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姚靜臉上的紅暈燒得更熾,微低著頭,水杏般的眸子不時朝李岩瞟去,盈滿喜悅。
李岩的臉皮極薄,臉上也是紅紅的,但身為男子漢自是不好學女兒家一樣低著頭,只能直挺挺的站好,承受眾人盈滿笑意的眼光打量。
姚華沒理女兒,只顧看著未來的女婿,笑吟吟的道:「靜兒被我們寵壞了,你以後可得多擔待些。」
「伯母太客氣了,靜兒極好,事事為我設想周到。」
「李岩,是你不嫌棄。」夏孟哲微笑的插嘴,「我這女兒最愛指使人了,你可得多包涵。」
「我……才沒有呢!我有指使你嗎?」氣呼呼的聲音忽而轉為繞指柔,朝李岩飄來的眼波既媚又柔,且還夾雜著怯怯的擔心,有說不出來的惹人憐愛。
「沒有,當然沒有。」李岩的心被扯疼了,急急向她保證。
見兩人如此情意款款,其他人都抿嘴直笑。這時候萬總管派人通報晚膳準備好了,眾人移到飯廳。
大家邊吃飯,邊轉著眼楮盯在姚靜跟李岩身上,看得兩名小輩頗不自在。
謝擎天打趣道:「二弟,藥王谷很快就有喜事了。」
「那要看李岩肯不肯了。」夏孟哲回答,言下之意就是他女兒早千肯萬肯,就等李岩點頭。
「李岩自然是肯的。賢佷,你若願意的話,就讓師伯為你作主。」謝擎天道。
「我……」李岩有些尷尬,不曉得該怎麼接口時,姚靜美眸一轉,替他回道。
「我們的事不急,倒是呂姊姊跟義兄情投意合,義父先辦這樁喜事吧。」
謝擎天喜上層梢,「靜兒,這是真的嗎?」
「義父沒瞧見義兄一直抱著呂姊姊嗎?我們要回莊時,他明明傷勢沉重,還倔強的不讓人代勞,最後是我出主意,讓莊丁抬來軟轎,他才答應讓呂姊姊坐著轎子回莊。一
「的確有這回事。真沒想到,鋒鎏這孩子竟會對笑天師弟的千金情有獨鍾。五年前,我原本想在最後一次決戰時,向笑天師弟提出以後不再約戰的要求,並希望兩家能結為秦晉之好,只是還來不及說……」
眼見現場氣氛又因這番話而轉為哀戚,姚靜連忙道:「義父,過去的事就別再提了。現在最要緊的是這樁婚事呀。」
「是。」他深吸了口氣,不讓自己再陷在傷心中,轉向李岩笑道:「賢佷意下如何?」
「只要師妹願意,晚輩自是樂觀其成。」
「太好了。」
現在就等呂鍛金從睡夢中清醒,確定她同意婚事,就可以進行了。
姚靜對這樁婚事是胸有成竹且勢在必行,因為唯有如此,她與李岩才能甩開包袱,自由的去過兩人生活呀。
她揚眉一笑,隨即秀眉又沉落下來,還有個人得解決。
想到丁瑀君,她忽然頭痛無比。
第十章
丁瑀君人才蘇醒,便急著想見李岩。
昂責照料她的木葉請她稍候片刻,請人送來茶飲點心後,離開房間前去稟報主人。
就在丁瑀君等得快不耐煩時,門板上傳來輕敲,她在圓凳上挺直背脊端坐妥當,朝外面輕聲喊道:「請進。」
在她緊張的舌忝唇動作中,姚靜扶著李岩走進屋裹。兩人親密的扶持形成一幕刺眼的畫面,但丁瑀君固執得只讓自己專注在那張俊美威武的臉龐,痴痴的搜尋著他的每一絲表情。
李岩被她露骨的眼光瞧得有些不自在,轉向姚靜,發現她臉上的似笑非笑,便知她也注意到丁瑀君看他的目光了,嘴角不禁自嘲的微微扭曲皮一抹苦澀。
「李岩……」礙于姚靜在場,丁瑀君只能矜持的站起身,然而激動的眼神仿佛恨不得飛到他身上,將他仔細瞧個夠。
「令尊與令兄的事我都听說了,請公主節哀順變。」李岩以丁瑀君的白族公主身分稱呼她,算是禮貌周到。
