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不到。」
「永清說,一來實驗室的工作實在太忙了,他根本沒時間跟女人混;二來,遠鵬是那種感情內斂的人,並不喜歡逢場作戲。不過最重要的是——」她拉長聲音,謹慎地看進屏氣凝神傾听的紫珊眼里,「他年輕時受過感情創傷,初戀失敗後,便對男女之情提不起勁來。」
紫珊听了心陡地一沉。「那你們又怎麼能確定他現在準備談感情了?或許,他仍忘不了初戀情人。」
「因為你們凝視彼此的眼光,是那麼深情又令人感動,便足以讓我們確定。再說,遠鵬並沒有對那位初戀情人念念不忘,人家現在是他的表嫂,又是兩個孩子的媽,像遠鵬這樣克己復禮的男人,哪有可能再去想她?只是他以前被傷得太深,無法在短時間內平復,重新追求真愛。現在,他既然對你萌生了好感,不就代表他已準備好接受新戀情了嗎?」
「問題是,這十一天來,他並沒有約過我。」紫珊低著頭說。
「你給人家機會或是暗示他約你了嗎?請你替遠鵬想想,他有十年沒談過戀愛,搞不好連如何約女友都不太清楚,加上這幾天他為了家庭、事業兩頭跑,哪有心力花在情愛上?愛情,不是一個人努力在後頭追,另一人坐享其成便能達成的,而是要兩個人共同經營、灌溉,才能讓愛苗滋長茁壯。永清便是看出了你們對彼此有好感,這才費心幫你們安排,而你們所要做的,便是好好把握。」
「我很感你們的好意,只是遠鵬太好了,我怕配不上他。」紫珊的眼神黯淡下來。
「什麼配不上?你的條件也很好,絕對配得上。」
「秋蕙,你不了解,我……」紫珊張了張嘴,表情哀戚,但終究沒往下說。
秋蕙暗暗嘆了口氣,堆出笑容安慰她,「紫珊,你一直不跟我提過去的事,而我也因怕你難過,所以從來不問。不管你以前遇過什麼傷心事,就讓它過去別再想起。遠鵬是個開明的人,又在國外住了那麼多年,有很多想法就跟外國人一樣,他不會去在乎一些小節,就算你以前交過十個男朋友,他也不會放在心上。他看重的是現在和未來,你了解嗎?」
「他真像你說的那樣嗎?」紫珊心意動搖地問。
「你自己有眼楮,難道看不出來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嗎?」秋蕙不答反問,深深看進紫珊眼里。
紫珊像是被觸動般,腦子里思緒翻涌。不管是用理智層面,或是感性層面來思考,從送她回家那晚,遠鵬在她飽受驚嚇時,伸手將她摟進懷里,體貼地安慰她的那一刻起,她的心就知道他是個善良、心胸開闊的男人了。
他像是能看穿她的靈魂,直觸她痛苦的深淵,知道她在畏懼、憎惡什麼,但他什麼都沒問,只以自己的體熱和溫柔撫慰她的不安,讓她重新恢復自制。
他是那麼寬大體貼的人,眼中細致的柔情,又是那麼扣人心弦,教人不動心也難。
他那麼完美、那麼好,像一個輕輕一踫就會碎掉的夢,教她渴望又害怕。
「紫珊,幸福是要靠自己去追求。如果你怕東怕西,懼于付出,又怎麼有被愛和愛人的機會?相信我,遠鵬是適合你的,給你們兩人一個機會好嗎?」
「秋蕙……」紫珊摟住她,芳心受到極大的震撼,情不自禁地淚盈于睫。
一縷希望在心底盤旋,她是多麼渴望品嘗愛情的甜蜜滋味,孤寂已久的靈魂,更吶喊著溫暖的陪伴。如果她肯給自己機會,給遠鵬機會,或許,真能像秋蕙所說的找到幸福,讓近幾日來,折磨她的相思情懷,有了落腳處;只要她勇敢迎上那游戲紅塵的情愛,引它翩然駐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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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客廳時,遠鵬和永清已端出水果,坐在沙發上閑聊。
