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認為這件事與你何干,況且我的行動極需隱密,除了季抒外,不打算讓任何人參與。」曉星斷然拒絕。這女人已經攪亂了他的心,他不打算讓她進一步攪和他的任務。
「你的行動我已經知道,身為盟軍的一員,我想要進一步幫忙,也是情理之中埃」見他不為所動,儀月索性轉向季抒,「王子,我應該沒說錯吧?還是你也認同虞曉星的話,認為我不夠資格參與這件事?」
面對儀月坦率認真的眼眸,季抒為難了起來。若贊同曉星的立場,便等于否定鳳儀月的地位,而這無疑會惹惱眼前的佳人,萬一她拂袖而去,可就糟糕。「其實這件事……」他艱難的開口,感覺到曉星瞪來的眼光,他深吸一口氣,假裝沒感應到。「儀月公主既然想知道,就由我說明吧。」
「季抒!」
「曉星,別這樣。儀月公主與鳳少族長是兄妹,這件事她早就參與其中了,我不過是將我們這邊進行的情形說與她知曉罷了。」
見曉星不再言語,季抒轉向儀月接著道︰「令兄與我們共謀計劃後,便到過邑對付寒澆,曉星則以草上飛的身分與寒薩的女兒寒眉接觸,將鳳族與過邑的交易透露給她。寒薩于是遣其長子率兵搶奪兵器,夏軍則偽裝成另一批人馬混淆雙方,目的是讓過、戈兩軍以為寒促也派兵來搶奪,造成寒家三父子的間隙。」
「這的確是家兄當初擬定的計劃。」儀月沉吟著。令她感興趣的是虞曉星是如何以草上飛的身分和寒眉接觸的?
她的眼光在曉星英挺而帥氣的臉容上游移,從他飽滿的額,看到他嚴肅方正的下巴,對他濃密有致的眉毛、深透明亮的眼眸、高做挺立的鼻,以及薄抿性感的嘴唇——瞪著他的唇,她的心跳漏了一拍,憶起那兩片溫潤的唇曾以何等的親密踫觸她的。她飛快地移開眼光,不得不承認虞曉星是個十分有魅力的男子。只要他刻意展現,戈邑的寒眉恐怕也很難抗拒他吧。
那麼他是以美男計誘惑寒眉的?這念頭讓她不舒服起來。
「虞曉星這次再以草上飛的身分進戈邑,是想確認寒薩是否上當了嗎?」「不只如此。」季抒微微一笑。「我們想進一步誘殺寒薩。」
「要怎麼做?」儀月瞄向曉星凝肅的臉。
「我們正在計劃,儀月公主便來了。」
這麼說,是根本還沒有主意,虞曉星便要貿然行動。
「凡事都該謀定而後動,你這樣到戈邑太冒險了。」
她語氣中的關心令曉星心頭一暖,但表面上仍不為所動。
「我會見機行事。」
「這樣不行。」
「那你想怎樣?」他似笑非笑的睨向她。
「嗯……」她模了模下巴,美眸一轉,右手屈握成拳撞擊了一下張開的左掌,晶亮的眼眸里真是得意。「有了!」
「有什麼?」曉星和季抒異口同聲的問。
「我有主意了!」她眨著充滿智慧的眼眸道。
「儀月公主有什麼主意?季抒願聞其詳。」
「戈邑派出的軍隊,在王子的奇襲下大敗而歸,非但沒有奪到任何兵器,還損兵折將,我想寒隻一定很不甘心。」
「這是自然。」曉星接口道,一個主意隱約在心里成形。他暗叫老天爺,鳳儀月該不會打這個主意吧?
她朝他揚眉,證實了他心中不好的想法。
「如果這時候有人跟他接洽,要將鳳族的兵器賣給他,你們猜他會不會心動呢?」「不行!」曉星氣急敗壞的叫道,冒火的眼瞳瞪視著儀月。
「我不準你去冒險!」
季籽也恍然大悟。「儀月公主……」
「難道你們有更好的辦法嗎?」她一句話就堵住兩人,悠閑的看著兩名男子面面相覷,兩雙眉毛打成死結。
◆◆◆狠厲的招式隨著利落的身影迅捷劈向數名大漢,打得他們落花流水、踉蹌倒退。他們在心里暗暗叫苦,身形卻不敢有任何遲疑。雖然女主人手中的兵器只是一支竹棒,然而他們都知道,一旦被擊中,尤其是擊在腦門,十條命也不夠活。
很難想象一名女子會有如此高明的武藝,無論在力量或是速度的掌握上,放眼戈邑上下,能及得上她的武夫屈指可數。
寒眉自傲的想著。只是,這道理父親為什麼就是不明白?
