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太不該了。
只顧著發泄怒火和,沒注意到她的痛苦。天哪!他居然這樣對待他心愛的人?
「你……你不要緊吧?」
趙珊迷茫的眼光投向他,她只覺得好痛好痛。
承祀記得她曾將一袋刀傷藥放在房間,他迅速到她的房里找出藥來,盛了一盆水,以濕毛巾替她拭去腰臀的血跡,將藥粉灑在仍滲出血的傷口上。趙珊倒抽口氣,晶瑩的淚光在眼眶里打轉,不敢哭出聲來,任承祀以干布替她包裹傷口。
短暫的沉默橫在兩人之間。承祀的手無意識地撫模她光果的肌膚,帶來一陣酥癢、火熱的觸感;而趙珊則咬緊牙才沒申吟出聲。
「為什麼騙我?」他的眼光已不像初時那樣激狂。
趙珊迎向他的質問,無言地訴說著她的歉意和愛意,承祀為她閃著淚光的深情眼眸受折地溫柔下來,但心里仍感不平。
「你曉不曉得我掙扎得有多痛苦?」他嘶啞低吼道。
趙珊天真地睜圓眼楮,顯然對他的痛苦不是很明了。
承祀再度被激怒,將她拉進懷里,埋在她頸間控訴︰「我以為我愛上的是個男子,我對你的每一分愛慕都是不正常、僭越的。壓抑得越辛苦,渴望得越多,你懂不懂?還是你對我一點感情都沒有,所以這麼殘酷地對待我?」
「不!」她捧住他的臉,不願他誤解。「我喜歡你。」她害羞地道。
「你……」他驚喜若狂,熱烈的眼光深深看進她同樣閃漾著情意的水眸,知道她沒有騙他。「賢——」他住了口,突然不曉得該怎麼稱呼她,他甚至連她的名字都不是很確定。
難道她真的叫趙「山」?
「你真的叫趙山嗎?」他狐疑地瞅著她。
趙珊調皮地朝他眨眼。
「我是叫趙珊,不過是珊瑚的珊。當初我並不是有意騙你,是你先入為主地認為我的珊是山林的‘山’。」
這個小妖精,難道還得怪他?
承祀懊惱地弓起眉。她那時一身俊俏的男子裝扮,形象又是那般英明神武,將她誤認為男子是理所當然的事。而男子叫「珊」不是很奇怪嗎?他自然以為該是壯如山的「山」啊。
「你為什麼不糾正我?」
「一言難盡。」意識到她一絲不掛的嬌軀被半果的他摟在懷里溫存,趙珊不認為她有心情長篇大論地解釋。她害羞地道︰「你……可不可以放開我,讓我把衣服穿上?」
承祀這時才領悟到兩人的情況有多親密,深幽的瞳眸迅速燃起兩把火焰,再次梭巡著趙珊優美曼妙的嬌軀,飽覽無盡的美色。
那兩只在他目光下輕顫的聳立,有著輕微的淤傷和齒印,全是他剛才肆虐的結果。他憐惜地伸手著。
趙珊屏住氣息,任另一波狂猛的欲流貫穿全身,緋色的嬌羞自頰上暈開,她全身無力地軟倒在他懷里,逸出申吟︰「大哥……」
知道她對他的踫觸有著強烈反應,承祀不禁發出男子得意的笑聲。盈滿柔情的眸光緩緩過她全身,直落到她腰臀之處包扎的部位。他蹙了蹙眉,知道現在不是放縱的時候,溫柔地吻了吻趙珊的唇後便撤開。
「你先把衣服穿上,我等會兒再進來。」他順手從竹制的衣櫃里取出干淨的袍服,離開房間到外廳換上,隨即在陶爐里加炭生火,準備泡煮熱茶。
在等待茶水燒開的期間,承祀看向窗外靛藍的天幕。他驟然發現趙珊欺騙他的狂怒,已隨著這段日子來困擾于心的罪惡感而全部褪去,只剩下胸臆是漲滿的溫郁柔情。
今夜的發現,釋放了他自以為絕望的感情。多少個為渴望趙珊而身心發疼的深澈、寒冷長夜,多少個苦苦壓抑、免得自己做出傷風敗俗行為的朗朗白日,都在確認了趙珊的性別而遠離。
從今以後,他可以自由自在地愛她,不必再背負任何罪惡感。感謝天!讓趙珊是個女人,否則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忍耐多久,一旦凌越過理智,他可能管不得趙珊是女人還是男人了。
對她的好感,在初見面的一刻即埋入心田發芽,無論理智如何阻止,還是迅速長成一株愛情樹,堅持地佔據住他的心,再也無法拔除。
或許,他的心早已識破她的偽裝,理智卻遲鈍得無法察覺。細想過來,在兩人相處的近三個月中,有無數的破綻讓他早該看穿趙珊的身份。
她總是衣著整齊,不管天氣怎麼炎熱,領子直遮住頸部,是怕他看出她沒有喉結吧?
