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送東西進嘴的筷子停在半空中,紀向曉怔怔地看著他,連眼楮都忘了眨。如果不是他那雙深邃的眼是那麼真摯地注視著她,她真的會忍不住四下尋找他口中所形容的人。
他說的是向暖吧?他進公司多久了?怎麼會笨到將向暖和她弄混了?想到他喜歡的人並不是她,心被突來的情緒揪緊,那原本令她心顫的真摯頓吐,成了一種傷害。
「你誤會了,我不是你以為的那種人。」她的口氣淡然得近乎冷漠,必須如此,才掩飾得住她的心痛。
「sunny存不存在,你自己最清楚。」早料到她的反應,伍諍只微笑著丟下這句。
事情都有一體兩面,旁人口中的一路順遂、精明干練,代表的是她一路沒有人扶持,能獨力將公司經營得有聲有色,也代表著她必須一肩扛起所有責任。
如果她生性就是那種唯我獨尊的女王,她不會在失去防備時露出那種模樣,也不會在心情大糟時選擇到夜店喝悶酒,而不是對家人傾訴。
她的堅強獨立是被訓練出來的,她的女王之位是被硬拱上去的,就因為這樣,讓他將她在心里越放越深,深到再也抹不去,深到他願意跨越一切隔閡,讓她知道有人不要她當女王,只想將故作堅強的她,當成捧在手心呵護的甜美公主。
「什麼意思?」紀向曉擰起了眉。昨晚的Sunny喝得爛醉、又藉酒嘮叨,難道他偏好這種麻煩女人?不可能吧!
那困惑的表情逗笑了伍諍,故意不把他觀察到的她全說出來,壞心地讓她去想破頭,這樣他才能多看一點她這個可愛的表情。
「意思就是,我追你追定了。」他氣定神閑地宣示,順手撈了根大骨到她的碗里。
「快吃,這可是人間美昧。」
差點被壓到的免洗碗引去所有的注意力,忙著搶救的紀向曉忘了追問,被那根熱燙的骨頭弄得放也不是、拿也不是。「別把垃圾丟在我的碗里!」她抗議,準備把大骨扔回桌面。「你很不識貨也。」伍諍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表情,遞給她一根吸管。
紀向曉瞪著那根吸管。他們桌上又沒飲料,突然給她吸管做什麼?見她不動,伍諍干脆把她手中的大骨拿過去,從斷口處插進吸管搗了搗,又超回給她。「喏,吸吧!」
有人這樣吃的嗎?紀向曉懷疑地看看他,再看看那根大骨旁邊有一桌客人正吸得滋滋作響,她猶豫了一下,終于接了過來,用力一吸一一
「如何?如何?」伍諍興奮地問。
「好……」油哦!抱怨就快月兌口而出,但看到他像獻寶一樣露出期待的表情,後面兩個字硬生生地吞了進去,默默將里頭的骨髓吸干淨,放下,用濕紙巾抹抹手。
「……還好。」
「好吃吧?」他得意地哼笑,鼻子都快翹起來了,擺明了誤會她的言不由衷。
紀向曉趕緊低下頭,塞了片高麗菜進嘴里,怕會忍不住大笑出聲。原來他也沒多精明嘛,還不是自信過剩的小毛頭一個?!
