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母。先生,你要在哪里下車?」司機先生的語氣顯得有些無奈。
「天母?」遠鵬集中注意力看向車外的街景。
在昏黃的路燈照明下,附近的建築物一片暗沉,只有少數幾棟仍有燈火閃爍。
遠鵬對這里並不陌生,他時常到附近的小樹林散步,而此刻夜風清涼,斜月高掛,正是散步詠涼天的好時候。
「我在這里下就行了。」遠鵬從皮夾中抽出一張五百元大鈔交給司機,推門走下車,朝司機揮一揮手,佇立在街道旁,目送車子離去。
他腳步踉蹌地朝家的方向走去,想起兩年前的夜晚,也是在同一條路上遇見雪雁。那時的月亮就像今晚一樣是上弦月,同樣昏黃的路燈,雪雁背著一個大書包,齊耳的短發,綠色的制服,獨自一人走在路上。
當時他正在回家的途中,吊兒郎當的吹著口哨,好奇地注視前面身材窈窕的女孩,然後……
遠鵬不相信地揉了揉眼楮,前方不遠處有一道縴瘦的人影,同樣是綠色制服,齊耳短發,身上背著一個大書包。
是雪雁嗎?遠鵬心里泛起一陣模模糊糊的喜悅,往日的情景又在腦海里重現。
他的雪雁在前方等他,她沒有嫁給啟華,她就在那里,在那里等待他。
一股如釋重負的感覺,取代他心里的憤懣;壓在心頭的恨意,像陽光下的積雪般全化為溫暖的水流。他快步走向縴瘦的人影,他要擁抱她,向她道歉,要求她原諒他的魯莽與猜忌。
「雪雁!」他大聲叫喊,朝她加快步伐。
眼前的縴瘦人影突然拔腿狂奔,遠鵬在怔了一秒鐘後,立刻隨後追趕,口中不斷呼喊著雪雁的名字。
前面轉彎處有一片小樹林,遠鵬在那里趕上她。他伸展雙臂將她攔腰抱住,吶喊道︰「雪雁、雪雁……」
「放開我,放開我!」女孩驚恐地嘶喊著。
遠鵬不理會她的叫喊,將她拖進小樹林里,扳轉過她掙扎不休的身體,將熾熱的雙唇印在那張驚惶失措的小臉上。
「放開我……」女孩哽咽地哀求著,滿是淚痕的小臉不斷左右擺動,想躲開他噴著濃重酒味的氣息,還有那灼燙的、令人害怕的吻。
「雪雁,不要這樣,不要不理我!」遠鵬苦惱地對她哀求。
女孩的反應是更猛力的掙扎,右腳重重地踹向他。
遠鵬痛苦地叫喊一聲,女孩乘機掙月兌他的鉗制朝樹林外跑去,但遠鵬很快又追上她,雙臂朝她攔腰一抱,女孩驚喘一聲,手肘往後撞向遠鵬的身體,他咬緊牙忍痛不放。
女孩繼續攻擊他,經過一陣扭打後,兩人重心不穩的摔到草地上。遠鵬將她緊緊壓在身下,嘴唇瘋狂地落在她精致的小臉上,要求她的回應。很快地,他想要更多,灼燙的男性身軀要求解放。他不禁想起那一個充滿星光的夜晚,無限的激情與夢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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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命地向前狂奔,想要逃開身後追趕她的男人。
眼前的道路漆黑、沒有盡頭,無論她跑得有多快,腳下的道路像是永遠跑不完似的,到不了她安全的家。
她想大聲呼喊,想叫爸爸、媽媽來救她,可是人呢?為什麼在她最需要人來幫助她時,卻沒有人伸出援手?
然後,他捉住她了!拖著她到那個可怕的樹林,那是她痛苦的深淵,她不要去,不要去……
她要逃離那里,可是她被捉住了,無論她怎麼掙扎,也掙月兌不開對方有力的鉗制。
天啊,誰來救她?為什麼沒人來救她?
深沉的絕望籠罩住她,他的臉越靠越近,她想大聲叫喊,卻發不出一絲聲音來。
那帶著濃重酒氣的嘴巴,濕濕地印在她臉上。從那雙深幽如宇宙深處的眼瞳內,不斷冒出濕冷的淚水,混合著她絕望、悲傷的眼淚,在她臉上奔流。
為什麼他要流淚?是為她,還是為他自己而哭?