他一直忽視她的能力,只會重用她那些頗無能的兄長!
只因為她是女人,就處處受到壓制,不能盡展長才!
他該知道她比他任何一個兒子優秀,她已經向他證明許多次自己的實力,父親為何還是不肯正視她的能力?
十六歲時,她听從父命嫁給大她十五歲的丈夫。換成其他女人,大概會認命的接受,從此待在家中相夫教子。但她卻不,反而把握機會,利用夫婿喜愛打獵、不喜管事的懶散個性,扛起家中大小事務,並在丈夫死于一場打獵意外後,憑借著父親寒薩的勢大,順利接收丈夫留下的驚人財富及親兵,成為戈邑最具影響力的女人。但這些仍不夠,在她父親寒薩的心目中,女兒再能干聰慧,還是比不上無能的兒子在他心里的地位,就拿這次她呈上埋伏在過邑和鳳族交易的地點,伺機奪取鳳族兵器的計劃來說,父親在稱許之後,卻派遣她無能的大哥寒冀率兵出擊,鬧了個灰頭土臉回來。
沒想到在眾人幸災樂禍的以為父親定然會重懲寒冀時,父親卻只是輕叱幾句,對他損兵折將的無能並沒有做進一步的責罰,讓她在心疼大好計劃泡湯之余,心情更加沮喪。如果換成是她或其他將領大敗而歸,父親搞不好會處死他們呢!
這番領悟像無情的寒冬之風卷掠過她早已冰冷的心腸,她知道無論自己再做什麼,只要有兄長在,她別想在父親面前出頭!
一絲陰狠的笑意自頰邊擴散,寒眉的眼神更顯凌厲,手中的竹棒如狂風掃落葉,展開迅猛無情的攻擊,累得與她對陣的八名家兵手忙腳亂,哀號不斷。
「小姐,他們只受不住了。」雄渾有力的男聲響起,狐奕迅捷的身影插進其中,替嚇得魂飛魄散。以為此命休矣的家兵擋住當頭的一擊。
狐奕有力的臂膀一收一放間,寒眉略退了一步,目光含怒的瞪視他。
「請保留實力。」他硬著頭皮道。雖然知道寒眉不至于因此怪罪他,仍在她的逼視下,心情忐忑。
「多管閑事!」她怒哼一聲,將竹棒丟給身後的侍從。
盡避心里怒極,她並沒有責罰狐奕的打算,她清楚他是為她好。再打下去的話,那八名家兵極有可能被她活活操死。
狐奕是來自北方的浪人,十年前貧病交迫流落戈邑,被打獵回來的她所救。當年她才十二歲,卻從狐奕虛弱的身軀看出他的不凡,不但治好他的傷勢,還將他留在身邊當護衛。事實上,她有今日的武藝,一大半要拜狐奕所賜。他也是戈邑城里最了解她的人。
這樣亦師亦友亦僕的身分,使他有膽子宣言進諫。是她賦予他這種權利的,寒眉也很清楚這點,故而對心月復大將只任性的以口頭責怪。
她接過侍女遞來的濕巾,略略擦了一下臉上的汗漬,黃昏時分的淺淡日影投射在她英武的身形上。她看也不看垂頭喪氣的屬下,大跨步朝內院走去。
她今天太失常了!稍後在侍女服侍她沐浴時,她坐在浴桶里反省著。
案親偏愛她無能的大哥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其他幾名兄長也為這件事感到不滿,她不該因此發脾氣,倒是該好好盤算要如何利用眾人的不滿,除去寒冀這個眼中釘。她絕不容許有人擋在她與父親之間,如果她想成就進一步的野心,成為戈邑的城主……想到這里,她冷卻的心再度火熱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