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他張口結舌地喊。
其實他不該感到意外的,早該想到老爸會用電話分機偷听他和母親的對話。
「康康,別惹你爸生氣,快說話呀!」齊母連忙打著圓場。
齊康嘆了口氣,眼珠子一轉,立刻抓住竄進腦中的第一個想法,搪塞住案母親的問話。
「昨晚我接到電話,因為太晚了,所以就沒吵醒你們。」
「什麼電話?」父親咄咄逼人的語氣,和他平常審訊犯人的口吻有幾分相似。
「是……」他的眼光和正一臉狐疑地回過頭來的良玉對個正著。「是有人作了噩夢,害怕得睡不著。」
「什麼?」齊母和齊父同時提高嗓音追問。
齊康覺得有些難以招架,「她作了噩夢……呃,是跟命案有關的噩夢,所以……所以我就來陪她,因為她很害怕……睡不著,結果……」
「陪一整晚?」齊父尖銳地吼。
「是呀,然後她很過意不去,就請我吃早餐,就這麼簡單嘛!」
「齊康…」齊母興奮地叫道,「你有女朋友了?真是太好了,為什麼不早說呢?害我跟你爸爸擔了半天的心。現在沒事了,你好好陪陪人家,找個時間帶回來給爸媽瞧瞧。」
「媽——」齊康沖著良玉苦笑,「八字都還沒一撇呢!」
「怎會沒一撇呢?」齊父不悅地又吼,「都在人家那里過了一夜。我說阿康,咱們男人做事是要負責任的……」
齊康將行動電話拿離耳旁,等到父親教訓完畢後,才將它再塞近耳朵。
「爸,我知道,我會加油的。對了,媽,等一下我就不回家了,上班會來不及……好,再見了。」
他掛斷電話後,如釋重負地呼出一口氣。
「是你爸媽打來的嗎?」良玉歉疚地望著他,「對不起,昨晚匆匆忙忙地要你來陪我,害你爸媽為你擔心。」
「是他們瞎操心,我都那麼大的人了,還會丟掉嗎?」他將良玉拉進懷里,坐在他的大腿上。
「話不能這麼說,你是他們的兒子,他們當然會操心啦!」
「噓——別放在心上了。」他以吻封住良玉的叨念,她的口中猶有藍莓蛋卷的味道,嘗起來十分可口。
良玉撥掉他探入她胸口的手,氣喘呼呼地說︰「我該上班了。」
「我送你去上班。」齊康不舍地琢了她的櫻唇一下後,才不情願地放開她。
「謝謝你,齊康。你等我一下。」良玉沖回房補了個妝後,拿起皮包和床頭上的《親愛的老婆》,回到客廳和齊康會合。
「你的書。」
齊康勉為其難地接過她塞來的書,和她並肩離開大廈,一直到開車將她送到位于市中心的辦公大樓,心里仍在喃喃詛咒這個叫作「侯文詠」的作者。不過,他在等紅綠燈時隨意地翻閱了幾頁後,又決定原諒那個家伙了。
途經一家花店,他忍不住下車走進店里,訂了九十九枝鮮紅欲滴的玫瑰,還在設計雅致的花卡上潦草地寫了一堆字,要花店送到良玉的辦公室。
齊康哼著歌走出花店,不覺暗自贊嘆自己的聰明。
良玉之所以要他看那個家伙的文章,不就是嫌他不夠浪漫嘛!現在他送上九十九朵玫瑰,代表著他們久久長長的愛情,她以後就不會逼他看這種肉麻兮兮的書了。不過,話說回來,這個叫侯文詠的文筆還不壞,寫的文章也算幽默,當成笑話全集來看也挺不錯的。
當他春風滿面地走進辦公室時,楊干中差點為得瞪凸眼楮,心想,那個滿臉笑容的英俊男子跟向來板著面孔、一臉酷樣的組長是同一個人嗎?
臉是長得一模一樣,可表情卻是那麼不同,沒听過他們組長有雙胞胎兄弟呀!
