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芬雖然覺得相信夢太過傻氣,但心里的另一道聲音在說,試試看又何妨,反正對她並沒有損失。
她看向賽姬憂慮的綠眸,咬了咬唇,低聲道︰「這種小事不必驚動別人,我只是被玫瑰花刺刺傷手,噢,好痛。」
「對不起。」賽姬再度道歉,微微眯起眼抵擋逐漸強烈起來的晨曦,移動身子背著光,輕聲解釋道︰「我急著想跟你說話,才會開口叫你。」
「你想跟我說什麼?」她好奇地問,秀眉蹙得更緊。
花刺刺得頗深,傷口泛著陣陣的疼,直抵心窩。
「我過幾天就離開……」
雪芬清亮的眼眸閃過一抹喜悅的火花,但隨即被她接下來的話熄滅。
「但我必須告訴你,我愛你父親。就算你不同意,我也不會改變。」
「你……」雪芬暗暗咬牙,微垂下睫毛遮住眼中的惱怒,思緒如電。
「我愛彥廷,並不會妨礙他愛你。你永遠是他疼愛的女兒,雪芬,父女親情與男女之愛是完全不同的,我希望你能想清楚。」
「在我痛得這麼厲害時,你希望我想清楚?」雪芬氣呼呼地道,「難道你是故意害我刺傷手;好用這種手段逼我答應?」
「我沒這個意思,我只是想告訴你,我無意跟你為敵,我們都愛彥廷,為什麼不能和睦相處?我覺得……」
「噢,好痛,痛死我了……」不想再听下去了,雪芬嬌聲呼疼,淚水不斷地冒出。︰
看她痛得這麼厲害,賽姬慌張了起來︰「我……去找郝管家,還是我們進屋找醫藥箱。」
「等到那時候,我都疼死了。」雪芬驕蠻地說,「花刺深入肉里,不想辦法取出來,會一直痛的。哎喲,真的好疼喔。」
「不然,我們去醫院。」賽姬從來沒處理過這種事,顯得無措。
「都說我等不及了,而且這麼做也太小題大作。」雪芬對她的遲鈍暗暗咬牙,都暗示得這麼明白了,她還不懂,索性朝她伸出受傷的指頭,「你幫我把刺吸出來。」
「什麼?」賽姬困擾地喊道。
「吸出來呀。」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我是說,你為什麼不自己吸?」
才偷罵她遲鈍,沒想到她還有這招。雪芬轉了轉眸,眉頭蹙得更緊,眼眸濕漉漉的,很委屈地扁著小嘴。
「因為……我害怕嘛!哎喲,人家看到血就頭暈了,我剛才是一直忍耐。我手又痛,頭又暈,你還叫我自己吸!說什麼要跟我和睦相處,根本就是想看我笑話!」
「我沒那意思。我只是怕不干淨……」
「我的血不干淨?」雪芬覺得深受侮辱。
賽姬被她氣惱的一瞪,畏縮了一下,解釋道︰「我是怕我口水不干淨,反而不好。」
「你沒听說口水有消毒作用嗎?」雪芬胡亂地講,還邊以輕視的眼光向上瞄她,明明人家比她高一個頭,她還設法做出睥睨樣。「除非你身上有病菌,怕會經過唾液傳染給我。」
「我當然沒有。」
「那就快呀!你想看我痛死呀!」
雖然不相信一根小小的玫瑰花刺會痛死人,但雪芬一再用言詞相逼,為了討好她,賽姬只好勉為其難。
她遲疑地握住她修長鮮女敕的指頭,血珠似乎冒得比剛才還大顆,竟然沒有凝固。她不知道雪芬趁她不注意時,偷偷將那根花刺扎得更深,傷口受到刺激,自然就會不斷出血。
她凝視花刺所在的位置,質疑著用嘴吸得出來嗎?
