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夢依!」
「她是賀夢依?」銀袖一個箭步沮截了夢依的退路。「沒錯,她就是。」綠枝嚴肅地審視夢依仍交錯著淚痕的驚惶小臉,肯定地點著頭。
「嘖嘖嘖!沒想到她是這樣的小美人,連我見了都心動哩。」銀袖揚起秀眉,眼光戲謔地在夢依的臉上轉一圈後,停在綠枝身上。
「綠枝妹妹,你不是說她不諳武藝嗎?我瞧她的武功可不像三腳貓。」
「我也沒想到。」綠枝冷著臉,眼光謹慎地監視夢依。
「是老天特別愛惜妹妹吧,否則怎會讓這位嬌滴滴的小美人出現在這里?若非她陰錯陽差地到這里來,妹妹今晚要取她性命,只怕不能全身而退哩。」
「算是小妹運氣特別好吧。」綠枝不情願地承認,「有銀袖姊幫忙,相信她是插翅難逃。」
「愚姊自然願意幫忙啦,誰教咱們姊妹是有志一同嘛!」
听這兩人當面討論著,彷佛已將她當成砧板上的肉,夢依不由得大怒。她不動聲色地抓了把樹葉在手上,伺機而動。
「唉!小美人,只怪你老爹不長眼楮,江南這麼多豪門不讓你嫁,偏要把你嫁到關外戰家。可怪不得咱兩姊妹心狠手辣了。」
「銀袖姊,別跟她廢話。」綠枝嬌望喝道,一個箭步朝夢依逼進。
夢依倏地從地上跳起,避過綠枝的一拳,迎向銀袖朝她抓來的手掌。
她手中的葉子化作暗器往銀袖射去,趁銀袖手忙腳亂避開時,錯身躍出院牆。
身後傳來綠枝和銀袖的咒罵聲,腳步還沒站穩,綠枝又一掌拍到,夢依只好矮身避開,狼狽地往前竄去。
‘砰’的一聲,她撞到一堵堅實的肉牆,正覺得眼冒金星時,身子被人整個抱住,頭上傳來朱麒又驚又喜的望音,「夢依!」
她抬起頭,不是朱麒那個冤家是誰?
可惜現在不是兩人相認的時候,身後要人命的女夜叉可不會輕易饒過他們。
「讓開!」她用力推著朱麒,無奈他說什麼都不放手。
這時候綠枝和銀袖已圈住兩人,虎視眈眈。
「你們想干嘛?」朱麒模不著頭緒地道,下意識地將夢依護在身後。
「又來了個送死的。」銀袖陰惻惻冷笑。「綠枝,賀夢依交給你,這個俊小子就交給姊姊打理。」
銀袖不再留情,手中亮出一把匕首,向朱麒揮過來。朱麒雖不是什麼武林高手,但自幼便有專人教導他搏擊的技巧,倉皇中仍有自保的能力。
他覷空從腰間掏出一枚磷彈,朝空中一拋,立刻散出一片耀眼的銀芒。銀袖知道他此舉是在召喚幫手,手下更不遲疑,連出狠招。正當朱麒危難之際,奉他之命在琴歌坊內外四處搜尋天香和夢依的侍衛宮甲已然趕到,一個錯身,腰間的軟劍揮向銀袖。
凌厲的劍勢逼得銀袖不得不先求自保,朱麒還不及喘氣,便奔去幫忙處于挨打局面的夢依,他一加入,情勢暫時打平。
綠枝一方面加緊進攻,一方面分神觀察銀袖的狀況,很快便發現銀袖不是來人的對手。她心一橫,已有了計較。
綠枝後退數步,趁兩人不及反攻,忙著喘氣時,從腰間取出一只瓶于,拔掉瓶塞,往兩人灑過去。
「危險!」朱麒眼尖,發現她的小動作,忙攔在夢依身前。白色的粉末被吸進他眼里、鼻內,只覺得眼中一陣劇痛,呼吸一窒,在極痛之中,當場倒地不起。
夢低閉住呼吸,一手掩在頭臉上,一手吃力地扶住朱麒傾倒的身體。正當綠枝要再度下毒手時,朱麒的另一個侍衛宮乙也聞訊趕到,剛好來得及截住她。
綠枝眼見大勢已去,立刻招呼銀袖離開。宮甲緊躡敵蹤追趕,宮乙返身查看朱麒的傷,把過脈象之後,心情不由得沉到谷底。
※※※
痛痛痛……
