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工作其實很忙,一百二十五天的假期差不多要結束了,接下來,沒法經常陪你……」
原來,從他們約定在這「等待太陽」、她失約那日起,是他行程表里的婚假。這段日子,是他必須結婚度蜜月的日子,也是荊棘海地區沒那麼冷的時期,他算好的,但被她破壞,他扭轉回來,假期卻是到了尾聲。
「我想,你也有工作,自己一個人沒問題。我就要你這樣的妻子……」
只剩幾天呢?這個地區會冰寒如極地……
藍馥陽想起皇宇穹睡前對她聊起的事——他們將會是一對聚少離多的夫妻。
那麼,她還有幾個晚上,可以泡熱可可加草莓酒給他喝呢?
藍馥陽想了好多。水不喝了,她旋身走往起居間滑門,離開臥室。
起居間桌下,6655321被她的腳步聲吵醒,鑽了出來,擺尾叫了一聲。
「安靜,爸爸在睡覺喔。」小家伙長大一些了,也不再掉進馬桶,懂事許多。藍馥陽模模小家伙的頭顱,蹲下來抱抱它、親親它,才起身。
行至客廳,她看見昨夜燃點的壁爐火焰幾乎熄滅了,心里莫名有些慌,便過去添加幾根木柴。她用皇宇穹的輕劍,撥了撥柴火,火烈了起來,她安心地走往吧台里,去泡一杯熱可可加草莓酒。
夜燈暈茫茫地,藍馥陽回臥室,將熱可可加草莓酒放在皇宇穹那側的床畔桌,撩開簾幔,愣了一下。
6655321不知何時偷偷跑上床,趴在皇宇穹未蓋被的腰部,呼嚕嚕地睡著。
藍馥陽柔柔微笑,腦海一閃,旋身去拿自己的相機。老早就想拍6655321了,現在更想拍「這對父子」。
這一次,藍馥陽按下快門。鎂光閃爍的一刻,她確定自己未來要繼續拍些什麼了——
皇宇穹還沒睜開眼楮,鼻腔已充盈濃濃的熱可可加草莓酒味道。不是說,人類起床,五感恢復得最慢的是嗅覺嗎?怎麼他變得跟6655321一樣了……
「馥陽?」張眸果然看到新婚妻子捧著杯子,坐在床上,身邊還放著相機。
「宇穹,我知道我喜歡拍什麼了……」沒頭沒腦的一句。
皂宇穹坐起,6655321從他身上滑落。小家伙被驚醒,叫了一聲。
「誰讓你上床來?」他平日一樣冷聲平淡。
小家伙听懂爸爸的責備,搖著尾巴耍賴,縮到媽媽大腿邊,頭顱擺上去。
藍馥陽撫著小家伙柔軟的身軀,說︰「宇穹,你什麼時候得回工作崗位?」
「後天。」很明確的答案,他的行程從來精確排定,形同刻在石板上的火車時刻表。
「後天……」她低喃。好快喔……雪地系列剛拍完,她有些空檔的……昨天才結婚,還不到二十四小時,他已經沒時間了……
罷剛在客廳見著爐火將滅的那種心慌又涌上胸口,藍馥陽喝了一口熱飲,往他身邊靠。
皇宇穹看看床畔桌燈鐘。「怎麼一大早就喝這飲料?」
「嗯,就想喝嘛。你要喝嗎,我們一起喝這一杯,好不好?」不管有醉沒醉,她其實很會撒嬌。
皇宇穹就著她捧高的杯緣,淺啜一口,然後拿開杯子,吻她的唇。「早——」
「早生貴子!新婚愉快!」一陣歡叫伴隨拉炮聲,破門地傳入。
「噢嗚!噢嗚!噢嗚!6655321呼應三聲,沖跳下床。簾幔飛了起來。
「不肖子孫皇宇穹——」才歡叫完,馬上粗聲罵罵咧咧。「結婚沒向長輩報備,你懂不懂規矩啊?」
唰地一聲,要人懂規矩的長輩扯開了他們的床架簾幔。
藍馥陽猛地一震,呆愣,轉尷尬。
「這是干什麼?」皇宇穹料到了皇夏生遲早會來鬧,只是沒想見他還帶其他人——
