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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甩我 第32頁

作者︰岳盈

「她有什麼用心?」宇新無法容忍他竟敢侮辱母親的痴心。「我們的父親都變成那樣了,我母親還能有什麼用心?若要強說她有什麼用心,不過是一顆想要守著她這輩子唯一的男人、無怨無悔的照顧他的痴心!你說你母親有尊嚴,她就沒有尊嚴?為什麼她要這麼低聲下氣的求你們,無怨無悔的照顧這麼一個活死人?因為她愛他,你懂不懂?」

宇庭震驚的呆在當場,一種難言的悔疚充滿他心頭。他必須承認自己從未用過這個角度來看待宇新的母親林蘭這幾年任勞任怨的照顧父親的事實。

「這些年來,她每天都到醫院陪他,即使人不舒服還堅持要來,說是怕爸爸寂寞,可悲的是他現在這樣子只怕連寂寞是什麼都不知。今天若不是我好說歹說勸她在家里休息,替她到醫院來陪爸爸,她……」說到這里,宇新強忍下溢到喉頭的苦澀,怒不可遏的瞪視宇庭。

「她這樣做牛做馬,還被你視作別有用心,我真替她不值!到底我們這些年的任勞任怨付出算什麼?你杜大少在國外逍遙時,我跟我媽辛辛苦苦的照料爸爸,侍奉爺爺和女乃女乃,結果你一回來,他們倒把我們母子踢到一旁,以你為尊。就連爸爸每年生日時,郎得顧及你的感覺,得等到你離開我們才能回到爸爸床邊為他慶生,我們母子為什麼要這樣委屈?而你跟你媽,只要偶爾露露面,就能在人前博得賢孝的美名!最可恨的是,在我跟薏苓相愛之後,你殺出來與洪家結親,明擺著是兒不得我好!」

「我完全不知道洪薏苓跟你的事。」宇庭為自己辯護。「這件婚事是爺爺跟洪總裁決定……」

「是呀,那老頭總是把最好的留給你!」他憤恨的道,「不管我如何用心討好他,在他眼里你才是他的繼承人,就連你躺在加護病房里不能動彈,他也沒想過要抬我出來做你的備胎!」

「那是因為爺爺知道我受傷的事跟你有關,而且在我的情況沒有明朗化之前……」

「一定是李承軒搞的鬼!」宇新的怒氣又多一重,「這些年來他跟你媽眉來眼去……」

「你說話小心一點,李叔跟我媽之間再清白不過了!」宇庭咆哮道,一種無可掩飾的惱怒在他眉宇間燒的,他絕不允許任何人侮辱母親。

「上是清白的,精神上——」宇新冷嘲的拉長聲音,「可不一定了!你高貴的母親跟李承軒……」

他哇啦哇啦的連珠炮攻訐將—陣昏惑帶上宇庭心頭,他困惑的蹙起眉,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留在這里听他侮辱母親與李承軒之間的感情。就連祖父母都默許他們兩人的交往,他們很清楚自己沒資格跟媳婦要求什麼,她肯繼續留在杜家,維持杜家的顏面,只是不忍心在這種情況棄他們兩老于不顧。

不想再听更多的侮慢之詞,宇庭索性操控著輪椅往門口走,這舉動在杜宇新眼叫,無疑是怯懦。

「不敢听下去了?」他一個跨步上前攔劫他的去向,臉上閃過一抹獰惡的笑意。「因為你今天之所以能坐穩龍騰集團董事長的位置,是你高貴的母親跟她的情夫聯手促成的?」

「你為什麼說話這麼臭?」宇庭忍無可忍的發怒,「我母親與李叔從頭到尾發乎情止乎禮,不像你母親明知道爸爸結婚了,還跟他在一起!」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宇新怒不可抑。

「我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你可以把你母親搶人家丈夫的舉動美化為痴心,為什麼將李叔跟我母親的友誼說得那麼難听?至少他們沒有對不起爸爸,倒是你母親說痴是痴,但未免痴得太有心機,還知道叫你這個私生子上法庭爭取權益,擺明是要讓負心漢身敗名裂……」

