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的石南園是漢普斯德發跡的重要地點。這片共計四百二十英畝的綠草青蔥的公有地在十三世紀以前還只是狼群出沒的野地,直到十七世紀末期,由于清洌的泉水被發現具有醫療效果,受到倫敦人的歡迎,富人紛紛到此地欣賞湖光山色,建立別墅居住。畫家內勒,及濟慈、雪萊、拜倫和狄更斯等作家也常在這里聚會。
變了一圈後,皚蓮非常認同慕鴻說這里很適合散步的那句話,幾乎每一處都可以做為風景畫的寫生地點,盡避她不擅長繪畫,也不禁迷失在美麗的風光中。
棒日,蕭樺帶著欣荷乘坐火車經由英法之間的海峽隧道到巴黎,偌大的蕭家大宅頓時冷清了不少。慕鴻的工作好像比之前還要忙碌,除了早餐外,皚蓮連晚餐都與他兜不在一塊。盡避慕鴻安排的游學課程緊湊、有趣,蕭宅的僕人都跟她處得很好,皚蓮卻難掩失落。
他在躲她嗎?
如果連相處的機會都找不到,她要怎麼探測他的真心,讓他愛上她?
第八章
—整天都是灰霧迷蒙的天氣,雨卻一直沒下來,沉悶的空氣在壓得低低的雲層與大地間流通不開,令人覺得悶熱。
晚上十點以後,積聚在天空的烏雲像承受不住壓力似的,終于響起了第一聲的雷鳴,風開始呼號。
轟隆隆的悶雷聲遠遠傳來,驚擾了皚蓮的睡夢。
她很早就上床睡覺了,每到經期來時,她會特別容易疲倦,胸月復間的疼痛卻讓她睡得不安穩。
她睜開眼,耳際清楚地听見一陣刮得比一陣急的風的怒號,那尖銳的風聲听得人頭皮發麻,但最可怕的還在後頭。黑暗中,一道閃光透過未關緊的窗簾縫劃亮房間。是閃電,她模糊地意識到,還來不及反應,轟隆的雷聲就炸了開來。
她驚得面無血色。從小就怕打雷,往常在家時,母親總會在雷電交加的夜晚守在身邊安慰她,但今晚,媽媽呢?
槌子般重重敲在胸口似的雷聲恐怖得令她想要尖叫,她睜大的眼眸望向被風吹得咯咯作響的窗子,黑暗的外頭似乎有怪獸在那里張牙舞爪,想要撲進來。她閉起眼,卻阻止不了狂暴的風聲及灑豆般沙沙的雨聲闖進耳朵,渾身顫抖得如風雨夜里飽受摧殘、無助搖曳的小花。
當另一道巨大的能量爆炸開來,她驚嚇得從床上跳下來,耳朵背後的血液刷刷跳響著,瞪大的眼眸驚悸地左顧右盼。雷聲的余音仍悶悶地響著,仿佛正暗示著另一波的能量很快又將到來。
意識到這點的皚蓮再也待不住,倉皇奪門而出。她沒有確切的方向,只想離開房間。仿佛離開它,就可以遠離雷電,找到安全。
然而她的以為終究只是以為,可怕的雷鳴並沒有因此遠離,當雷聲再次爆響,她被嚇得亂了腳步,整個人撞上一道門。
走廊上昏暗的夜燈照出她無力地順著門板滑倒在地的嬌小身影。看清楚這道門戶的位置,皚蓮胸口彌漫著陣陣酸楚。這道門哪,對她是既熟悉又陌生。熟悉是因為她有好幾次經過它,每次都有敲開它的沖動;陌生是因為她從來沒真正敲開它,進入門戶隔離住的空間。
而這一刻,在她最無助、驚慌時,她竟下意識地跑來這里,跌撞上緊閉的門扉。她悲傷地看著門板,痴痴地想著這道門何時才肯為她開啟,替她趕跑可怕的閃電驚雷,安慰她淒惶、無措的芳心。
淚水洶涌而下,她滿心淒楚地貼在門上簌簌顫抖,仿佛冰冷的門板會提供她勇氣去對抗心中的恐懼,仿佛只要靠在這里,就能靠近他同門板一般冰冷的心。
慕鴻剛上床,閃亮的電光便從窗口劈刺下來,剎那間照得房間通明如白晝。
那光一閃即逝,緊接著雷聲轟隆隆傳來,將睡意趕得一絲不剩。他瞪著天花板上的星辰,那是用螢光貼紙營造出來的效果。他尋到北極星,看到小熊星座,往下可以找到大熊星座,即中國人稱的北斗七星,開陽和它的輔星就在那里吧。
正打算讓視線跳進銀河里找到天鷹星座的主星牛郎星,跟著尋到織女星時,一道轟隆隆的雷聲響起,隱約中仿佛听見重重的撞擊聲。
雷聲?風聲?還是他听錯了?