「恭喜兩位。」藍馥陽「無緣的前夫」歐那,不知為哪樁出現在這兒。
「昔日好同學專程來恭賀你新婚,你態度這麼冷淡,未免不懂禮貌,我們皇家可不是這樣的家教……」
又再說風涼話了。
皇宇穹看向歐那。
歐那攤攤手,下巴朝皇夏生一努。「‘昔日好同學’力邀喝喜酒,本人難卻盛情。」說著,他回身往大敞的起居間滑門走出去。
歐那向來是個識相的家伙,他是皇宇穹求學時期還算談得來的朋友。離開校園後,兩人各奔前程,不曾聚首,沒想到會因一個女人搞「示威」而在近日重逢。
年輕時——很年輕時,歐那的確听過皇宇穹有個未婚妻,他猶記得不學無術的校園公子哥皇夏生,拖著皇宇穹去入侵人家女子宿舍的事,據說,就是去看那未婚妻。
「藍小姐——啊,該改口叫你馥陽佷孫媳才對……」皇夏生拉了拉身上豹紋、衣前袋還插朵紅薔薇的敞領襯衫,俊顏換上和藹笑容——想做出長輩模樣——說︰「叔公我操辦了一桌頂級婚宴,就等兩位主角了,十一分鐘,趕快出來,懂吧?」來去如風。
滑門關上,臥室恢復寧靜,連6655321都不見影。
藍馥陽眸光隱顫。「歐那是你的同學?」嗓音似有難以置信。
「好幾年沒連絡了。」皇宇穹淡淡地說,掀被下床,看了看床邊桌的熱可可加草莓酒,拿起來,喝完,放下杯子,踫桌輕響。
藍馥陽震了一下,抬眸。
他站在床邊,幽黑雙眸凝視她,說︰「過來,馥陽——」手臂朝她伸展。
藍馥陽無法抗拒,自動移身。皇宇穹一把將她抱離床鋪,走向浴室。
「他是我學生時代的室友,知道我有個未婚妻——」
「這是謀略嗎?」她打斷了他,嗓音像他們第一次見面她點的那杯rootbeerfloat給人的感覺。偽裝——他後來知道她喜歡的是熱可可加草莓酒——粉飾心煩意亂,她才喝那冰飲,讓自己的心冷下來、漂浮地慢慢化掉。
皇宇穹沉了沈,看著她水光閃動的雙眼,放下她,逕自走進淋浴亭,擰開水源,昂頭迎著沖落的細水柱。「我接受歐那的無給約聘,後天開始到他新成立的事務所工作,時間六年。」水柱沖擊他的嗓音,水滴濺出淋浴亭外,弄濕了她的晨衣和雙腳。
藍馥陽動了動,跨步,進了沒關門的淋浴亭,柔荑從男人背後環住他胸月復,抱著他。他故意的,故意不關淋浴亭的門,讓她即使站在外面也跟他一樣濕。
「六年……」芙頰貼在他背上,她呢喃著。
「歐那無法忍受任何人浪費他的一丁點時間,誰要浪費他的時間,他就要那人付出代價。你們的婚姻浪費了他六十天——」
「所以,他不是無條件簽那協議書的……」
她說的沒錯。
求學時期,他們戲稱「時間」是歐那的情人。歐那幾次戀情均因對方約會遲到八秒而告吹,歐那是個對時間觀念嚴格要求的人,約會前,先和對方精對鐘表,一秒不容浪費。藍馥陽與他閃電結婚正合他這種個性,只是兩人結婚當日,剛禮成,走出公證堂,藍馥陽便前去與馮達朗團隊會合,展開工作,沒過一天正式婚姻生活,浪費了新婚夜時間、浪費蜜月時間……浪費了六十天後,她回到歐那的住所,就是一紙可怕的離婚協議書等著她。
「我浪費他六十天,他要你做白工六年是嗎?」藍馥陽繞到他身前,仰起美顏。
皇宇穹垂眸,看著被水打濕的絕倫臉龐,調弱水柱,身軀將她籠罩,手模模她泛紅的肌膚。「幸好你是嫁給歐那。」語意蒙朧,他沒給她時間想通,立即俯首吻她唇,將她抱起,剝除她濕透的晨衣,軀干擠入她雙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