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幸的是,五日之後,體內的冰焰終于排出體外,這時候趙珞已經拉得快虛月兌了。他想他的鐵定也快磨破,一天拉個二十來次,任何人都受不了!天呀,好痛!接下來還是一連串吃苦藥的日子,但只要不用喝尿,再苦的藥趙珞都甘之如飴。疏影為他開的藥方都是補充元氣的上好藥材,似乎想用最短的時間將他失去的精力全都補回來。讓他順從的待在病床上還有另一個理由,那就是舞妍無微不至的照顧。不但親侍湯藥,還外帶替他捏背捶腿,說有多享受就有多享受。
但享受的日子總有過完的時候。隨著身體轉好,他開始能在室里室外自由活動,舞妍遂不像之前晝夜不離的照顧他。每次兩人獨處時,他總是在她的眉目間看到淡淡的憂郁,問她是什麼事,她又以一個淺笑帶過。
這一天,他在院子里打了套簡單的拳法,感覺到松弛已久的筋骨恢復了活力,心情跟著愉悅了起來。早在三天前,疏影就允許他打坐調息。許久不運轉的真氣,在她以針灸相助之後,阻塞的經脈都能通行了。她還向他保證,再過一段時間,他就能恢復之前的功力,冰焰造成的損害,都將得到復原。他可以感覺到那一日不遠了。
就像正朝著他走來的舞妍一般,與他的距離越來越近了。
看著她換穿上疏影為她裁制的江南仕女在物,婷婷裊裊走來的身影迷煞他了,突然心生一種渴望,多希望能與她並轡騎在畫橋煙柳的江南街道,讓過往行人都贊嘆兩人的匹配。帶她走遍天涯。讓世間人都知道他們的互屬。
仿佛等不及那一刻,他大步迎向她。
「這是什麼?」他好奇的看著她手上的托盤,見她垂下眼楮避開他的直視,將托盤放在涼亭的石桌上。「雞湯。」她抬起眼微微一笑。「我今天才知道熬個雞湯並不容易。以前在家里茶來伸手、飯來張口,什麼事都有芍藥張,我連進廚房都不用。今兒個頭一次進廚房熬湯,方發現每件事都是學問。」「你進廚房做什麼?這麼熱的天氣,想吃什麼跟活活說一聲。」他不舍的以衣袖輕拭她額上的汗珠。江南的夏天很熱人,這傻妞到底在想什麼!
「我這是為你熬的雞湯。」她的聲音低了下來,一陣灼熱的感動洶涌向趙珞。「以後交給僕人就好,我不要你這麼辛苦。」他憐惜的說,輕擁住她。「你來江南也有些日子了,都因在這里陪我,趕明兒我帶你出去逛逛溜溜。」
「你的身體還沒好。」她猶豫的說。
「我現在壯得跟一頭牛似的。」他還想再多說什麼,卻見立人、達人那對雙胞胎跑過來,遂將滿月復的情衷吞回肚子里。
只等兩人獨處于江南的山光水色里,到時他會讓她明白他的心意。
第九章
柳眉、杏眼、瑤鼻、櫻唇,鏡中人兒靈秀出奇的五官看得舞妍怔仲了起來。那是她嗎?
在侍女巧手下,烏黑長發綰成江南仕女流行的發髻,由于不想太過招搖,只以簡單的玉簪金釵固定。唯額間系扎著流行于江南仕女間的一種頭箍,以薄如蟬翼的紗羅制成絲巾,虛掩在額部,絲帶上垂飾著明珠,懸掛在額眉之間。
水女敕的肌膚上不須敷粉,只在唇瓣點上胭脂,即已呈現粉光脂艷的風采。她忍不住彼影自憐了起來,還是在侍女的催促下,才不舍地離開銅鏡前,走出房外。
在院子里等待的趙珞,看到舞妍款步移來,一雙眼幾乎看傻。她嬌羞的垂下睫羽,一身淺紅色的團衫、黃裳、月華裙,猶如圖畫里的嫦蛾,風一吹,衣裳飄飄,疑欲飛去。
他趕緊上前握住她的手,心兒蹦跳如擂鼓。
「你好美喔,舞妍。」他在她系著明珠耳環、形如玉貝般美好的耳朵旁輕聲贊道,溫暖的氣息猶如薰風般吹開佳人頰邊一朵又羞又甜的笑花。他神魂不禁傾倒,更加湊近她,著迷的注視著那雙濃艷紅瀲的唇。一旁的活活不自在的清著喉嚨。
「珞少爺,該走了。」這種棒打鴛鴦的事,本來他是不想做啦,但總不能讓兩人對視到天黑,那還要不要出門問!
