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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侶 第8頁

作者︰岳靖

他恨透了慈善與公益,氣急敗壞地離開無國界。搭船期間,巧遇隔壁艙房的歐陽兄妹。當時,歐陽若蘇發高燒昏睡,他們艙房里的供水設備出問題,歐陽荷庭敲他的門,說維修人員來前,先跟他借點水。他說他能修好供水系統。于是,歐陽荷庭讓他進了艙房。他看見他們隨身行李中的兩把輕劍——這種東西他也曾在海里撈到不少!心想,歐陽荷庭難道是個出資搞船撈、收集骨董、附庸風雅的爵士公子哥?靈光一閃,他即向歐陽荷庭表明他的創業計劃,問歐陽荷庭願不願意資助他,若願意,未來的打撈獲利,兩人共享。歐陽荷庭听完,從兩把輕劍的護手盤中,弄出兩枚戒指,交給他,要他別忘記自己說過的話。之後,他透過黑市管道,把兩枚戒指賣掉,獲得一筆可觀資金實現自己的夢想。

「NeptuneUnderwaterandVoyageOrgan一zagt一on——涅普圖水下與航海組織,這就是我的夢想實現。」歇息一下,他轉問;「你呢,你的夢想是什麼?若蘇——」

好近的聲音,感覺就在自己體內似的,歐陽若蘇慢慢回過身,先前美顏上的冷色被陽光糅褪,染上暖柔新色,表情溫煦多了,只是仍不發一語。

杜瀇眸光集注于她臉蛋。她的眼,水亮,但與含淚不同。他稍稍寬了心,渴望听她用那清美甜膩的嗓音說些話,因此又問;「要上船參觀嗎?參觀我的夢想,我很歡——」

「你為什麼不好過?」沒等杜瀇說完,歐陽若蘇終于開口。他是第一個問她夢想的人,早在他說他真的不比她好過,她的心已有松動,然後他說他的夢想,又問她的夢想,並且邀她上船參觀,教她不由得完全陷入了……

「我的不好過可多著了,」她肯說話,杜瀇笑了。「你剛剛那個樣子就讓我不好過,我還想——莫非我得跳到海里才行?」他自嘲,挑眉盯著她。

歐陽若蘇搖頭。「我不會要你跳海。」這嗓音就是他想听的清美甜膩。

杜瀇哈哈大笑起來。「你什麼都不要——」隻果,不要;還一個吻,不要。「這樣會讓我很不好過的……我該怎麼道歉,若蘇?」

歐陽若蘇看著他的發在陽光中飛閃,久久,她說;「墜煉。那條墜煉,可以給我嗎?」語調慢慢地,听得出堅定。

杜瀇收住笑聲,沉吟地細凝她臉上表情,一寸一寸,徐緩勾起唇角,把兩袋隻果和裝咖啡的牛皮紙袋放在系纜樁遮蔭中,掏出墜煉,道;「這墜煉,是涅普圖第一件任務得來的。」在他的計劃里,不包含留下任何打撈物——即便再珍貴稀有——只要寶物出水,馬上在最短時間內,舉行秘密拍賣會,把東西處理掉,如此才能避掉有的沒的歸屬權麻煩——NUVO,只要錢。