那他為何又要找上她,折磨她?
他的唇、他的手,帶著一股隱含深沉悲痛的熱切,不顧她的害怕和哭喊,強行在她的身體烙下他的印記。他月兌下她的衣服,撫上那純淨如百合花的處女身軀,奪走不屬于他的甜美……
痛!好痛……
隨著那尖銳穿透她身體的熱源,是一股陌生的痛楚,和某種她無法理解的悸動。在那一刻,她的靈魂仿佛飄出了身體,不斷地朝上攀升,攀升……
而那一波波像海浪般漾入她身體的狂潮,在潮浪達到最高峰時,帶來了類似狂喜的戰栗。不,太可怕了,她的身體怎麼會有這種反應?在遭受屈辱的同時,她所感應到的,是她不想承認的愉悅。太邪惡了,這個惡魔!他竟然逼迫她喜歡這種感覺,就在她的身體、尊嚴被踐踏得體無完膚時!
「啊——」一聲痛苦的呼喊,從丁紫珊干澀的喉嚨里沖出,讓她繃緊的神經暫時獲得紓解。
她張開眼楮,無神地呆望著天花板,嬌弱的身軀仍為夢魘所困擾,不斷地輕顫著。淚水和冷汗不听話地涌冒出來,讓枕頭濕了一大片。
十年了,都已經十年了,為何她仍忘不了這一場噩夢?
是噩夢嗎?紫珊苦笑,她但願那真是一場噩夢,可是它偏偏不是一場夢,而是一段令她難堪、痛苦的回憶,而且總是在她最沒有防備時冒出來。在她以為她已經擺月兌、忘記時,又冷不防地冒出來提醒她,帶給她夾雜著屈辱的傷痛。
紫珊猛烈地搖著頭,想搖掉腦海里有關這個噩夢的最後一絲記憶,她想讓思緒停止,永遠停止。
但她知道思緒是停不了的,正如傷痛也是停不了一樣。每次在她以為傷口結疤時,卻發現里面又開始化膿,必須再狠狠割上一刀,才能把里頭的毒血排出。
然而,這樣一次又一次的割開傷口,簡直快要逼瘋她。
有多少個夜晚,她蒙在被里痛哭,只為了不讓父母再為她難過。她受不了他們充滿自責、心痛的同情眼光,她知道這不是他們的錯,更不是自己的錯,心理醫生一直這樣告訴她。但紫珊不明白的是,如果不是任何人的錯,為何事情會發生在她身上,而不是別人身上?
要怪自己倒霉嗎?
這麼多晚上十一點回家的少女,只有她遇上這種不幸,但她怎麼會知道,向來安全寧靜的社區,會突然變得危險起來?
而她也不是故意晚回家,只是輔導課上得晚了些,錯過了一班公車,而父母又忙著照顧發高燒的妹妹,無暇去接她回家。
一連串的巧合,造成了那一夜的不幸,使她純淨如白紙的生命,沾上了污痕;那污痕像是被人用銳利的刀子,深深鐫刻進她的生命里。
是的,她忘不掉,也擺月兌不了。
森森的寒意突然襲向紫珊,她畏冷似的緊抱住雙臂,突然覺得房內的冷氣似乎開得強了些。
這是個初夏夜晚,跟那一晚發生事情時的氣候完全不同。雖然隔了十年,紫珊仍清楚記得那一夜的每個細節。
是秋天吧,白天時還滿熱的,但到了晚上卻十分涼爽。徐緩的秋風吹得樹葉沙沙作響,讓她心里有一絲不安,可是她很快揮去這個想法,因為這條路她十分熟悉,向來平靜安寧,除了偶爾會竄出貓、狗之類的小動物。
但她怎麼也沒想到那一夜竄出來嚇她的並不是貓狗,而是個男人!他把她拖到那個樹林里,然後對她……
紫珊繃緊身軀,僵硬地甩甩頭。她想要命令腦子里可怕的回憶退回屬于它的幽深、黑暗密穴,不要跑出來驚嚇她、提醒她。但她知道她必須把全部的事情想起來,勇敢的面對它,否則這噩夢又要纏上她好幾天,直到她鼓起全部的勇氣面對它、打敗它,它才會退回自己的巢穴蟄伏,等待下一次的突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