慕鴻狐疑地繼續躺在床上,瞪著星座圖,被擾亂的心情無法再辨認星辰。這時,風聲持續颼颼的刮響,那嗚咽的聲音像極了一聲聲幽怨的哭泣。
哭泣?
他坐起身,耳朵豎得尖尖的,隱約中好像听見有人在哭。
誰在哭?
陣陣不安籠上心頭,胸口像有股龐大而隱秘的暗流在強力涌動著,澎湃出令他無法坐視不理的心跳與情緒。他下床,打開床頭燈,拿了睡袍披上,腳上套了雙絲質拖鞋,來到房門口。
伸手握住門把扭開,尚未用力往後拉,一股將門板往後推的力量傳向慕鴻,使得他後退了一步。詫異的目光落向跌進來的身影,發現竟然是皚蓮,他連忙彎將撲倒在地的人兒抱起。
「皚蓮……」
夾雜著憂慮的呼喚滲進她昏沉的知覺,冰冷的四肢漸漸感覺到自己被一股溫暖所包圍,泛著清爽男性味道的氣息彌漫了她的嗅覺,她睜開的眼楮有了焦點,浮現出一張令她心痛的臉。
深炯的眼楮嚴肅地凝視過來,皚蓮蠕動著嘴唇,卻一個字都沒有發出聲。慕鴻抱著她走向床,將她輕輕放在他剛剛睡過的床上。
「別走……」她在他直起身時,焦急地喊道。
她聲音里的求救與無助及臉上的濕濡,結合成一種無形的力量掐住他的心。慕鴻不清楚她發生了什麼事,為何會靠在他門上,卻知道脆弱的她比任何時候更需要他。
「我不會走,只是去幫你倒杯水。」他深深看她一眼,刻意放柔的聲音有種令人心安的權威力量,安撫了她心頭的驚悸。
慕鴻轉身到角落茶幾上的熱水瓶倒了杯水回來,灼燙的水液冒著白茫茫的熱氣,還不適合飲用。他將杯子放到床頭櫃,坐在她身側,深炯的眼眸飽含憂慮地凝望向她。
「你……」話剛出口,一道閃光霍地照亮房間,緊接著的落雷如戰鼓敲起。皚蓮尖叫一聲,撲進他懷里,緊緊抱住他。
慕鴻呆了一下,從懷中顫抖不停的嬌軀找到答案,嘴角微微上揚,隨即發覺自己太沒同情心了,怎麼可以取笑她怕打雷呢?
他連忙輕拍她顫抖的肩膀,抵著她柔軟的耳朵低聲哄慰︰「別怕喔,我在這里保護你。」
拂在耳際的熱氣帶來一股麻麻熱熱的搔癢,這股搔癢混合著他溫柔且充滿保護意味的語音直攻人皚蓮為雷聲驚嚇而不安的心房。瞬間,異樣的情懷取代了驚怖的情緒,溫泉般的暖流源源涌出,很快溫暖了她僵冷的軀干。
雷聲隆隆遠去,她的心髒以另一種心情怦然跳動。鼻間聞嗅到的男性味道宛如藥般刺激著她的感官,一種莫名的沖動在體內飽漲著。她既害怕又期待地從他懷里抬起頭,目光一觸及他低頭俯視的深邃眼眸,乍然進射出兩團火花。
激熱的情潮各自在兩人體內洶涌,好像隨時都要突破皮膚,冒出熱氣來。皚蓮渾身發燙,莫名的饑渴使得她不自禁地舌忝了舌忝唇。慕鴻的眼神變暗,落在她誘人的香唇上,忽地,他覺得懷抱著的女性胴體是那麼香軟,令他心猿意馬,不復自持。恍惚間,不知是誰先移動的,溫軟的觸覺抵著他的唇,美好得讓他忍不住伸出舌頭舌忝逗,描繪著那飽滿、美麗的唇瓣。他逸出滿足的嘆息的同時,皚蓮像是忍受不了他撩人的調情,嚶嚀一聲,為他啟開芳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