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這樣的!」瓊瑜急了起來。「她……她罵我,說我是河東獅。」
「對不起。」伊人低頭認錯,聲音微帶哽咽。「我不是故意這麼說的,但瓊瑜姑姑的聲音真的很大聲。我當時嚇壞了,才說她凶得像是母老虎。對不起啦,我不該這樣說,雖然她……」
眾人听到這里,哪還不明白伊人的意思。傅東南瞪向兩眼冒火的女兒,覺得伊人的形容一點都不差。
「瓊瑜,不準再對伊人無禮。」他威儀十足地掃了女兒一眼,正巧看到俞凱南穿梭在賓客間的身影,連忙招他過來交代道︰「凱南,好好看著你老婆,別讓她再胡鬧了。」說完揮揮手,示意俞凱南把女兒拉走。
兩夫妻拉拉扯扯的離開後,伊人軟著聲音向兩位老人家道歉,「傅爺爺,傅女乃女乃,伊人不是故意得罪瓊瑜姑姑,請您們原諒我。」
「伊人,快別這麼說,不是你的錯。」傅老大太立刻心疼地擁住她。「瓊瑜的脾氣就是沖了點,倒是你,別放在心上喔。」
「傅女乃女乃,您快別這麼說。伊人是晚輩,受點氣算得了什麼。難得傅爺爺和傅女乃女乃這麼明事理,伊人真是太感動了。」
「乖孩子。」傅老太大被她甜美溫柔的嬌態所迷,直把她揣進懷里疼惜個半天。
梁秉風夫婦相視一笑,留伊人在兩位老人家身邊,自顧自地跟熟人應酬寒暄。
這種種的一切,都被邊招呼客人邊冷眼旁觀的傅彥豪盡收眼底。
敝不得彥杰會把伊人網羅旗下,聘她當特別助理。就憑她那張洋溢著熱情的甜美俏顏,就足以把人玩弄在手掌。但他不明白,為什麼宋伊人對每個人都不吝惜展露這份魅力,唯獨對他冷冰冰?!
他就這麼惹她討厭嗎?
彥豪強烈的自尊心備感受挫。
這時候,彥杰夫妻走了過來。當雪萊被兩位老人家責問為什麼懷孕也不說時,彥豪拉著堂弟到一邊說話。
「我竟然不知伊人是梁董的干女兒。」他劈頭就說。
「咦,你不知道嗎?」彥杰不放心地看向妻子,心不在焉地回答。
「宋家跟梁董有什麼淵源?」
「他們是世交,也是鄰居。二十幾年前,梁董從國外回來,打算成立一家電子公司時,伊人的父親征得老人家同意,賣掉部分田產,成為梁董的合伙人。一直到現在,伊人的父親仍然是梁董的風雲集團的第二大股東。想想看,風雲集團目前是電子業的龍頭老大,伊人身為集團兩個最大股東的掌上明珠,身價可想而知。」
「可是宋家在上流社會並不活躍。」
「那是因為伊人的父親性情恬淡,不喜商場的爾虞我詐。宋家名下的產業雖然不少,但一直都過著簡樸的生活。他們在東部還有一座大牧場,由伊人二哥經營。」
「原來如此。」彥豪若有所悟地注視正在老人家面前撒嬌的宋伊人。從她那張純淨有若晨曦朝露的容顏上,看不出一絲驕縱之態。她的表情是那麼真誠動人,亳無做偽的矯飾。
這就是伊人最吸引人的地方。她像一陣帶著淡淡花草香的涼爽清風,以最不經意之姿,沁入人們的吸嗅間;一旦讓她成了呼吸的一部分,你便很難擺月兌。不管你用任何方法,她的味道、身影將隨著你的每次呼吸而更加清晰。
這就是他忘不了她的原因嗎?
伊人澄淨、似有無限情意的眼眸不期然地和他相遇,隨即避了開來。彥豪心中一動,唇邊浮現出邪氣的笑容。
也有可能是因為他只嘗過這道清風最清純的前味,將他飽嘗眾色胭脂的嗅覺暫時迷惑了。等他嘗遍了她,也許心中對她的愛戀就會消失。
萬一,他食髓知味,愛不釋手呢?