雖然想挑剔他的所有缺點,卻反而被那缺點逗得心花怒放,幼稚變成了可愛,蠻橫變成了呵護,就連這間原本讓她蹙眉的Loca羊肉爐店,也變成了天堂。
沒有酒精的掩護,昨晚的歡樂仍然將他們包圍,她忘了彼此的身分,也忘了自己原本是想來談判的,再一次沈溺在歡愉的氣氛中。
最後,她帶著暖暖的身體以及滿滿的笑意回到了家,等她懊惱想起此行一事無成時,已經來不及了。
第四章
在注意到屏幕右下角的時間後,原本專心處理公事的紀向曉,心開始浮躁了起來——因為每天這個時刻,都會有人推著一輛放滿信件的推車進來
她很想說自己一點也沒受到他的影響,偏偏,她像是被制約了似的,就連有事外出不在辦公室,時間一接近,還是會忍不住想起他,怕他誤會她是刻意躲著他。
她干麼那麼在意?他怎麼想都不關她的事!煩躁地將看到一半的公文關掉,轉為上網瀏覽實時的財金新聞,她現在心煩意亂,根本不適合下任何重大的決策。
雖然眼楮緊盯著屏幕上的字,羈不住的心思仍然飄到了他身上。
這幾天來,他就像打不死的蟑螂,不管她好言相勸或是威言恫嚇,他都完全不為所動,還假公濟私地利用他的職權,就算沒有她的信件,也很理直氣壯地推著那輛推車進來閑晃,完全不怕她打電話去收發室投訴他。
投訴?她該做的是直接解聘他!發現自己竟因為他即將到來,連新聞都沒辦法靜下心閱讀,她更氣了。
叩、叩。
門上傳來輕晌,讓她的心漏跳了一拍,眼中的怒火被慌亂取代,緊張地抿了抿唇,她竟有點手足無措。
如果現在前方有一面鏡子,她會發現她的雙頰微暈,眼中閃著羞怯和柔媚的亮光,和她自以為堅定的總監形象有著好大一段差距。
「請進。」她胡亂點開一個檔案,故意埋首屏幕,裝出很、認真的樣子,視線完全回避了門前的那一塊區域。預期中的推車聲響進來,門關上,腳步聲響起,停在她的右後方——雖然她沒有投去任何一眼,但她的所有感官都意識到他的存在。
她的心提懸著,分不清是期待他放完信後快快離開,還是期待他有所動作。
突然,她的椅背被人一旋,一張俊朗的笑臉映進了她的眼里。
「想我嗎?」低俯的臉已經快吻上她的唇。
「你……」被他在困在高背辦公椅里,她只來得及偏頭避開,卻被他吻上頸側,在肌膚上泛開的
溫熱酥麻迅速染紅了她的臉。「走開——」她低嚷,拚命閃躲,一邊想將他推開。
她怕發出聲響,這樣的顧忌反而成了他的利基,他單膝跪上椅面的動作更縮短了兩人之間的距離,將她逼得無處可退。就算吻不到唇,他還是在她的耳垂、頸際香了又香,弄得她呼吸急促、滿臉紅暈,這才罷休。
「想我嗎?」他附在她耳邊,又低低問了一次,還輕咬了一下她的耳珠。要不是弄縐了她的上衣她會翻臉,他不規矩的手早就跟著加入戰局了。
紀向曉好不容易終于將他推開,臉上那股明顯的熱潮,已經分不清是因為他的撩撥還是怒氣所致。
「想你個頭啦!」在他的纏功磨練下,絕少發飆的她已「進步」到會開口罵人,只不過這種不敢揚聲嘶吼的低啐,都被他直接當作是打悟罵俏。「誰說你可以這樣踫我?這里是辦公室耶!」
她懊惱地撥弄著被他弄亂的頭發,心里好氣好氣。
他每次都這樣逗了就走,知不知道她要花多少時間才定得下心來?那種空虛卻又渴望的感覺讓她好害怕,怕自己有一天真會克制不住,直接在辦公桌上將他撲倒。
「那……如果不是在辦公室就可以了?」伍諍笑得好無辜,眼中卻滿是得逞的笑意,完全沒有反省的意昧。沒錯,他故意的,誰叫她自從吃了羊肉爐後就沒有再答應過他的邀約,他只好自己創造機會啦!
他一定要曲解她的話嗎?紀向曉咬唇,又惱又怒地瞪著他。他就只顧自己享樂,有沒有考慮到她?要是被人看到怎麼辦?這是她的公司,她可不像他只要離職就可以了事!
那含嗔帶媚的表情讓伍諍只想當場將她吞掉,懊惱地申吟一聲,忍不住又低頭朝她吻去。
「不要——」這次她以手臂完全將他抵擋,不再讓他挑逗至今仍然無法平息的激動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