滿足的睡去,她卻陷進自厭的情緒里,心靈好空。
她墮落了,因為程羲,那些自己所堅持的都被輕易拋棄。她不再純潔,成了這個男人的囚奴,想到這里,她就覺得……好絕望。
「留給我一點余地……」她無力的癱倒在沙發里,兩手遮在臉上。「求求你……至少讓我保留一點尊嚴,可以在哥的面前……不至于覺得自己好賤……不至于侮辱到他……」
「你胡說什麼!」他拿下她的手,浮現在她臉上的絕望、傷痛,讓他渾身一僵,無措了起來。「為什麼總要把事情想的這麼復雜?我只是單純的想對你好,盡我所能讓你過最舒適的生活,沒有侮辱你的意思。鈴,這不是交易,我也沒把你當成可以用錢收買的女人,你對我是珍貴、寶貝,難以取代的。我喜歡你,迷戀你,這些你都知道。如果我的方法讓你不開心,你可以告訴我,但不要認為我是在侮辱你,我只是用自己知道的方式寵你、疼你,沒有其他意思。」
那雙湛然深澈的眼眸里,流露出的絕給溫柔,令丁鈴堅持的心逐漸軟弱。
她合起眼臉,避開他的注視,低語道︰「這些我都知道,可是……它們只讓我覺得難堪,我不要……」
「那你要什麼?」
簡潔的質問像一道炙人的火焰,丁鈴被燒得措手不及。
她要什麼?他竟然這麼問她!
「我不想說。」一種難以言喻的疲倦席卷向她,如果他無心,她說再多都沒用。「不早了,你該去上班,我早上第一堂也有課。」
程羲靜靜的看她一會兒,意味深長的說︰「你不說,我也知道。你要的是童話,而我已經過了做夢的年齡。我想給的、能給的,都是最實際、對你最有用處的,這道理未必是年輕、單純的你願意接受、明了的。但總有一天,你會知道,世上惟有掌握在手中的金錢和權勢不會背叛你,其他的,都可能在下一秒鐘跟你為敵。雖然我希望你永遠不會明白這個道理。走吧,我送你去學校,手機帶著,也許中午我call你一塊吃飯。」
***
往醫院的一路上,丁鈴還在想程羲早上說的話。
她帶了手機,但沒開,是存心賭氣,因為他說「也許」,好像把她當成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應召女,讓她反感。
他說得沒錯,她是年輕、單純,學不會他冷血冷眼的看待事情,在被他的魅力迷得暈頭轉向,獻出自己後,她想向他索求的僅是單純的愛,而不是他想用金錢打發的,對她更為實際、有用的物質條件。這麼做會讓她覺得自己很廉價,好像她對他的情意,不過是妓女用來跟嫖客要錢的手段。
她不要他們的關系變成那樣,為什麼他就是不肯尊重?如果他有一點點愛她,不會讓她這麼難堪。
想到這里,一陣寒意涌來。
他說自己過了做夢的年齡,她想向他索求的,對他只是童話。他願意承認的,不過是喜歡、迷戀,而不是她渴求的愛。那麼,她對他算是什麼?一個他迷戀的、喜歡的女人?一個挑起他、供他狎玩的……情婦?
所以,她終究是墮落了,淪為男人的玩物!
混合著絕望的悲痛涌上丁鈴心頭,電梯門打開,走廊上明亮的燈光,與她心里幽暗的情緒形成對比。她努力控制沖上眼睫的酸澀,拚命告訴自己不能哭,不能讓哥哥看見她哭泣的臉,不能讓他知道她的傷心和絕望。
但越是這麼想,淚水就越發不可收拾。
如果哥哥沒生病就好了,如果哥哥健康,她所有的委屈和傷痛都可以找人訴說,也不用強自壓抑得這麼苦了。
但哥哥病了,每一秒鐘都在跟死神拔河,這種情況下,她能把自己的苦告訴他,讓他為她擔心嗎?
不,將椎心的苦澀沉埋心底,丁鈴跨出電梯。右轉是兄長住的頭等病房區,當她走到護理站時,心髒猛的收縮,一種不祥的感覺躍上心頭。
「丁小姐,你怎麼現在才來?」
丁寧住院已有一段時間,護士對每天都來探望兄長的丁鈴已經很熟,杏眼里滿是同情,「丁先生的病情突然轉壞,我們一直想聯絡上你,但你的手機沒開。」
「哥……」她撒腿狂奔,在病房門口遇上程羲。
「醫生正在急救,你別進去。」
那張英俊的臉龐堆滿凝肅,看得丁鈴心驚。
「不,哥……」
「為什麼沒開手機?院方聯絡不到你,只好找我。丁寧突然呼吸衰竭,醫生認為情況不樂觀。」
「不……」丁鈴無法置信,昨晚他的精神還好,怎麼不到一天就……心髒急速收縮,她感到呼吸困難,因為她沒開手機,老天爺在懲罰她嗎?
「你怎麼了?」程羲銳眸里浮現憂慮,擔心的扶住她。
「我不是故意……沒開手機……是我害了他……」淚水撲簌簌的直落,太多的悲痛,太多的自責和懊惱,使得她頭暈目眩,心思混亂。
「你說什麼?你開不開手機,跟丁寧病情轉壞沒關系。」程羲好笑復好氣。
「可是哥哥……」
「沒關系就是沒關系,你不要再亂講話了!」程羲粗聲的道。
丁鈴還想說什麼,丁寧的主治醫生從里走出,她連忙迎上前。
「醫生,我哥怎麼樣?」
「丁小姐……」他欲言又止,表情沉痛。「你們進去吧。」
「什麼?」丁鈴只覺得渾身冰冷,她甩開程羲的扶持,沖到病床前。
「哥,哥……」
床上蒼白瘦弱的男子勉強撐開眼皮,看到丁鈴,他抖了一個虛弱的笑容,聲音低微難辨。
丁鈴俯耳貼到他嘴邊,濃烈的藥味與死亡氣息撲鼻而來,層層疊疊的壓至心口,令她差點沒法喘息。
「鈴鈴……哥哥撐不下去了……」
「不,不要丟下我一個人……」死亡的陰影籠罩而來,她恐懼的低叫,像個無助的小孩哭泣。
「對……不起,哥哥……」
「不要這麼說!我要你活下來,鈴鈴不能沒有你。」
丁寧的嘴角抽搐,眼神里充滿無可奈何,顫抖著手伸向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