他甩甩頭,將這個可能性暫時拋開。
好不容易趁老人家應酬其他賓客時暫且月兌身,伊人趕緊沖到自助式餐點桌前大啖美食。肚子略微填飽後,她開始游目四顧,觀察起宴會里的千情百態。
有趣。她發現那些衣著暴露的美女,在勾著她們身邊體面、多金的男士時,還不忘向其他男士拋媚眼。她曾听說部分商界人士帶去參加各式宴會的,往往不是糟糠之妻,而是明媚動人的交際花。看來,這項傳言並非空穴來風。
她的眼光一掃,發現雷宗佑竟然也來到會場。他正在和俞凱南說話,發現伊人在看他時,丟過來一個飛吻。
伊人失笑,正想走過去打招呼,手肘卻被人捉住。她訝異地偏過頭,傅彥豪臉色陰沉地盯著她。
他好像在生氣哩。伊人有些無可奈何地想,不明白傅彥豪為什麼總是對她生氣?她聳聳肩。
「傅大公子,你抓著我干嘛?」她沒好氣地問。
「我有話跟你說。」彥豪擰緊眉對她說。
「我們之間沒話好談。拜托,別又在眾目睽睽下,表演你那套!何況我今天的穿著可是很保守喔。」她認真地警告。應該不會再被他挑到錯處了吧?
彥豪眼中閃過一抹奇詭的光芒,有那麼一瞬間,他還真想重溫pub中的那一幕,但考慮到她火辣辣的巴掌,還是算了。
「為什麼你總是不給我好臉色看,卻對每個人笑得那麼甜?」他喃喃抱怨。
「我有嗎?」伊人詫異地眨著睫毛。「這話不公平,每次都是你先擺臉色給我瞧的。你應該知道‘種瓜得瓜,種豆得豆’的道理,自己不反省就算了,還敢怪我?」
「這麼說是我不對?!」彥豪似笑非笑地瞅著她。
「的確如此,不是嗎?」伊人斜睨著他。
「好吧。」彥豪像是認命了。「我向你道歉,希望你大人有大量,別再計較了。停戰好不好?」
「我也不想跟你吵架啊。」伊人老實地承認,「我是和平主義者。」
「太好了,這麼說我們達成共識了?」他偏著頭問她,沒待她回答,便將她拉往廳側的法式長窗方向。
「喂,你要帶我去哪里?」她有些心怯地問。
「怕了嗎?」他嘲弄地挑釁。「放心,我不會吃了你,只想跟你說些私密的話。」
「嘿,我們不可能有私密的話好說吧?」伊人推托道。開玩笑,她可是牢記著傅彥豪先前的狠話!萬一他把她拖到外頭毒打一頓,那她可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你以為我想對你干嘛?」鷹眸邪惡的眯緊。
伊人困難地吞咽下口水,干澀地笑這︰「拜托,這樣跟你到外頭,我就已經名聲不保了,還需要你對我干嘛嗎?」
彥豪惱怒地蹙緊眉,伊人見狀趕緊示弱,「算了,我跟你去。」
從法式長窗走出去,兩人來到和西廂相連的長廊。所有的人聲喧嘩、音樂聲都被隔在長窗內。
陽明山上的涼爽空氣中,彌漫著屬于仲夏夜晚的醉人香氣。彥豪靠近伊人,在她顯得有些迷惘的脆弱眼光下,心跳急速起來,再加上她獨有的體香——他深吸了一口,很快判斷出那並不屬于任何名貴香水的味道,比較像是嬰兒的乳香,混雜著帶有中藥味的痱子粉味道。
「你身上擦什麼?」他彎著身在她頸間嗅來嗅去,慌得伊人左閃右避。
「我沒擦香水。」
「明明有味道的。」他攫住她,將她嬌小的身軀圈在一雙鐵臂和身體間。
伊人實在受不了他在頸間噴出的灼熱氣息搔癢著,拚命想從腦子里擠出答案。「象牙皂應該沒味道,可能是痱子粉吧。」
「我果然沒料錯。」彥豪抬起頭,兩眼灼灼地審視她,看得她腳趾蜷曲。
「嘿,你該不會是為了我身上的痱子粉味,而將我拉出來審問個明白吧?」伊人故做輕快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