「我會的,我比較關心的是……你……」她含情脈脈的望著他。
「我很好,多謝公主關心。」他在姚諍的扶持下,與丁瑀君隔著圓桌坐在另一張凳子上。
「我們之間還需要這麼客套嗎?」丁瑀君也坐回圓凳。
李岩像是沒听懂她語氣里的哀怨,冷淡的說:「听說公主要見我,有什麼事嗎?」
「沒事就不能見你嗎?」
「公主……」
他冷硬的語氣,大傷她的芳心,丁瑀君委屈的道:「我是想確定你平安無事……」
「我很好,如果沒別的事……」
包裹在客套語氣里的不耐煩有如一道冷箭射向她,滿腔的熱情都被這一箭射得心寒意冷。丁瑀君的雙眸漸漸起霧,萬千幽怨在眼里聚集,忍不住喊道︰「到如今你還對我這麼冷淡,你當真人如其名,像岩石一般無情嗎?」
「公主言重了。」李岩不悅的回道。「該說的話我都說了。」
「可是那時候……」丁瑀君看了一眼靜默在一旁的姚靜,懊惱的神情像是在埋怨她的存在。「謝二公子就沒別的事做嗎?」
姚靜做出一副不曉得她在喊誰的困惑表情。
「謝二公子……謝二公子……」喊了半天,不見姚靜回答,丁瑀君不禁動氣,惱怒的說:「沒听見我在喊你嗎?」
「妳在叫我?」她玩味的勾唇一笑,俏皮的回答:「可我又不姓謝,你怎麼喊我謝二公子?」
「你不是擎天莊的二公子嗎?」她怪道。
「問題是我不姓謝呀,我姓姚,單名靜。」
見那張美得欠人揍的臉容堆滿調皮的笑容,丁瑀君心里便有氣,但想到若再扯下去,還不知什麼時候能把姚靜打發走,好跟李岩獨處,只好忍氣吞聲。
「好吧,姚靜。我想跟李岩單獨說些話,請離開好嗎?」
「沒問題。」姚靜很瀟灑的起身,但她想走,有人卻不讓她走,緊緊握住她的手不放。
「公主,有什麼話當著姚靜的面說即可,我沒什麼可瞞她的。」說完,李岩以一種柔得令人心痛的眼光望住姚靜,那眼底的柔情是從未投向過她的,丁瑀君頓時呆住。
偏偏姚靜還朝她聳聳肩膀,重新坐下來,令她牙齒又癢又疼。
這兩人是怎麼回事?一抹怪異感覺升上心頭,偏偏她又說不出來是哪里怪異。她蹙起秀眉,暫時拋開這份感覺不管,怒視著姚靜一臉的無所謂,再投向李岩時目光轉柔。
「我以為現在情況不同。」
「不同?」李岩面無表情的說。
「你……」要是現場沒有姚靜,丁瑀君早就大膽說出來,偏偏這麼大個人讓人無法忽略,滿腔的情意一到喉頭全都咽了回去。
她惱火的柳眉倒豎,驀地想到李岩曾說過要將呂鍛金托付給姚靜,顯然以為兩人將成眷屬。如今,呂鍛金中意的人是謝鋒鎏,對姚靜而言定然是個打擊。一念至此,她決定給姚靜一個當頭痛擊,讓這討厭的家伙忙著去傷心,趕緊消失在兩人面前。
「你們可知呂鍛金喜歡的人是謝鋒鎏?」
「知道。」
「知道。」
異口同聲的回答,完全出乎她意料之外,她驚疑不定的眼光在兩人臉上看來看去。
「你們早就知道了?」
「嗯。」這次只是姚靜回答。
「我親耳听呂鍛金說的,可不是開玩笑!」見姚靜臉上沒有任何傷心,她更加納悶了,「你不難過嗎?」
「怎會?」姚靜笑嘻嘻的說,「一個是我義兄,一個是我親愛的呂姊姊,兩人互有愛意,我再高興不過了,還希望他們能早日結為連理,百年好合呢。」
「你……」丁瑀君完全弄胡涂了,索性不予理會,將目光對準李岩。「既然呂鍛金心有所屬,家父又已身亡,你為何還是不肯接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