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便宜了戰雲?誘拐皇家公主,還撈到駙馬爺做!天下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怎麼沒有!」夢依伸出指頭戳了他一記。「你這幾日在賀家白住白吃白喝,又得到家父的同意跟我訂親,還不是大佔便宜。自己都這樣了,還有臉說別人!」
「喂,那不一樣!」朱麒滿臉張得通紅,賴皮地道。「本王也被你佔去不少便宜,自然要你負責嫁給我……」
「你說什麼?」夢依惱羞成怒地又捶了他一記。「誰佔你便宜?是你不要臉地纏住我!」
「哎唷!飛白,你看你妹妹好凶喔。普天之下,除了任勞任怨、肚里能撐船的本王外,有誰受得了她的壞脾氣。」
「你還說!」兩人繞著飛白追打,飛白朝戰雲無可奈何地苦笑。
「別在客人面前鬧笑話了,你們兩個!戰雲還等著王爺的決定哩。」
「本王決定把他給斬了。」
「你敢!」夢依揪住朱麒的耳朵,到旁邊說悄悄話。「戰、賀兩家是世交,你要是斬了戰雲,我爹一定會氣得不讓我嫁給你。听話,讓天香和他見上一面,若是天香對他無意,你愛怎麼處置他我都不管。不過,若是天香心里喜歡他,你無論如何都要在太後、皇上面前竭力美言,讓兩人成親,否則……」
「否則怎樣?」朱麒問得有些膽戰心驚。
「否則我也不嫁你了!」
「喂,夢依,這是兩回事嘛!」
「誰說的?若不是當夜你讓我誤會你跟柳鶯鶯有曖昧,我也不會氣得跑掉,天香自然也不會落單,被戰雲擄去。她那幾日發生的事,咱倆都有責任,不許你推托。」
「我沒要推托。好啦,我答應便是了。」朱麒在夢依耳邊又說了無數甜言蜜語,哄得她笑逐顏開,才轉向飛白,「飛白,煩勞你帶那家伙去見天香。可得小心點,別又讓他欺負天香了。」
「好。」飛白怕他後悔,忙拉著戰雲往內院趕去。
第七章
春意深深,園里的花開得繁復喧騰,有白的、紅的、黃的、淺紫、粉橘、淡藍……各式顏色的花多如星辰,在和風吹拂之下,像無數匹彩布一樣飄蕩。
數十只粉蝶分花拂葉地飛過,乘著春風娜娜,繞著一抹垂櫻飛舞。天香追著蝶兒來到樹下,眼光投注在形如細細長長垂絲的枝椏上,研究著它不飾半片葉子,只綴著成串淺紫的小花。當微風拂過,枝條飄揚時,有如一片紫色的飛霧。
好美。
加上粉蝶兒在一旁湊趣,那姿態、景致,美得讓人情致悠悠,仿佛也融入歡悅的春情中。
可是,為什麼她的心情仍開朗不起來?
天香回頭望著花海,看向那爭妍斗艷的花朵,和深深淺淺的綠,心懷該是騰躍的,為什麼仍寂然地染起愁緒?
是為了那十日來不聞消息的人嗎?
說是永遠都不放她,卻狠下心十日沒個消息,也不來探望一下。想來便覺得悲苦,是不是她跟夢依說不跟他計較,他便如逢大赦般,欣然逃了開去,會他的什麼紅顏知己、美麗侍婢,從此將她拋到九霄雲外,再也不聞不問?
早知道,她就叫堂兄狠狠治他,讓他一輩子都忘不了她,知道她天香公主並沒有這麼好欺負,可以讓他招之即來,揮之則去。當初為什麼要放過他?至少也要他跪在她面前,磕一個響頭。
嗚……只怕仍是不夠的。誰教他那麼霸道,硬將自己的形影塞進她腦里,不讓她輕易忘卻。無論是醒著的白天,還是睡著的午夜,腦子里總是回蕩著他的身影,無論她怎麼努力都忘不掉。
他充滿陽剛氣息的偉岸身軀,一會兒凶悍、一會兒溫柔的俊俏臉孔,無時無刻不回蕩腦際。還有兩人幾次親密擁吻的感覺,以及他最後一次險些奪佔了她清白之軀的獰惡模樣,也一一刻印在心頭。他給她這麼多、這麼強烈的回憶,教她如何忘卻那場像春夢一般飄忽、美麗的際遇?教她如何像他一般瀟灑的揮手,把這段感情遺忘,接受他以外的男人?