趙珞勉強移開視線,瞪了活活一眼,心里嘀咕著大姊疏影干嘛派這個活寶跟著他們,破壞了他打算在山光水色中向舞妍表白心意的打算。沒奈何下,只得讓他跟,自己則牽起舞妍的手往外走。這舉動在旁人眼里分明宣示著兩人間的親密,可惜舞妍自與他相識後,不避男女之嫌的形影相依,早就習慣了,是以沒有多想。
三人離開玉劍山莊,來到蘇州街頭。這是趙珞與舞妍來到蘇州近一個月頭一次出門,也是舞妍首次見識到蘇州城的景致。
鋪滿石板的曲折小巷里,散布著桂花的清香,兩旁的院牆濃蔭密布,偶爾一兩枝綴著花朵的樹枝從牆上探出頭來,向人招手。
「君到姑蘇見,人家盡枕河;古宮閑地少,水港小橋多。夜市賣菱藕。春船載綺羅;遙知未眠月,相思在漁歌。」杜荀鶴的這首‘送人游吳’充分道出了蘇州的景致與繁華。你看那邊——」走出了小巷,趙珞指著臨運河的街道說。
舞妍只見如帶的流水悠悠穿梭在一座座拱形的橋下,兩邊的城樓、白牆黑瓦的平房,以及翠綠搖曳的垂柳,都倒映在河水中,美得像一幅畫。遠方的水塘蓮花盛開,清新的蓮花令暑氣全消。「這不正是白居易‘正月三日閑行’里描述的‘綠浪東西南北水,紅欄三百九十橋’嗎?蘇州由于位在大連河和蘇州河的會合處,又有大湖在左側,是以境內河湖交錯。為了以利交通,建了無數大大小小的橋梁。」趙珞輕搖折扇,一派儒雅風流,優美迷人的聲音介紹著蘇州風光,听得舞妍心神俱醉。若不是街道上人語喧嘩,她幾乎要以為兩人獨處在天堂里了。
舞妍對自己的傻氣感到好笑,目光投向水面,一艘烏篷船搖啊搖地經過他們面前,搖櫓聲和岸邊婦人洗衣的待砧聲互相應和,形成動人的聲韻。
兩人繼續向前走,活活認命的跟在他們之後。他到底來做什麼?納悶的偏了偏腦袋,猛然想起主人交給他的任務,可不是來付帳的嗎?哎,就等珞少爺要使錢時,一個箭步往前一邁,恭敬的是上錢袋即是。「蘇州城雉蝶雄立,由東南到西北共有婁、苛、盤、胥、金、閶、平、齊八座城門。城內是整齊的棋盤式格局,街道與河道平行。你可以看到一般人家的房舍大多錯落在兩者之間,前臨石板車道,後依潺潺流水。船去船來,流過後院的粉牆,把後門推出去,一疊石階斜落到水面,可以在那里汲水。洗衣,就連撈魚蝦亦可。有的人家還把自家的小船系在石階旁的木椿上、出門以船代步。」趙珞要舞妍看對岸人家景致,果然像他說的一般。
「你不是說過喜歡吃甜品嗎?等我們游過虎丘之後,我帶你到蘇州有名的桃花塢大吃一頓。你可知你瘦了不少,我真擔心要是不能牢牢的抓住你,你就要乘風飄上月宮,不理我了。」听他語調越發可憐,一雙眼楮卻晶閃的圈住她,舞妍嬌羞的轉開臉笑,心房一陣一陣的甜蜜涌來、這家伙敢情是早膳吃了蜜,嘴這麼甜人。
「亂講,我又不是嫦娥、怎會跑到月宮去?」
「你不是嫦娥嗎?」他故作驚奇的眨著眼,還把臉靠向她。「我還以為你是呢。」听他越說越不像話,男子迷人的氣息又充滿她鼻腔,舞妍羞得不曉得該如何是好。以往兩人相處時,趙珞光煩心體內的冰焰之毒都來不及,哪有心情談情說愛。然而冰焰之毒既去,他自然有心情施展魅力,打算將心上人迷得心蕩神馳,向他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