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riabella被突出其來的雷聲驚嚇到,垂下尾巴害怕地向前狂奔。
「Marry等等我!不是那邊!」黃如舒邊跑邊叫喚跑錯方向的狗。
天空又一道銀光劃過,雷聲隆隆,瞬間灑落斗大雨點串連成雨柱傾泄。
「Marry你……你跑錯方向了……」在後面猛追的她,喘著大氣,全身已被驟雨打濕。
Mariabella雖是朝城堡奔跑,卻不是朝正門方向,而是跑到後方的護城河邊,遇到河的阻隔,它于是改繞著河畔狂跑。
「死大卜、死大卜!(Stop)快停下來!」黃如舒不停喊叫,被雷聲驚嚇的狗兒顯然失控,完全不听她命令。
繞著護城河跑了一大段距離,總算看見一道餃接的木橋,Mariabella直接便要躍上橋面。
「小心!危險!」
緊追在後的黃如舒看見狹窄的橋面不穩地晃動,眼看下一秒狗便要從吊橋的繩索欄桿空洞處摔落,她急忙探出雙手將狗緊緊抱住。
「哇啊——」一個不慎,她努力將狗推回橋面,自己卻滑了出去。
她雙手及時攀住繩索,身體卻懸空在離河面四、五公尺高的半空中。
突然的意外令原本被雷聲嚇倒失控的狗,安靜下來,對掛在半空的她,感到擔心無措。
黃如舒緊捉著繩索試圖爬回橋面,懸空的身體感覺異常沉重,她即使使盡全力仍無法爬上來。
看見她痛苦奮力掙扎,狗兒擔心地嗚咽著,低頭探向她手臂,咬住她的長袖袖口,試圖助她一把。
無奈拼命拉扯她袖口,還幾乎咬破袖子,仍無法將她拉上來一點距離。
滂沱的雨勢持續打在她身上,而她臉上除了雨水,也滿布汗水。
才掙扎幾分鐘,已花去她所有氣力,感覺捉握繩索的手已經發麻,開始頭暈目眩。
「Marry你拉不到我的……去找人幫忙……救命、救命……」她想大聲呼救,竟連喊叫的力氣都沒有,只能發出顫抖的聲音。
她突然很想見此刻待在城堡里的歐帝斯,在生命存亡之際,她只想見他。
她後悔沒告訴他,她愛他。
歐帝斯在屋里找不到黃如舒,問佣人才知她帶狗出去尚未回來,看見外面雨勢強大,她出門已兩三個小時,不放心的他,指示幾名佣人去尋找,而他也撐著傘出去找人。
才走出城堡,走過護城河正面的石墩大橋,他听見護城河西面似乎傳來聲響。
他放眼望去,遠遠便看到在已沒使用的木橋上,Mariabella站在橋面奮力吠叫。
而他這才注意到狹窄的木橋下,懸掛著人影!
猛地駭住,他丟下傘,倉惶飛奔過去。
「如舒!」看清人影後他心急大喊。
黃如舒感覺雙手已無知覺,腦袋昏沉,在失去意識之際,仿佛听見有人叫喊。
難以捉握的雙手終于無力而松月兌,在掉落河里那一瞬,她仿佛看見一道人影飛奔而來。
仿佛看見死前她最想見的他,閉上眼之前,她口中喃喃傾吐無聲愛意。
歐帝斯一見她墜落,奮不顧身地從幾公尺高的距離直接往河里跳下。
她才落入水里,他亦很快便捉到沉入水中的她,將她的頭提出水面,卻見她已昏厥,他心髒幾乎停擺……
***
黃如舒張開眼,腦袋沉重,視線朦朧。
模糊中望進一張焦慮的俊顏,她這才撐開眼皮,輕嚅唇瓣。
「歐……帝斯……」她欣喜若狂,一時無法確定是現實或夢境。
「你嚇死我了!」坐在床沿,狼狽又一身濕的歐帝斯一見她清醒,總算松了口大氣。
她僅是昏迷幾分鐘,便令他膽顫驚惶,即使醫師一再保證她毫發無傷、生命無虞,只是短暫驚嚇昏厥,仍無法讓他緊繃的心松懈。
「我……」她有些茫然的腦袋試圖回想發生什麼事,終于憶起在墜河之際,是他奮不顧身躍下河面,將她給救起。「你……有沒有受傷?」
