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是很好。但你這人有傲氣也有硬脾氣,我是怕你把陶安得罪了。別忘了,他不但是陶琪的父親,也是戚氏的大股東。」
「我知道了。我只是想告訴你,在下班前我可能趕不回公司了。」
「沒關系,有什麼事我會先處理,你自已保重,陶安不好對付。拜。」
「拜。」
講完電話後,我索性靠在休閑椅內閉目養神。不知又過了多久,一陣清嗓子的聲音響起。我緩緩張開眼,不出我意料的看見姜泰源斯文的俊臉。
「讓你久等了。陶先生現在有空接見你了。」
我瞪他一眼,什麼叫現在有空?是他叫我來的,還故意要我等。但當然,這些話我都沒有說出口,只是懶洋洋的站起身,在他的示意下,跟著他走進去。
陶安的辦公室位于最里面。姜泰源敲門後,便為我打開門。
「陶先生,李嘉元先生來了。」
終于,我面對了陶安,讓自己暴露在他深沉嚴厲的目光攻擊下。
當姜泰源安靜的退出,一股壓力毫不留情的朝我湧來,給我一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我悄悄做了個深呼吸,看向陶安混雜著惱怒與不耐煩的臉色。我猜想,他大概對我還沒有崩潰在他面前感到不快,這個想法激勵了我。
「陶先生找我來有什麼事?」我開口打破岑寂,不想再跟他對峙下去。
「你就是李嘉元?」他的聲音低沉有力,配合著傲慢的語調,還令有君臨天下的威風。
「我就是。陶先生有何指教?」
他眉頭的紋路更深,看向我的眼光顯得慍怒。「我听說你跟我女兒在交往?」
「是的。」我點頭道。「我的確和淘氣在交往。」
這回答顯然惹惱了他,陶安眼中的銳芒噴火似的射向我,彷彿想用眼光殺我。
他的反應讓我無法理解。就算他認為我配不上淘氣,也沒必要把我當仇人看待呀。他到底在想什麼?
突然,他從桌上捉了某樣東西丟向我。我只覺得一陣冷風襲來,那東西筆直的落到我腳邊。我低頭一瞧,發現是一本雜志,剛好攤開在有辜昱棠和謝琍嬛親密相擁的照片那頁。我記得這篇報導,約略半個月前淘氣拿給我看過。
「這是什麼?」他質問的語氣充滿嚴厲。「你給我解釋清楚!」
我抬頭看向他,表情無辜。「這是一本雜志,如果這是你要我回答的。」
「該死的!」他霍地從舒適的高背椅起身,猙獰的表情彷彿隨時都會朝我撲來。「你少跟我要嘴皮子!我直接切入正題,謝琍嬛是你的未婚妻,這擺明是仙人跳!」
我震驚的瞪視他,對他的說法啼笑皆非。
「陶先生,我沒听錯吧?您的想像力真令我佩服萬分,簡直比肥皂劇的編劇,和八卦新聞的記者還要厲害。這麼無稽的話,您竟然也說得出口?」
陶安不愧是陶安,他不怒反笑,只是牽起的笑容絕對比他氣惱的表情,更讓人驚懼。
「你否認謝琍嬛是你的未婚妻?」他陰沉沉的笑了起來,眸光銳利得彷彿想從我臉上看出破綻來。
「我的確與琍嬛訂過婚。」我不否認。「但在我們結婚前十天,她突然跑來告訴找她懷孕了。」
「那孩子難道不是你的嗎?」
他尖銳的口氣雖讓我不爽,但我仍隱忍下來,試著用一種幽默的語氣回覆。「我記得以前健康教育爐有教過,人類的受孕方式是採體內受精,也就是男女的性器官必須要結合才能辦到。我對琍嬛向來發乎情、止乎禮,除非我有特異功能,能用眼神,要不然琍嬛懷的孩子不可能是我的。」
「就算是這樣,你又怎麼知道謝琍嬛懷的是辜昱棠的孩子?」
