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氣息奪取了她的呼吸,咽喉又痛又灼熱。白靄然覺得很難過,身體卻」點一滴地拾回溫澤。
冷峭消失了,這個港城似乎不再寒氣逼人。他的大掌順著她腰臀,用力地揉暖她,把她整個人往懷里帶。
這個吻,粗暴、無止盡,但——
令人安心。
他牽著她的手,始終沒放開。他們沒交談,一路沉默,走回堤岸。
Eyecontact門口站了兩個人。
南系寬首先發出嗓音︰「她在那兒!」
與謝野學看著夜霧里的兩抹人影,眸光閃了閃,移前去。
柏多明我停下腳步,松了手勁,但放開白靄然的手,冷眸睇眄立定在兩公尺前的與謝野學。
與謝野學臂彎中勾著白靄然的外套大衣和圍巾,沉吟了一會兒,他說︰「靄然,你沒穿外套,很冷吧——」
白靄然恍了恍,像個失魂的落難公主,長發凌亂,眼、鼻、唇很紅。「謝謝你……」她輕聲呢喃,低垂臉龐,欲接拿自己的衣物。
與謝野學隨即將外套披上她身,親手幫她系圍巾。「我們該回宿舍了,靄然——」
「好。」白靄然反射一般答道。默默先行。
與謝野學看向柏多明我,眼神沈了沉,回身,跟上白靄然。
南系寬走了過來,瞅著柏多明我。「中場離席,」他當與謝野學今晚柔情的鋼琴演奏,挫敗了柏多明我剛起的士氣,心情爽極了。「我等著你丟白旗,穿制服的精英——」
柏多明我銳利的眸光一掠。
南系寬猛退了兩步。「干……什麼?」結巴了一下。他記得這家伙的這種眼神,那是「隱性恐布份子」殺人似的眼神……
柏多明我收回目光,沒吭聲,逕自往堤岸下的河口走。
南系寬打個哆嗦。
「南學長!」達凱拿著柏多明我的制服外套和貝雷帽,沖出Eyecontact。「找到柏學長和海島美人了沒?」
南系寬雙手插腰,昂首,企圖以不可一世的傲然,掩飾適才的懼意,哼哼說道︰「海島美人由護花使者護送回宿舍了,誰管你們柏學長死活,到荊棘海里撈撈啦——兔崽子,等著輸錢吧!炳哈哈……」他大笑。
達凱皺眉,心有不甘地回道︰「南學長,干麼講話這麼無情?好歹我們也叫你一聲『南學長』,你要是掉進荊棘海,我們會把你撈上來的。」
南系寬止住笑聲,嘴角抽跳。「臭小子,你說什麼!本大爺現在就把你送進荊棘海!」他持袖。
達凱倏地提腳,溜個無影無蹤。
直到子夜近凌晨,門外才傳來腳步聲通過的細響。達凱驚醒,迅速地翻身跳下床,沖向房門,拉開門板。
「柏學長!」頭轉向隔壁寢,達凱大叫︰「你跑到哪去了?」
柏多明我取下掛在門把的外套和貝雷帽,甩過肩,倒拎在背後,說︰「謝了,凱。」打開房門,他走進房,轉身欲關門,卻又靜止,眸光穿透廊窗,遙望著女寢的琉璃窗扉——
有抹縴細的人影坐在窗台上,遠遠地,望著他,像他望著她一樣。
柏多明我跨步,反手拉上門,往長廊樓廳走。
「柏學長?」達凱愣眼。「你要去哪里?不是才剛回——」話都來不及說完,那挺拔的身影己消逝。
她不知道他怎麼上來的,只知道他來得又快又無聲無息,像影子般潛襲而入,偷偷侵佔……
當她看清他的臉龐時,今晚好不容易平穩的心跳,又狂亂起來。
他穿著綠色的制服襯衫,領口微敞,外套掛在一邊肩上,白色貝雷帽收在褲袋,像個天涯浪子,身上散著凜冽的酒精味。他喝了酒,今晚,他們在Eyecontact分手後,他在哪兒喝了酒?為什麼喝?