舉動顫抖的右手,她擔心地想模模臉上布滿水珠的他。
腦中一在倒映他跳河搶救她的畫面,原以為是幻覺夢境,現卻令她感動得心口揪疼。
他竟然不顧一切從那麼高的地方毫不考慮地一躍而下,只為了救平凡的她。
「幸好因連日的雨勢,讓護城河水位上升,才不致受傷,如果換做冬天結冰的河面或夏天低水位時墜下……」他伸手捉握住她的右手,慶幸沒釀成災難,內心對向來討厭的雨季竟有些心存感激。
「謝謝你救了我。」右手被他緊握令她雙頰泛熱。
「你為什麼會走上木橋發生意外?我記得我提過,護城河四面有幾座古老的木制吊橋,雖曾整修過但幾乎沒在使用,進出應該要走正面的石墩大橋。」被她驚嚇過後,他不禁語帶責備,怪她不該自尋危險。
「我……是為了救Marry……」她接著緩緩交代意外的經過,若不是一時動作過大,就算橋面狹窄濕滑,她一個大人,也不可能笨拙到輕易滑出橋面落難。
「你為了救Mariabella?」歐帝斯聞言,驚愕不已。
她竟然為了救狗忘了自身安危,甚至幾乎賠上性命。
他不知該感謝她或責備她的自不量力。
「你有沒有想過,就算Mariabella不慎落水,她還會游泳,你也可以找人救她,但換成你遇難落水,那情況有多危險!」他不敢想像,萬一他沒出門尋找,萬一沒听到寶貝的吠叫,即使慢個幾分鐘才尋獲,後果都不堪設想。
他突地心顫不已,光想像就覺得難以承受。
想起她曾在游泳池發生意外,那時他急時救起她的焦慮心情有多難以相像,而這一次,他承受的驚恐更巨。
他害怕失去她。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Marry對你很重要,萬一它不小心受傷,你一定會很難過……」她輕抿唇瓣。
當下的反應也許過于沖動,但她不後悔為他保護寶貝的行為,即使她因此受傷或喪失性命,她都毫無怨尤,不願見他因失去重要的寶貝而心傷。
听到這里,歐帝斯不禁心疼地嘆息。
「Mariabella受傷我會很難過,但你受傷,我就不難過嗎?」他伸手揉揉她的頭,低凝她的黑眸,滿是愛憐。
「啊?」感覺他話中有話,令黃如舒瞬間怔愣。
「我覺得我並不是王子,而是一朵高傲的玫瑰花,而你才是照顧玫瑰花的小王子。」
「蛤?」她眨眨眼,听不明白。
「起來喝碗熱湯,我去換衣服,待會兒有東西給你。」他站起身,示意端著湯碗進來的女佣為她服務。
見歐帝斯轉身離開,黃如舒捧著瓷碗,腦袋思索他方才的話語。
***
「醒了?那就好。」听到Brock告知黃如舒已清醒,奧斯頓老夫人端起茶杯臉色平靜地喝口茶。
「老夫人,我認為少爺對黃小姐很認真。」他忍不住開口。
奧斯頓老夫人放下茶杯,一雙藍眸看向Brock,面色微凜。
「你覺得她是個什麼樣的女人?」管家第一次向她談論孫子的感情事,令她不免意外。
「很單純、很認真,也許有些笨拙,卻是個真誠無偽、心地溫柔的好女孩。」
Brock從心里喜歡純真的黃如舒,才會大膽破例想替她說幾句好話。
「她配不上歐帝斯。」奧斯頓老夫人一口否定,端起茶杯,再度輕啜。
在幾個孫子中,歐帝斯一直是最引以為傲的一個,而他將來的對象,絕不該是個粗俗的野丫頭。
「以外在條件而論,確實沒有一點配得上尊貴完美的少爺。但是,她改變了少爺,這是不爭的事實。在下以為……少爺需要她,她可以帶給少爺發自內心的笑容與幸福。」BrocK不惜大膽斷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