宇庭左臉頰一痛,被打得偏過頭去,接著一道力量撲來,將他連人帶輪椅的推倒,他在跌落地面前,驚恐的在椅子上轉身,及時用雙手在地面一撥,整個人的重心往旁跌去,但仍痛得他腰背發麻,頭暈目眩。

「你懂什麼?」怎奈宇新還不放過他,吼出心里的不滿後,整個人跪在他身上壓制,捉住他的頸子猛撞。「那全是我的主意!我不忍心再見那個男人糟蹋她,不忍心見她捧著碎掉的痴心,一心以為他會回頭!我恨他如此作踐我們母子,恨他不肯維我名分,讓我以私生子的身分苟活,所以我為自己討公道,這麼做有什麼不對?」

「我……咳咳咳……」盡避想要點頭附和,但他無法呼吸了,全身痛得像是骨頭都要散掉。

「都是我的意思,跟她沒有關系,不準你冤枉她!」他掐住他頸子的手越收越緊,宇庭感到眼前變黑。

「如果沒有你,如果沒有你……」

病房的門被推開,尖銳的叫聲引來雜沓的腳步聲,宇庭失去意識。

☆☆☆

是那縷教人魂縈夢系的天香!

不斷朝他涌來的溫郁香息,如浪花重重環燒拂來,他不自覺的加深呼吸,將渴望了幾近一輩子的香氣吸進體內,隨著血液流動擴散向四肢百骸,撫平他的疼痛與空虛,將他從惡夢里拯救出來。

他低喘的申吟,隨即感受到冷汗涔涔的額際被一陣溫柔的風拂去,溢滿濃濃擔心的熟悉聲音吹向他耳輪,立即將他半睡半醒的神智唉醒。

「宇庭,宇庭……」

听出那壓抑不住的哽咽呼喚是桂馥的聲音,他奮力睜開眼楮,果然是那張思念了一個月的嬌顏,一顆心不由自主地在胸腔內躍躍滾動,灼熱的氣流竄進眼中,怔怔的注視她。

水氣飽滿的眼楮同樣怔怔的瞧著他,盡避強自鎮定,之前接獲他出事時受到的驚嚇仍余悸猶存。當她趕到杜浩森的病房,里頭擠滿了人。警衛將被注射鎮靜劑的杜宇新給帶出來,醫護人員則分成兩組,一組檢視病床上的杜浩森,另一組則為宇庭做急救處理。

看到他臉上罩著氧氣罩的一幕,她腦中一片空白,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冰凍住了,直到護士催促她上前為宇庭檢視,她才恍然驚醒,拾回醫生的本能。

「馥兒……」即使在痛得神智昏迷時,他依然喃喃念著她的名字。她心如刀割,還得強迫自己要絕對的冷靜,小心翼翼的以夾板為他固定腰椎部位,命人將他抬上活動病床。

這期間,他疼得冷汗淋灕,不住申吟。沒辦法之下,只好先為他打一劑止痛針,讓他先安靜下來。

回到他所屬的病房,她立刻為他熱敷。在等待他醒過來的期間,兩人最初相遇到如今的種種記憶雪片般閃過,夾雜著悔恨的悲痛涌上心頭。

他差一點就死掉!

深徹的寒冷襲遍全身,桂馥抱緊自己也趕不走這股寒意。她不敢想像,卻又不自禁的想,要是護土沒及時趕到,宇庭他……

心碎的聲音似一陣尖銳的耳鳴刺進腦門,胸口的寒意幾乎要凍凝心。

不,她無法接受這個可能。盡避口口聲聲要跟他撇清界線,甚至將他交給父親治療,拒絕跟他接觸,但她心里明白,宇庭的一切早就再次滲透進她的生命里。不見他不表示她可以不關心他,對于他每天的進步她都了若指掌,還騙自己這份關切純粹是醫生與病人的關系,跟情愛無涉。

騙誰呀!

會是老天看不過去她的自欺欺人,才讓宇庭發生這種事嗎?她悲痛的掩住臉,心情亂糟糟,許多事是越想越混亂,越理越不清。

為什麼遇見他之後,無論她如何努力試就是找不到平衡點?有人可以為了寂寞去尋找另一份愛,她卻守著舊愛的傷痕不肯敞開心再給自己愛人的機會,讓為情所傷的心在開始和消失的情感中飄零,找不到落腳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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