她舉止嬌柔,身上有淡雅的幽香,縴細的身形、滑女敕的肌膚,以及在她耳垂上發現的可疑小洞,都是值得他懷疑、探究的微小細節,卻被他疏忽過去了。
而她父母對她的態度,趙天鳳幾次暗示他的言語,也全被他這個呆頭鵝視為馬耳東風。
是他太糊涂、太自以為是,才會白白受了這麼多苦。怪不得趙珊父母會不準許她跟著弟弟趙珞行走江湖,自然是顧忌著她的女兒身份不方便,而他還義憤填膺地為她請命,指責趙天鳳的不對。
最大的破綻是,她每個月固定會有的老毛病,他竟然真的視之為某種怪異、奇特的頑疾。想到這里,承祀失笑出聲。
他還真是宇宙無雙的蠢呆呢!
「大哥……」嬌柔的呼喚傳自與小廳相接的房門口,承祀扭頭看過去,趙珊窈窕動人的嬌軀倚著牆偷窺向他。
這是他第一次看她著女裝的樣子,端的是亭亭玉立、婀娜動人,令人為之心醉神迷。
他迅速起身迎向她,溫柔的眼光著迷地凝視那張宜嗔宜喜的嬌容,兩酡紅霞渲染得她粉頰更加艷麗,柔潤的櫻唇微微噘著,仿佛在誘人一親芳澤。承祀低下頭,攫住她的唇,喃喃贊嘆。
「你真美……」
她嚶嚀一聲投向他,熱情地反應他的吻,直到水被煮沸的嗤嗤聲響起,承祀才放開唇,扶著她到桌邊坐下,開始沏茶。
他偷空斜睨向她,微揚的唇角掛著一抹揶揄。
「老毛病,嗯?」
趙珊臉一紅,知道他在取笑她每月癸水來時用的藉口,心里又羞又窘,懊惱地道︰「你好壞!」
承祀一陣朗笑,摟著她親吻許久,溫暖的眼眸關愛地凝視她。「傷口還疼嗎?」
「不怎麼疼了。」
「珊兒……」他忐忑地喚著她的名,欲言又止。
趙珊困惑地抬眸望著他。
「剛才嚇壞你了嗎?」
知道他是為先前的莽撞在向她致歉,趙珊心里甜孜孜,搖搖頭又點點頭。
「什麼意思?」他緊張地問。
「我是有些被嚇到啦,不過……」
「不過什麼?」見她粉頰桃紅,不像在生氣,承祀遂放松下來。
「人家知道你不會傷害我,所以不怎麼害怕……」她嬌憨的回答,全然信任的眸光令承祀為之汗顏。
她一點都不明白他剛才險些傷害了她。男人的一旦被掀起,造成的後果是難以想像的,就連現在他都還想……不!他握緊拳頭命令體內的欲火退去,但仍不太成功。
他俊臉漲紅,拉著她的手掌將唇分別印在她兩邊手心上,抬起頭深情喚著她︰「珊兒……」
「嗯?」
她巧笑情兮、對他毫不設防的嬌柔樣,再度令他心猿意馬,忍不住在她唇上輕啄,又匆匆移開,害怕會不可收拾地燎燒開來。
「喝茶。」他將茶杯塞進她手上,親密地擁住她。「我實在太傻了,居然一點都沒察覺到你是女孩,受苦只能說是活該。」
趙珊仍是一知半解。
她能體會到承祀以為自己喜歡的是男子時,心里所受的煎熬,他指的是那種痛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