「琍嬛親口說的。何況,辜昱棠自己也承認了,報導不是這麼寫的嗎?」
「你少裝蒜!這消息是你存心洩漏給媒體的對不對?你故意破壞辜昱棠和陶琴的婚事!你還藉機接近淘氣……」
「陶先生。」我不耐煩的打斷他慷慨激昂的陳述。「我承認我的確為了這事去拜訪陶琴小姐,但我只是想讓她認清辜昱棠的為人,同時也為琍嬛討回公道。」
「你有這麼好心?」他啤倪著我,擺明不信。「一個遭未婚妻背叛的男人,你不恨死謝琍嬛,還為她打算?」
「隨您怎麼想,但我說的是事實。倒是您,身為陶琴小姐的父親,不但不為她免于陷進不幸的婚姻悲劇里而慶幸,反而為她沒落入火坑而遷怒他人。我真的不明白,您真是陶琴小姐的父親嗎?您有將她視為骨肉般疼愛嗎?為什麼讓人感受不到您一點身為父親的慈愛?」
「住口!你這個黃口小子沒資格批評我!」他暴躁的叫道,我立刻不甘示弱的張開一口雪白整齊的漂亮牙齒。
「抱歉,我必須要提醒您,我的牙齒一點都不黃。」
陶安眼神閃爍了一下,臉上的慍怒稍微緩和,嘴角勾起冷笑。「你那張嘴倒跟淘氣一樣伶牙俐齒。你就是用這技兩哄騙我女兒的嗎?」
「陶先生,您太小看您女兒了。她不是二歲小孩,輕易會被人哄、被人騙。如果您真正的了解她,您就知道她有足夠的智慧和判斷力——」
「戀愛中人,有什麼智慧和判斷力?」冷森陰寒的語音打斷了我的話。「他們只會被愛情沖昏頭,完全不顧父母為他們做的盤算!」
「是這樣嗎?」我無法認同的反問。「您認為您為子女做的盤算,就一定對他們最好嗎?而這條您認為對他們最好的路,能讓他們快樂嗎?我記得家父在榮獲模範父親頭銜,接受記者訪問時,引用了偉恩.戴爾說過的一段話。『愛是讓你所關懷的人,為他們所選擇的自己,而不堅持他們得滿足你的那種能力與意願。』他這種開放式的教育方法,使得他的三個兒子和無數的學生,都能快樂的做自已。如果您愛您的子女,不是將他們視為所有物的為他們決定命運,而是尊重他們的選擇。」
陶安的臉色越發陰沉,我想我這段話是白說了。有些人就是冥頑不靈,不管別人如何苦口婆心,仍一意孤行,剛月復自用。只是我沒想到,像陶安這樣的大企業家,也會有這種心態。
「小子,你果然不簡單。怪不得戚氏上下都對你鑽不絕口。」他面無表情的說。「但我還是勸你想清楚。我陶某人的女兒,你踫不起。不是我看輕你,而是從實際的角度來看待這件事。我知道你在戚氏的薪水是六位數,這在一般的中產階級里,應該算是高收入吧,可是還不夠塞我陶某人的牙縫!淘氣一個月的零用金也有六位數,但這不包括她刷卡的金額。她吃穿用的全是名牌,你的薪水給她買兩、三件衣服就沒了,你根本養不起她!」
最後一句話,在我腦海中不斷回響。對于女人慣用的名牌,我沒有多少概念,但我相信陶安沒必要唬我。可是以淘氣表現出來的隨遇而安,我相信她應該不是那種非名牌不用的名牌奴隸。
我的默不作聲,讓陶安以為他的策略奏效了,我听見他以一種近似誠懇的聲音接著又道︰「或許你認為我這個老頭不近人情,但其實我的每個盤算都是為你們年輕人好。淘氣自幼養尊處優慣了,以她的嬌貴,除了嫁進與我們陶家相襯的豪門外,沒有更好的撰擇了。我已經為她挑好對象,對方跟她青梅竹馬一塊長大,聰明又有才華,家世與我們陶家相當。如果你真愛她,就應該祝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