她掩住小嘴,心痛無比地擰緊黛眉。
即使當時得知玉笙不可能喜歡她,只愛新晴,她也沒這麼難過。為什麼一想到戰雲,心會這麼痛,像要撕裂般?
如果她不曾遇到他,經歷過這場遭遇該有多好!是不是就不會有這種摧折肝腸的疼痛?
他說要她,這話是因為他把她當成夢依嗎?不是不管她是誰,他都同樣為她瘋狂?
如果不是這樣,老天爺為什麼做這種安排?
為什麼要讓她酷似賀心憐,教他給誤會了,等她愛上他後,又讓一切成空?
如果她沒邀夢依到琴歌坊,如果她不去追夢依,如果她不曾遇上戰雲,那這一切的心痛是不是就不會發生了?
天香不知道,只曉得沒有了那些如果,她依然還是那個為玉笙落落寡歡的少女,等著母親和皇兄替她挑中門當戶對的人選,像其他幾位皇姐一樣,不驚不懼、無喜無憂、庸庸碌碌地過完榮華富貴的一生;心中始終會有份失落,質疑今生是否虛度,至少不像用短暫生命絢爛地在花間舞過的蝴蝶,真真切切的和美麗的花兒愛過一回。
她永遠都不會認識愛,體會不到那份燃熾狂燒的激情,更不會因愛驚懼生痛。
離開那座四合院時,她只單純地想逃月兌戰雲帶給她的那份喘不過氣來的感覺,像只向往自由的籠中鳥般,毫不遲疑地離開,卻沒想到自己的腳上,早被一條無形的情絲所捆綁,再也飛不遠、逃不開了。
原來她已愛上了戰雲,原來她根本不想離開他,只是她太過驕傲了,不願承認。她是個皇家公主,怎麼可以愛那個不講理的惡棍?
嗚……她不甘心。
她在櫻樹下嚶嚶哭泣了起來,由于先前說要一個人清靜,不準侍婢陪伴,所以這刻也無人安慰,想來,又讓她一陣悲痛。
都是他害她的,害她變得這麼軟弱、這樣愛哭。
天香嘴里喃喃咒罵著,一聲聲喊著戰雲。
靶覺上像是才哭了一會兒,便有一雙溫暖結實的臂膀環繞住她,將她攬靠在堅實的胸膛上,低聲安慰。
那體味是那麼熟悉,連聲音也像常在夢里听見的那人聲音。天香恍恍惚惚地抬起眼,在淚光朦朧中,看見日思夜想、此恨綿綿的對象。
赫!這臉不是戰雲的嗎?他怎麼會來這里?
「你……」她又驚又喜地眨著仍掛著淚的眼睫,白玉般的縴手顫抖地輕撫過他粗糙的臉頰、俊挺的輪廊。真的是他!巨濤般的狂喜,令她感到頭暈目眩。
「是我,我來看你了。」他的聲音輕柔的似春風,溫郁傳進她耳中。他的眼光漾滿心疼呵憐,梭巡著她灑滿淚的小臉,最後落向她濕濡迷?的眼楮,心頭一緊,忍不住再度擁她入懷,緊緊抱住。
「天香,天香……」這是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暖暖的呼吸呵癢著她柔軟的耳朵。天香全身一顫,滿足地合上眼瞼,靜靜倚偎著他的胸膛,傾听和人聲音同一頻率的心跳聲。
溫郁的多少幽香不斷自天香的發上、頸間、體膚泛出,燻得戰雲神魂顛倒。他狂嗅著那似牡丹花的表香,只覺得色授魂與,一時間,將來見她的目的忘在一旁。
「天香,天香……」像是要彌補當日誤認她的歉疚,他聲聲喚著這美麗的名字。溫潤的朱唇含住她柔軟的耳垂,天香屏住氣息,心兒差點跳出口來。
有節奏的吮咬自他唇間傳來,細細描繪著她耳朵的形狀,天香害羞地將臉埋在他肩上,抱緊他,呼吸漸漸不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