也因此,NUVO盡避成立不到五年,已被各界視為「文化海盜」。

他說;「留下這墜煉作為‘戰利品’,得冒很大的險,你知道嗎——」

傳言,一百三十九年前,載滿金銀財寶、神秘失蹤的四桅帆船,近年被某組織尋獲,大批財寶文物紛紛打撈出水。但因沒人見過該船所屬文物在任何拍賣會出現,傳言無法證實……

歐陽若蘇記得幾年前,在海洋考古期刊上看過的那些文字。沉船上最著名的寶物,是「妖鳥墜煉」。墜煉上附著痴情男人的靈魂,秘密伴隨心愛的女子。

「我想要它……」歐陽若蘇低語。「我得冒什麼險?」說這話時,她仰起臉龐,眸光對著杜瀇。她不怕的——想要得到美麗事物,都得冒險。

杜瀇沉沉一笑。「你昨天已經把它拿到手了,若蘇——」嗓調柔和隱微,像夜里的枕邊耳語。他雙手往她頸後繞,輕輕摩過她縷縷的黑亮發絲,將墜煉戴在她身上。

他的氣息既危險又迷人——昨夜的吻就是她冒的險。她畢竟是第一次喝酒,難以招架成人世界的煦暖溫澤。歐陽若蘇柔荑掬起垂在胸前的「妖鳥墜煉」,她知道自己已經開始冒險了。

「septune!」一聲呼喊,不同于之前在專賣店商街听到的招呼問候,這女性嗓音隱含百般情緒,敲人心弦。

杜瀇轉頭,驚訝地叫道;「海若!」

歐陽若蘇順著杜瀇歡欣熱烈的視線望去。晨風呼呼,長發阻隔視線,她依稀看見那抹映雪似的白淨俏影。

海若穿著象牙色無領疊襟衫裙,左肩披著及腰長發辮,劉海斜掠輕顰的眉,珠輝玉麗的五官微帶令人憐惜的憂愁感。

「海若,你怎麼來了?」杜瀇走過去。

海若也走過來,輕聲說;「我送早餐到船廠。」

「送早餐?」杜瀇一愣,忽而明白,咧嘴笑了笑。「是啊,我差點忘了你父親在船廠工作。我的船回航保養維修,他一定忙到得在廠里過夜。真是抱歉!」這抱歉其實是為昨晚的失約,他覺得自己有些狡猾。

海若搖搖頭,只說;「你昨晚沒到我家,我有些話想告訴你……我們好久沒見面了……」輕嘆似的語氣,美顏暈浮淡淡郁色。

杜瀇皺一下眉。昨晚,真的過分了,海若總是和順溫柔地在等他。他們一年才見一次面——在他的船回航檢修的短短日子里,他為何還把時間花在其它玩樂上?

「今天,我會陪你一整天,听你慢慢對我說——」唇貼上女友的,深深地忘情一晚。

海風無情地拂開掩面的發,歐陽若蘇看著男人擁吻女人,回過身,拿起地上的牛皮紙袋,攏在胸懷,快步走。她要找一條無聲的街道,離開造船廠碼頭。這是她第一次來造船廠碼頭,她在加汀島住了四年,從沒走來這兒過。這兒很吵,刨木、鋸木、機械聲,剜心似的吵。那些高大粗獷的船匠扛著木頭來來去去,很危險的環境。她憑什麼以為她能冒險?

那名男子是有女友的……

那名男子,即便女人很多,女友卻只有海若。

短暫的親吻,只是航海家的旅行,他不求太多愛情。

杜瀇回頭時,歐陽若蘇不見了,只剩他的兩袋隻果,感覺孤零零地被丟在系纜樁邊。他閉了閉眸,大掌往額頭一拍。

海若把他的懊惱看在眼里,什麼都說。

他先說︰「等我一下?」這詢問不必要!

她一直在等他,不是嗎?海若微微垂眸。他移動的鞋,離開她眼下。

杜瀇走向系纜樁,提起兩袋隻果。啵地怪響,手里重量驟輕!他的隻果從兩只網袋底端咚咚墜地,往海中開出花。

隻果一顆一顆浮蕩在海面,杜瀇望著,想起昨天在歐陽家的玄關——這隻果說落就落,難以掌握,這下真的孤零零了。他有些莫名感慨,將破底網袋丟入海,走回海若身旁。

「走吧。」他牽住海若的手,欲往自己的船艇。

「我烤了隻果派,」海若掙月兌杜瀇的掌。「到我家吧——」說著,她先行走開。

杜瀇看著她的背影漸漸遠去。海若何時走這麼快?他想著,追上去,抓住她的手。海若揚眸看著他,他瀟灑一笑。「我好久沒牽你的手了。」

海若低下臉龐,任他牽著。「你這次要待幾天?」不問多久,因為不會長久,總是短短幾天而已……

「一樣。正舷確定船沒問題後,就起錨。」他的說法與去年、前年、大前年相同。

那就是七天內,也許更短,他會離開此地,回到海上王國。即便是在這地方出生、成長,他也不會在這兒安定,他喜歡漂泊冒險,年少時,她被他這點吸引,期待每次相聚,可以听到他的新奇經歷。現在,莫非她老了,熱情不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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