「快點!」雪芬大聲命令,突然將手指頭往她嘴唇伸去,血腥的氣息洶涌而至,賽姬頭一昏,意識像被什麼牽引住,竟主動地張唇含住她的指頭,鮮美的血液在舌上滾動,味蕾大受刺激,勾起了某種不曾有過的。
「快把刺吸出來呀!」雪芬雖然覺得她的神情變得古怪,仍沒有放棄想要證實夢中人所言的打算。只要父親不被賽姬迷惑,要她做什麼都可以,何況只是訃賽姬吸幾滴血。
她不知道這幾滴血對賽姬的影響有多大,勾起了她隱藏在心靈深處的魔性,血液的鮮美味道刺激著她的味蕾,那從舌上滾動貫穿至腦門的鮮味,使得她食欲大開,情不自禁地想多嘗一些味道。
她用力吸吮,像個饑餓的饕客,某種癮被勾起,被催促著更多養分來供養體內一股逐漸蘇醒的力量。她感到門牙處發癢,指甲迅速地生長,心越來越熱。
「你干什麼?我是叫你幫我把刺吸出來,不是咬我!」雪芬害怕地道,那雙發著異彩的綠眸,好像拿她當食物般地熱切燃燒著,一陣詭譎的寒意竄過她四肢百骸,她情不自禁地往後退,縮回自己的指頭。
賽姬卻緊握住她的手腕,不讓她離開。
「你做什麼?」她尖銳地叫道,正不知如何是好時,忽然一聲大喝響起。
「你對賽姬做了什麼?」
是泰勒。
一直心神不安的他,沒法在晨曦來臨時進入夢鄉,信步走出屋外,听見雪芬的叫聲,急忙趕到,看見眼前的這幕,便知不好。
「是她對我做了什麼才是!」雪芬哭喪著臉回答,有泰勒在場,她心安了些。只見他輕輕一掌擊向賽姬的天靈蓋,她嘴一松,她的指頭就自由了。
「她……」她驚疑不定地想追問,泰勒卻完全不理會,徑自抱著賽姬軟倒的身軀往屋里走。
來到上樓的梯口和彥廷遇上,後者焦急地詢問︰「賽姬怎麼了?」
「去問你女兒!」泰勒咆哮道,越過他,迅速飆上樓。
彥廷看向跟著進屋的雪芬,只見女兒臉色蒼白,眼中充滿驚懼。
「雪兒,怎麼回事?」
「爹地……」雪芬害怕地投入父親懷里,臉上很快就濕漉一片。「好可怕喔。我只叫賽姬幫我吸出花刺,她卻咬我。好可怕喲。」
彥廷心頭一震,一股不祥的感覺爬上心里,無暇安慰女兒的恐懼,將她交給一旁的郝立,快步跟上泰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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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為自己在做什麼?我不是警告過你嗎?」泰勒氣急敗壞地低吼。
將賽姬抱回客房後,他立刻將她體內的魔性封印成原來的冬眠狀況,等她醒過來後,便以意大利語質問她事情發生的經過。
「對不起,我以為沒關系。」賽姬對于自己被體內莫名的需索牽著鼻子走,以至于失去理性的作為感到既羞愧又恐懼。這就是泰勒一直警告她的事嗎?一旦她接觸到直系親屬以外的血液,體內的魔性就會被喚醒,變成一個吸血鬼?不,她不要!
「如果不是我及時趕到,你可能會傷害羅雪芬,讓自己變成吸血鬼!現在是大白天,晨間的陽光雖然不算強,仍然有可能要一名菜鳥吸血鬼的命,你是不是瘋了!」
她的恐懼成真了!賽姬絕望地領悟到這點,嬌軀輕顫著。想到自己差一點就如泰勒說的,傷害雪芬,變成吸血鬼,她就痛苦得想死掉。
「是雪芬要我把刺吸出來,我不知道有這麼嚴重。」
她沮喪地道。
「那個鬼丫頭在想什麼!」
「她沒有惡意,是我太不心了……」。
「賽姬,都到這種時候,你還護著她!」
「是我的錯。雪芬什麼都不知道……」
「賽姬……」泰勒還想說什麼,卻因彥廷的到來而被打斷。
「賽姬,你還好吧?發生了什麼事?」彥廷焦急地到床邊探視。雪芬的話在他腦中不斷回響,他深幽的瞳眸里除了關懷外,還有著銳利的探究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