紫珊一出現,便讓遠鵬看得目不轉楮。那雙仿佛雨後新晴的眸子,帶著些許水氣,以純淨透明的澄澈,展現出一抹隱含少女嬌羞的溫柔,而這也讓她整張臉亮了起來。燦爛如花開遍野,隨著眸光流轉,洋溢出月兌俗的繽紛,自然不矯飾地散發女性的魅力,讓他只想摟她入懷,放肆地掬飲她臉上的春光,讓浪漫、迷人的情網兜頭灑下。
永清和秋蕙相視會心一笑。
兩夫妻各佔據一張單人沙發,紫珊只好硬著頭皮坐在遠鵬身旁。
「老婆,你是變了什麼法術?紫珊今晚已經夠美了,跟你進房後出來,竟變得更加迷人。敢情兩位是在房里偷喝‘歐蕾’嗎?」永清擠眉弄眼地調侃道。
「‘歐蕾’怎麼夠看?」秋蕙笑盈盈地回答,「你沒听說過人逢喜事精神爽嗎?」
「到底是什麼喜事,竟能令紫珊一下子光芒萬丈起來,也說給我們听听,讓咱們這兩個大男人也能美一下。」永清好奇地問。
「還不就是……」秋蕙曖昧的眼光轉向遠鵬。
「秋蕙!」紫珊趕緊喊住她,臉上的紅暈直向修長、優雅的頸項蔓延,仿佛滴得出水的眸子,越發水靈動人。「不來了,你們夫妻倆聯合起來捉弄我。」
「冤枉啊,我們哪有!」秋蕙無辜地嘟著粉唇,而永清也因為忍笑的關系,胸膛起伏個不停。
「你是真的美得令人怦然心動,不信的話問遠鵬就知道了。」秋蕙見老公只顧著笑,也不幫她把話接下去,連忙將燙手山芋丟給遠鵬。
紫珊听她這麼說,嬌羞地睨向遠鵬,發現他溫暖迷人的眼光正贊賞地凝視著她,心跳登時急促了起來,臉頰越發地燥熱。而臉上的那抹紅暈,將她如白雪般的肌膚襯得更加明艷動人。
在不盈一尺的近距離下,那嬌怯溫柔的笑顏似水蜜桃般,甘甜的汁液飽滿得像要溢出來,激得遠鵬的男性荷爾蒙急速上升,再加上鼻端聞到的那股如蘭似麝的幽香,不由得心醉神迷,情難自己。「氤氳蘭麝體方滑,容光玉眉如月。」梁元帝的詩句不自覺地月兌口而出,並給她一個雪白閃亮的露齒笑容。
紫珊看呆了,遠鵬笑起來真是好看,尤其是這麼爽朗愉悅的笑。加上他道出的詩句,眼中帶著贊賞的愛慕光芒,更令紫珊芳心暗喜。
「果然寶刀未老。」永清在一旁哈哈大笑,「遠鵬以前是我們系上公認的才子,憑他出口成章的文學修養,就夠把那票女生迷暈了。當然,加上他風流倜儻的外貌,嘖嘖嘖,更把他推向萬人迷的寶座。」
「咦,你不是說遠鵬只交過一個女朋友嗎?」秋蕙眯著眼質問。
「嘿!」永清無辜地舉起雙手表示投降,「深入交往的只有一個,但泛泛之交就不止了。拜托,人不風流枉少年!像遠鵬這樣的帥哥,有一、兩個愛慕者也不為過啊!」
「只有一、兩個嗎?」秋蕙不屑地撇撇嘴,凌厲的眼光一逕地瞪著永清不放,仿佛想要逼問的是他以前的愛情生活,而不是遠鵬的。
「饒了我吧!」永清狼狽地看向紫珊和遠鵬求救。
結果兩人尚未開口,秋蕙卻先噗哧一聲,笑了出來,「算了,這種陳年往事,我才沒興趣知道呢。」
「是是是,往事不堪回首,還是別提為妙。」永清尷尬地清了清喉嚨,「我剛才想說的是,遠鵬的文學造詣真的不錯。」
「我們紫珊也不含糊啊,劍橋大學的英國文學碩士呢!莎士比亞可以倒著背。」秋蕙不甘示弱地吹噓道。
「遠鵬也能倒著背長恨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