「楊干中,你干嘛那樣看我?」齊康不悅地瞪著屬下。
楊干中呼出了一口氣,因為組長又恢復了他冷面捕頭的本色。
「組長,我是看你滿面笑容,覺得有些奇怪而已。」
「有什麼好奇怪的?」齊康懶洋洋地回答。今天他心情好,不想跟屬下一般見識,可是看到楊干中那張臉,他總覺得心中悶悶的,好象有什麼事想問他,卻一時想不起來。他搔了搔頭,又閉目想了半天,終于想起來了。「楊干中!」他對著正將一口茶喝進口中,還來不及咽下的屬下大吼,把楊干中嚇得一口水梗在喉中,當場咳嗽個不停。
齊康捺著性子等到楊干中恢復正常後,才再度開口。
「你沒事吧?我要你去打听一下昨天那件割喉凶手奸尸案,看看有沒有進一步消息。還有,注意一下被害者們有沒有什麼共同點。」
「組長干嘛想知道呢?這件案子是紀組長負責的。」
「我知道,去打听就是了,唆個什麼!」
楊干中離開後,齊康閉目沉思,腦海里翻來覆去的都是那件要楊干中打听的案子。
那幾件令人發指命案的凶手到底是誰?他和良玉的夢中殺手又有什麼關聯?
這一連串的問題攪得齊康向來冷靜、清明的頭腦也變得渾沌、胡涂了起來。然而,他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他將執良玉之手白首偕老,再也不分開。
※※※
當那束鮮紅的玫瑰花被送到總機面前時,那位才十八歲的工讀生立刻瞪圓了眼楮,直盯著花束看。
並非從來沒有人送過花給這家旅游雜志社的員工,而是就算有,也從沒人送過這麼一大束長睫紅玟瑰。
「是送給哪位的?」她好不容易才擠出聲音問送花的小弟,眼中含著幾分愛慕之情,因為送花來的小弟是個非常可愛的帥哥。
「是送給高小姐的。」
「高小姐?」林怡秋的臉色略顯失望,心中那千分之一的希望又落空了。「我們公司有兩位高小姐。」
正當送花的小弟忙著從花束中尋找卡片以確認收貨人時,門口走進來的兩位小姐也被櫃台上的花給吸引住了。
「小秋,是送給誰的?」個子嬌小的高佳珊問。
「是送給一位高小姐的。」怡秋坦率地回答。
「喲,佳珊,是哪個凱子送你的?」身材高姚的黃佩玲沖上前去一把搶過花束,怪聲怪氣地揪著佳珊。
「會是誰送花給我呢?」佳珊掩住嫣紅的雙頰,嬌羞地問。
佩玲很快就找到了卡片,大聲念道︰「無論是前世、今生,還是昨夜、今晨,你都是我唯一愛戀的女人。你親愛的老公康。」
這是什麼東東?佳珊傻住了,她可從不認識什麼「親愛的老公康」的!事實上,她所認識的男人沒有一個會寫這種嗯心巴啦—不,是羅曼蒂克的愛語才對。
佩玲狐疑地瞥了佳珊一眼,她也不相信佳珊會有這種好狗運認識這麼浪漫的情人。她翻過卡片,發現正面龍飛鳳舞地寫著︰
斑良玉小姐親啟
「啊!炳!原來不是送給你的,是給良玉的。」她幸災樂禍地說。
謎題揭曉後,怡秋很快地替良玉簽收,而佩玲則捧著那束花—身後還跟著有些失望的佳珊。佳珊—繞行公司一周,宣揚著卡片上的詩句。等她將花送到良玉的辦公桌上時,全公司已有一大半的人都知道那張卡片里寫的露骨內容。
「嘖嘖嘖,良玉,真看不出來喲!是不是這次旅行遇到白馬王子?前世、今生還好,可是這昨夜、今晨就顯得太過曖昧了。」
良玉一頭霧水地從佩玲手中接過花束,將那張卡片看完後,臉頰馬上紅得跟手中的玫瑰一樣。
懊死的家伙!她在心里暗罵,不過是叫他看了一本《親愛的老婆》,那位仁兄竟然異想天開地送了她一束玫瑰,還在卡片里不知羞地自稱為「親愛的老公」,簡直是太過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