朱麒只覺得眼楮、臉部都熾熱地灼痛,就連呼吸也十分難受。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陣冰涼代替了臉上、眼部的熱痛,胸口似乎也沒那麼難受,但他仍不敢大力呼吸,只能淺淺的呼吸著帶著薄荷味道的清涼氣息。
「他怎麼樣了?」耳邊忽然傳來夢依焦灼的聲音,朱麒這才注意到,在這間伸手不見五指的房間里,除了自己外,顯然還有別人。
「夢依,你別急。疏影會有法子的。」飛白爽朗的聲音在此刻顯得略微低沉。
「他已經昏迷了兩天。」夢依破碎的望音悲傷地響起,朱麒听了心里好難過,想發出聲音安慰她,喉頭卻干澀得厲害。
「夢依,別搪心,疏影已經在設法了。」無情溫柔的安慰著她。
「大嫂,都怪我任性。嗚嗚嗚……他若有事,我也不想活了。」
「夢依……」朱麒再也听不下去,拚命擠出聲音,終于發出嘔啞難听的嘶嘶聲。
「怎麼樣,朱麒?你醒了嗎?」夢依立刻奔到他面前。
朱麒的手在空中慌張地亂抓,納悶眾人為何不點燈。夢依很快抓住他的手,貼到臉頰上,朱麒只覺得觸手所及是一片濕冷。
「你醒了嗎,朱麒?」
「夢依,別哭……」他低聲安慰她,喉嚨里像有烈焰在燒般難受。「為什麼不點燈?」
他的問題令夢依怔了一下,求助的眼光穿過從藥罐內噴出的蒸氣,看向疏影。
「屋里很亮,並不需要點燈。」疏影富有安定人心的溫柔嗓音在朱麒黑暗的世界中響起。「王爺,你的眼楮受傷了,暫時看不見。」
「什麼?!」血色自朱麒臉上消失。
疏影充滿權威力量的語氣立刻安撫了他的不安。「王爺信得過我嗎?」
這還用說?朱麒平靜了下來,咧開一抹笑。
「連太後身上的怪病,你都能醫好,我自然相信你。」
「那請王爺靜心調養。先喝一碗藥好嗎?」疏影示意飛白將朱麒扶起,將一碗綠色藥汁遞給夢依,要她喂朱麒喝下。
朱麒差點將帶著薄荷涼、苦到極點的汁液吐了出來,他蹙緊眉筆,硬著頭皮喝下。
等飛白將朱麒放躺在床上後,疏影手中的銀針隨即扎下,朱麒頃刻間失去知覺。
「好了,我們到房外說。」疏影走出去,眾人連忙跟上。
等到大家坐好後,疏影才以顯得疲累的望音開口道︰「赤鱗蛇是一種生長在東北興安嶺毒沼澤內的蛇類,它最毒的並不是它的毒囊,而是那身長年浸在毒沼澤的磷甲。若是將這身鱗甲磨成粉,天下間除了毒沼澤內的一種叫三色曇花的植物可解外,並沒有解藥。」
「你是說朱麒沒救了?」夢依發出一聲悲呼,神色不敢置信。「可是……你是武林第一奇才的義女,你應該可以……」
「夢依,我不是神仙。」疏影苦笑。「我已經給他服下義父特制的解毒丹,又和大姊以冷、熱兩種不同屬性的內力替他驅毒……」
「那就是說他有救了?」夢依動人的水眸里閃現出希望的光芒。
「夢依……」疏影輕嘆口氣,面對著她眼中的期望和信任,實在不忍心潑她冷水。「只能說幸好宮乙和你急救得宜,馬上清洗朱麒接觸到赤轔粉的皮膚和眼楮。可是赤鱗粉的毒性極劇,仍然侵入了朱麒的體內。他的肺部吸進了毒粉,在我和大姊的內力催逼之下,去掉了一大半。最糟糕的是眼楮部分,如果我們不能盡快拿到解藥,朱麒不只有失明之虞,更可能會沒命。」
「不,不會的……」夢依听後不由得淚流滿腮。「你可以救他的,對不對?我們……我們可以到關外找解藥,你不是說有種三色曇花可解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