「這麼晚了還不睡?」他開口,慢慢接近她,最後停在離她約一臂遙的地方,看著她。
白靄然整個人蜷縮在窗台上,睡衣裙擺像流水一樣泄下。這是他第一次看她穿裙子,單薄的睡衣,如霧一般的輕盈色澤,很浪漫,令男人心旌蕩漾。
「與謝野學沒過來陪你?」他視線膠在她被長發圈攏的沉靜臉蛋。
她不說話,雙腳緩緩放下,踩住地板。
她沒穿鞋。柏多明我眸光輕移,落在她的果足。那白晰細致、覆蓋著透亮指甲的腳趾幾乎觸著他的鞋尖,他猛然移開自己的腳,怕粗糙的皮革踫壞她似的。
白靄然從他身旁走過去,站在房門口,柔荑握著門把,背對他。「今晚,謝謝你……」她嗓音有點沙啞。「柏多明我,如果真有賭局,我會讓你慘輸。」她打開房門,進房,旋身,看著他,慢慢關了門。
門徹底掩實之前,那張絕倫、無聲敞淚的容顏,已完完全全佔據了柏多明我腦海。他去敲她的門板。「白靄然,你到底是不相信我,寧願走錯路,那就不用謝我。」說完,他臉上一貫沉峻,無特別表情,轉身離開。
第四章
這一個月來,大家都暗暗在傳,與謝野學勝了。海島美人終究逃不過與謝野學的手掌,這是當然的結果,與謝野學可是一般生口中的「inlikeFlynn」——對女人有辦法。
一個月前的化裝舞會,在碉樓最大的交誼廳舉行。這樣的舞會——一年總會舉行個一次——有個歷史淵源,據說,大戰期間,很多逃亡人士、各國間諜喜歡變裝在這無國籍的地方聚集,交換情報,從此衍生今日的化裝舞會。現在,誰也不記得什麼歷史,縱欲才最重要。
今年的舞會輪到一般生主辦。入夜後,南系寬帶著一群人在城堡各個垛後走道點上火把,引導那些神神鬼鬼、怪盜賊偷、綠林好漢、艷姬舞娘、天使美眷、三教九流……走進舞會現場。
這場舞會是白靄然來到這兒遇上的第一個大型活動,幾乎所有學員都參加了吧,大舞池里滿滿的人,舞池周圍的沙發躺椅也有不少人,喝醉的天使和魔鬼躺在華麗的宮廷長椅中,瘋狂擁吻。
白靄然沒有特別裝扮,穿著簡單的洋裝,長發披肩直下腰際,只是在瞼上罩了薄薄的面紗。她美眸顧盼流轉,尋著特定的身影。
柏多明我來了。他難得輕裝便服,拖擺白襯衫、黑長褲,沒戴貝雷帽,頭發亂亂的,他應該也沒特別裝扮吧,修長的身形有種說不出的自然頹廢。他停在吧台、餐亭前,吃了點東西,喝酒比較多,然後戴上身旁達凱遞給他的蘇洛式面罩,沿著舞池外巡游。
燈光色澤變得極快,很花俏又詭異,配合著音樂的轉換。華爾滋舞曲響起時,滿室春光乍現似的綺情燦爛。
白靄然目光追著帕多明我,下意識移動步伐,在人群中擦擦撞撞。
「普西凱,我找到你了——」男人手臂往她縴腰輕攬,一只大掌握住她柔荑,帶領她隨音樂舞動起來。
白靄然仰起臉龐,看著扮成羅賓漢的與謝野學。
「靄然,你今晚是普西凱嗯?」與謝野學優雅地移動腳步,一雙眼楮深情地望著她面紗下清靈絕色的姿容。今晚,她是他的女神。
白靄然搖搖頭。她沒想成為誰,但她真該戴個面具,讓人認不出她。她無心跳舞,踩錯幾次拍子,便說︰「對不起,我到旁邊休息一下。」沒等與謝野學回應,她逕自月兌開他,退出舞池。
與謝野學跟上來,手輕輕覆在她腰後。「抱歉,我不知道你不想跳舞。」他嗓音溫柔有禮,帶著她,找了一張空沙發落坐。